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閣中探法，廢材鋒芒漸隱現
油燈爆開一粒火星，洪羽額間青筋暴起。
書頁上墨字游走的軌跡在靈瞳中清晰可辨，竟與玉佩背面星圖形成共鳴。
他強忍太陽穴針刺般的疼痛，指尖沿著星辰標記快速勾勒。
"虛空煉神，以瞳為引......"
當最後一顆星辰被點亮時，柴房驟然卷起氣旋。
青磚地面浮現出半透明陣紋，與玉佩投射的星圖嚴絲合縫。
洪羽丹田處沉寂多年的氣海突然翻涌，蟄伏的靈力如同被喚醒的蛟龍，順著重新排列的經脈奔涌。
院外傳來巡夜家丁的腳步聲，他慌忙吹滅油燈。
黑暗中靈瞳幽光流轉，竟能清晰看到三丈外枯葉的脈絡。
掌心凝聚的靈力團泛著銀輝，分明是煉氣五重才有的凝氣化形。
晨霧未散時，藏書閣三層已響起爭執。
"這《基礎煉氣訣》明明登記在丙字櫃！"趙執事將竹簡摔在案幾上，茶盞震得叮當響。
幾名守閣弟子默契地堵住出口，牆上銅鏡陣隱隱泛光。
洪羽垂首摩挲著殘卷邊緣。
昨夜星圖運轉時撕開的夾層里，銀箔材質的《虛空煉神訣》正安靜地躺在懷中。
他故意讓衣襟松垮幾分，露出偽造的借書憑證︰"執事若不信，可查入庫玉冊。"
"放肆！"趙執事袖中追影盤突然發燙，銅勺指針瘋狂震顫。
他猛地掀開少年衣襟，卻見其胸口赫然浮現銀色星紋——正是昨夜星圖殘留的印記。
圍觀人群突然安靜下來。
呂瑤握著《素女心經》的手頓了頓。
她看著那個被圍在中央的灰衣身影，忽然想起半月前撞見他替柳兒擋下管事鞭子的場景。
當時少年脊背被抽得皮開肉綻，卻死死護著懷里偷來的傷藥。
"瑤姐姐莫要被表象騙了。"表妹扯了扯她衣袖，指著洪羽頸間未消的紅痕︰"昨夜巡衛親眼見他從春鶯閣後牆翻出......"
閣樓木梯傳來急促腳步聲。
洪羽在靈瞳輔助下，早已看清趙執事藏在袖中的鎖靈符。
他故意踉蹌後退，後背撞上丙字櫃某處暗格。
三本裹著蛛網的《烈陽掌》孤本嘩啦啦砸落，恰好擋住銅鏡陣的窺視靈紋。
"執事請看！"他撿起典籍時悄然注入靈力，書頁間塵封的批注突然浮現金光。
圍觀弟子們驚呼起來︰"是洪家初代長老的親筆心得！"
趙執事臉色鐵青。
這些被陣法掩蓋的秘本本該在三日後"意外"出現在他佷兒手中。
此刻眾目睽睽之下，只得咬牙道︰"既尋回失傳典籍，便準你多待半個時辰。"
呂瑤轉身時裙裾掃過滿地狼藉。
她沒看見洪羽撿起某片碎紙時，指尖閃過與星紋同源的銀光——那上面潦草記著某位長老突破元嬰時遭遇的心魔劫。
日影西斜，柳兒抱著漿洗衣服閃進柴房。
她將染著丹砂的布條塞進草席，壓低聲音︰"趙執事午後去了刑堂。
還有......"小丫鬟咬住下唇，"呂小姐退回了你送的止血草。"
洪羽擦拭玉佩的動作頓了頓。
靈瞳捕捉到布條上以水漬書寫的警告︰追影盤已標記神魂氣息。
他望著窗欞外漸起的暮色，忽然將玉佩按在《虛空煉神訣》某處缺損的陣圖上。
虛空泛起漣漪的剎那，閣樓頂層的趙執事猛然睜眼。
他手中追影盤銅勺" "地裂開道細縫，西院柴房方向的氣機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銅鏡陣的靈紋在晨曦中泛起漣漪，趙執事指尖捏著的鎖靈符已化作灰燼。
他盯著洪羽頸間尚未消退的星紋，袖中玄鐵尺突然暴起青光，直取少年羶中穴。
洪羽瞳孔深處銀芒微閃，時空靈瞳早在對方肩胛骨顫動的瞬間，就預見到七種後續變招。
他佯裝踉蹌後退，足尖精準踢中地磚縫隙。
昨夜暴雨沖刷松動的青磚突然翹起，趙執事灌注靈力的殺招頓時偏了三分。
"執事當心！"守閣弟子驚呼聲中，玄鐵尺劈開的罡風擦著洪羽耳際掠過，將丙字櫃三排典籍絞成漫天紙碟。
洪羽順勢跌坐在陣法盲區，袖中暗藏的星紋玉佩正對銅鏡陣中樞。
嗡——
整座藏書閣的鏡面同時震顫，映出趙執事猙獰扭曲的面容。
洪羽借著鏡光掩護，指尖凝出銀輝點點，昨夜參悟的《虛空煉神訣》第一重悄然運轉。
當玄鐵尺第二波攻勢襲來時，眾人只見灰衣少年狼狽翻滾，卻不知每道罡風都被他掌心靈紋引偏半寸。
"夠了！"
呂瑤的素白錦緞忽然橫亙在兩人之間，十二枚冰晶符咒懸成環狀。
她指尖還殘留著《素女心經》的霜寒之氣，黛眉微蹙︰"追影盤既已損壞，趙執事何苦為難小輩？"
洪羽蜷在書櫃陰影里劇烈喘息，靈瞳將呂瑤護身法衣的破綻看得分明。
那抹冰藍領口處有細微裂痕，正是三日前他暗中修補過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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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下眼簾掩住譏誚，喉間逼出恰到好處的悶哼。
"呂小姐明鑒。"趙執事玄鐵尺重重頓地，震碎滿地紙屑，"此子昨夜私闖禁地，今日又毀壞閣中典籍......"
話音未落，洪羽突然劇烈咳嗽。
染血的帕子"不慎"飄落在初代長老的批注孤本上，暗紅血跡正滲入"氣海逆行"四個金字。
圍觀弟子中響起抽氣聲——誰都知道這些古籍遇血顯影的特性。
泛黃紙頁突然浮起層層金紋，某位長老突破元嬰時遭遇心魔的細節縴毫畢現。
洪羽掙扎著要拾取染血的書頁，腕間卻被呂瑤的冰蠶絲纏住。
"別動。"少女語氣依舊冷淡，掌心卻渡來一縷精純靈力。
當她觸到洪羽經脈中蟄伏的銀色氣旋時，這分明是練氣巔峰才有的靈力純度，可少年明面上才五重境界。
閣外忽然傳來晨鐘，銅鏡陣靈紋漸黯。
趙執事盯著呂瑤護在身後的少年，忽然陰惻惻笑道︰"既然呂小姐作保，老夫便給洪家嫡系這個面子。"
洪羽在呂瑤轉身時勾起冷笑。
時空靈瞳清晰映出趙執事藏在袖中的追魂釘，那抹淬毒的青光正對準自己後心。
他裝作體力不支向前傾倒，寬大袖袍掃落案幾上的鶴嘴香爐。
香灰漫天飛揚的剎那，追魂釘擦著呂瑤的雲鬢沒入梁柱。
洪羽"驚慌失措"地撲倒少女，鼻尖縈繞的冷梅香與記憶中替柳兒求藥那夜的氣息重疊。
他感覺到呂瑤瞬間繃緊的腰肢，以及抵在喉間的冰刃。
"放肆！"
"師姐小心！"
混亂中沒人注意到，洪羽壓在身下的左手正將星紋烙印按進地磚。
當趙執事第二枚追魂釘襲來時，整座藏書閣的地脈靈氣突然倒卷，將那抹毒光原路奉還。
"啊！"趙執事捂著鮮血淋灕的右腕暴退，追魂釘穿透的傷口竟無法止血。
他驚怒交加地望向看似狼狽的少年，卻發現對方正被呂瑤的冰蠶絲捆成粽子，眼中還噙著惶恐的淚光。
日上三竿時，洪羽抱著殘破典籍走出藏書閣。
沿途弟子們的竊竊私語變得曖昧不清，有人盯著他頸間冰刃劃出的血痕嗤笑，也有人望著他懷中古籍目露貪婪。
柴房門軸吱呀作響，柳兒早已備好祛毒藥膏。
小丫鬟擦拭他掌心擦傷時，忽然壓低聲音︰"今早浣衣房在趙執事袍角發現了追魂釘的毒囊......"
洪羽摩挲著玉佩上新裂的紋路，唇角泛起冷意。
窗欞外掠過傳訊紙鶴的殘影，他忽然抓住柳兒手腕︰"明日卯時，別去後山采藥。"
"公子怎知......"小丫鬟說到一半突然噤聲，她發現洪羽瞳孔中流轉的銀芒比昨夜更盛，仿佛能洞穿所有未言之語。
暮色漸濃時，洪羽望著掌心緩慢旋轉的星紋，任由最後一絲余暉被烏雲吞噬。
玉佩深處傳來細微顫動，某個被驚醒的古老意識正在觀察這個承載者。
而遠在刑堂密室，趙執事正將染血的隕鐵鎖鏈浸入血池，鎖鏈末端的倒刺與追影盤裂痕完美契合。
檐角最後一滴紫芒水珠墜地時，洪家族地東側的演武場悄然升起結界。
誰也沒注意到，某個灰衣身影的腳印正印在報名處的青磚上，月光照過時泛起轉瞬即逝的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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