第289章 錦鯉
“謝啦！”
盧玉關爽快道。
祁維笑眯眯地看著他，嘴角一咧，露出兩個虎牙。
李重林站在一旁看著，眼神中不懷好意。
午飯過後，妙兒來到白府，說是皇上召李重林回宮議事。
“玉關，你耐心待著，我明天再過來。”
李重林溫柔地摸著他的頭。
“知道啦！”盧玉關掰開他的手，“我又不是小孩子。”
李重林一走，廂房這邊就變得空曠起來。
祁維捏著兩顆竹簍里的棋，問道︰“閑著也是閑著，咱們下兩盤？”
“才不要……”
盧玉關一頭黑線。
前天李重林和他對弈時，就已經輸得徹底。
若是五子棋，盧玉關倒能有一戰之力，圍棋的話，還是算了。
這點兒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堂堂玄玉宗聖子跟自己下棋……指不定要上多少個心眼子。
“怕了？”祁維玩味地笑道，“我先讓你三子。”
“滾滾滾，讓半簍棋都不跟你玩。”
盧玉關嚴詞拒絕。
“唉……真無聊。”
祁維把棋子丟回竹簍，打了個哈欠便倚在梁柱旁發呆。
盧玉關無語︰“不行上街轉轉去？”
祁維︰“沒意思。”
盧玉關嫌棄道︰“嘖……真難伺候。”
听到這話，祁維反倒來了興致，一個飛身蹲到盧玉關旁邊，冰藍瞳孔直直盯著他。
“你……你干嘛？”
盧玉關尷尬道。
“本聖子可不是嬌生慣養的種，很好伺候噠，”祁維笑著說，“師弟要不要試試？”
“我試你個！”
“不用你動手，我自己來……”
“流氓啊你！”
【叮！檢測到宿主說髒話】
【扣除1點文明數值】
祁維樂得開心︰“怪的不得那家伙那麼喜歡你……果真好玩。”
盧玉關一頭黑線。
“喂，什麼叫好玩？”
“給你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小心小爺拿魚尾懟你臉啊！”
祁維舔了舔嘴唇︰“那很享受了。”
盧玉關嘴角抽搐，“玄玉宗是怎麼培養出像你這麼不要臉的人的？”
“過獎，一般是自學成才。”
祁維嬉笑道。
盧玉關︰“……”
丫的。
來個好心人把祁維收了吧！
盧玉關嘴上說不過，索性背過身不理他。
祁維死皮賴臉地靠近︰“怎麼……害羞了？”
“羞你大爺！——”
盧玉關猛地一甩魚尾，直接將祁維卷進水池里。
嘩！
祁維在水中撲騰了幾下，才穩住身形。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濕漉漉的頭發一縷縷地貼在臉頰旁，看似狼狽，卻不減那股子無賴勁兒。
“喲，想謀殺聖子？”
盧玉關氣得腮幫子鼓鼓，鱗片都似要炸開，“就你這浪蕩樣兒，怎麼當上的聖子！？”
祁維卻悠哉地游到池邊，單手撐著下巴，歪著頭笑。
“當然是承蒙師弟師妹們厚愛。”
說著，他伸手輕輕戳了戳盧玉關的魚尾。
觸感冰涼滑膩，惹得盧玉關一個激靈，差點又揮尾打他。
“你再動手動腳，我可真不客氣了！”
盧玉關怒目而視，可眼眸里波光流轉，倒沒什麼實質的威懾力。
祁維見狀，笑意更濃。
正欲開口再調侃幾句，卻听得黛玉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聖子大人，大太太想找您聊聊，還請移步。”
祁維喊道︰“勞煩姑娘給條干淨布子，你家少爺實在難招架。”
盧玉關直接伸拳捶他後背。
黛玉捂嘴輕笑，應了一聲，片刻便拿了干淨布子進來，遞給祁維。
祁維接過，隨意地擦了擦臉和頭發，又恢復了幾分平日里瀟灑不羈的模樣。
他站起身，朝盧玉關眨眨眼，“等著我，回來再找你玩。”
說罷，跟著黛玉向外走去。
盧玉關大罵道︰“誰稀罕！”
可剛走沒一會兒，他又覺得這屋子安靜過頭了。
沒有李重林和祁維，盧玉關反倒有些不習慣。
他百無聊賴地甩了甩魚尾，濺起幾朵小水花，目光在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水池周圍游移。
忽然間，一只繡著鶴紋的乾坤布袋進入視線。
“這是……”
“祁維落下的丹藥囊？”
盧玉關將那乾坤布袋拿在手中，翻來覆去地看。
袋口用一根精致的銀線繩束著，繡工精湛的鶴紋，仿佛下一秒便能振翅高飛。
他輕輕一拉銀線繩，袋口松開，露出里面幾顆圓潤的丹藥。
正是前天祁維給他的化形丹。
“好家伙，原來還藏著這麼多顆！”
盧玉關冷笑一聲，直接捏起兩顆丟進嘴里。
“咳咳咳……”
“嘔，好大……差點兒噎死。”
盧玉關猛吞兩口洗澡水，這才把丹藥順下去。
哼哼，祁維啊祁維……
這兩顆丹藥，就當是你在白府的住宿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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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府。
大太太房。
房里燻著安神香，祁維剛跨過門檻就瞧見案幾上那尊青瓷瓶，瓶口斜插的臘梅遮住她半邊面容。
“聖子請坐。”
大太太將茶盞推過去，釉色天青的杯壁映出她眼尾細紋。
“大太太客氣，不知叫我來，是為何事？”
祁維問道。
大太太嘆息道︰“只是跟聖子閑聊幾句，聖子莫要嫌棄。”
祁維微笑︰“不會。”
大太太頓了頓聲，繼續說︰“玉關這孩子命苦，自小跟著蘆花流落在外，去年才認祖歸宗……”
祁維指尖摩挲著杯沿，狀似無意地問︰“那位蘆花夫人……”
“不是夫人。”
大太太突然拔高聲音，腕間玉鐲磕在楠木桌上發出脆響。
“白錚當年游歷西域遇險，是蘆花姑娘救了他。”
“後來兩人回來，白銘他娘意見很大。”
“待了不到兩年，蘆花便走了，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那時她已有身孕。”
她捻著佛珠嘆了口氣︰“總之……孩子是無辜的。”
窗外飄進幾粒雪籽。
祁維望著佛龕前跳動的燭火，忽然瞥見供桌角落的陶盤。
暗紅胎體上，一尾錦鯉正破開墨色浪花紋，魚尾處還殘留著朱砂點染的痕跡。
“盤子倒是別致。”
“您說這個？”大太太眼神柔軟下來，“蘆花臨走前送的，說是能帶來好運。”
她突然壓低聲音，“說來也怪，那日分明是三伏天，這盤子擺在屋里卻沁涼如冰。”
祁維袖中骨鈴突然震顫。
他裝作整理衣擺，悄悄按住躁動的法器。
中都蘆洲的錦鯉仙子，最擅造物治療等仙術。
況且，和盧玉關的眉眼……
十分相像。
“聖子？”
“方才說到照應玉關……”
祁維端起涼透的茶一飲而盡，喉結滾動間咽下所有驚濤駭浪。
“您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他受罪。”
廊下傳來其他小輩的爭吵聲。
大太太起身去查看，祁維趁機用霧靈力拓下陶盤紋樣。
經過月洞門時，他望著池中撲騰的冰藍魚尾輕笑。
“小錦鯉，你身上的秘密……”
“可比鮫珠有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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