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方正業與陳永豐，陸琦抬手抹了把額角的汗，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陽光正火辣。
梁星文在旁遞過毛巾。
“陸總，方老板和陳老板對我們很滿意，您這心里的石頭也該落地了。”
陸琦接過毛巾擦著臉，目光卻望向遠處的國紅林場方向，微微搖頭。
“現在說這些還早呢，走，陪我去林場看看。”
他心里記掛著那片榛蘑菌床，從播下菌種到如今，剛好過去了一個多月，也是時候去看看成果了。
……
半小時後，吉普車顛簸著駛進林場。
濃密的樹冠遮天蔽日，空氣里彌漫著松針與濕土混合的氣息。
趙紅斌早帶著幾個工人等在路口，他皮膚曬得黝黑，工裝袖口磨出了邊，見到陸琦立刻迎了上來。
“姑爺，你可來了！快跟我去看榛蘑！”
一行人踩著松軟的腐殖土往菌床區走。
林間光線斑駁，偶爾有松鼠在枝頭竄過，驚起幾聲鳥鳴。
趙紅斌邊走邊搓著手，語氣里透著抑制不住的興奮。
“你教的法子真是神了！要不是你特意吩咐，我們哪知道要控制濕度在85，溫度得保持在18到22度之間？你看這菌床……”
他掀開覆蓋在菌床上方的遮陽網，一片毛茸茸的灰褐色菌傘瞬間映入眼簾。
榛蘑簇擁著從腐木段的縫隙里鑽出來，菌蓋厚實飽滿，邊緣微微內卷，像撒在地上的一把把小傘。
濕潤的空氣里，隱約飄著一股淡淡的菌類清香。
“你瞧這長勢。”
趙紅斌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撥開一簇菌褶。
“種下去才一個多月，菌柄都這麼粗了！我們天天照著你囑咐的要點澆水、測溫，不敢差一絲一毫。”
他指了指菌床旁插著的濕度計，紅色的指針穩穩停在85的刻度上，旁邊還放著一個帶蓋的水桶，桶里泡著擰干的濕麻布。
陸琦蹲在菌床邊，手指輕輕拂過菌蓋表面的絨毛。
觸感柔軟而有韌性，比他預想的還要緊實。
他又翻看了幾段腐木，只見菌絲像白色的蛛網般密密麻麻地纏繞在木質縴維間，透著旺盛的生命力。
“不錯。”
他點點頭，眉頭卻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濕度和溫度控制得很到位，菌絲發育得也好。”
趙紅斌搓著手問。
“姑爺，照這長勢，你說，我們啥時候能收第一茬？”
“估計八月中旬差不多。”
陸琦站起身，拍了拍褲腿上的泥土。
“人工種植能在三個多月收獲，已經算快的了。”
他的心里微微嘆了口氣。
還是有點慢了。
在後世的種植技術里，通過優化菌種和環境，榛蘑的生長周期還能再縮短些。
可眼下的條件，能做到這一步已屬不易。
他望著成片的菌床，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灑在蘑菇上，泛著溫潤的光澤。
這是他和方氏集團農副產品合作的第一炮，容不得半點差池。
“岳父。”
陸琦轉頭叮囑。
“接下來這一個多月是關鍵，溫度一超過25度就得趕緊通風，濕度低了就用噴霧器補水，千萬不能直接潑大水。還有，注意防蟲害，林子里的蟲子多，別讓它們壞了菌床。”
他的語氣格外認真。
“這批榛蘑要是能賣出好價錢，以後咱們林場的山貨就能順著方氏集團的渠道往港島送，這可是大事。”
趙紅斌用力點頭。
“姑爺，你就放心吧！我們24小時輪班盯著，保證出不了岔子！”
他看著陸琦，眼神里滿是佩服。
“要不是你懂這些技術，我們哪能把榛蘑種得這麼好？咱林場現在就指望著這玩意兒增收呢！”
……
一個多小時後，陸琦離開了國紅林場。
他沒有再回縣城，而是回到了太平鎮。
推開自家院門，就听見院子里傳來咯咯的笑聲。
趙玲玲正坐在小馬扎上，逗著坐在爬爬墊上的小睿睿。
小家伙穿著件藍色的小褂子，胖嘟嘟的小手抓著一個布老虎，看見陸琦進來，立刻揮舞著胳膊咿呀直叫。
“回來了？”
趙玲玲站起身，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
她的頭發簡單地挽在腦後，幾縷碎發垂在額前，身上的碎花襯衫洗得有些發白，卻洗得干干淨淨。
陸琦快步走過去，彎腰抱起小睿睿。
孩子肉乎乎的身子往他懷里一鑽，小手揪住了他的衣領，口水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喲，我們睿睿今天乖不乖？”
他用下巴蹭了蹭孩子的小臉，小家伙立刻咯咯笑起來，露出沒長齊的乳牙。
“可乖了。”
趙玲玲遞過一塊干淨的手帕。
“剛睡醒沒多久，在院子里玩得可開心了。”她看著陸琦臉上的倦色，輕聲問，“今天累壞了吧？港島的客人都送走了？”
“送走了，事情談得很順利。”
陸琦抱著孩子在院子里踱步。
他低頭看著小睿睿圓溜溜的眼楮，忽然想起什麼，看了一眼趙玲玲。
“玲玲，明天你陪我去趟縣城。”
趙玲玲愣了一下。
“去縣城？干啥？”
“給你買幾套新衣服。”
陸琦說得自然，“你看你這襯衫都洗得發白了，該換新的了。”
趙玲玲連忙擺手。
“不用不用，我這衣服還能穿呢！家里錢得省著花，睿睿還要買奶粉……”
“看你說的什麼話。”
陸琦打斷她，語氣帶著不容置疑。
“錢是掙來的，不是省出來的。再說了……”
他低頭看了看懷里的小睿睿，小家伙正把手指塞進嘴里啃得津津有味。
“你看小睿睿，這陣子長得多快，上次買的衣服都快小了。明天去縣城，順便給他多買幾套幾個月到一周歲能穿的衣服，小孩子長得快，得提前備著。”
趙玲玲看著陸琦抱著孩子的側影，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
她知道陸琦最近為了棉紡廠和林場的事忙得腳不沾地，卻還惦記著給她和孩子買衣服。
“那……好吧。”
她輕輕點頭，嘴角忍不住上揚，“不過別買太貴的，實惠就行。”
“知道了，听你的。”
陸琦暗暗苦笑一聲，只好先依了趙玲玲。
這媳婦，太賢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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