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軋鋼廠門前緩緩停下，徐長平深吸一口氣，將照片塞回信封。
他的手指微微發抖，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您跟我說這個，是需要我做什麼嗎？”
車窗外，軋鋼廠的工人們正三三兩兩地走向廠區，說笑聲隱約傳來，與車內凝重的氣氛形成鮮明對比。
徐長平感覺喉嚨發緊，仿佛有人在那里系了個死結。
他從未想過，跟在楊筱月身邊的那個小女孩，竟有這樣的身世。
也不知道楊筱月自己知不知道，不過看她那樣子，應該是不知道的。
徐建安的目光透過車窗，落在遠處高聳的煙囪上︰“小咪的父母都已經犧牲了，她現在的生活很好，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下她的身份，免得將來......”
“您怕我跟楊筱月結婚後有了自己的孩子，會對小咪不好？”徐長平打斷了徐建安的話，聲音里帶著一絲受傷。
難不成他徐長平在徐建安的眼里人品這麼低劣？
徐建安轉過頭，眼中含著一絲揶揄地笑意︰“你想多了。”
接著，從公文包里取出一個牛皮紙文件袋，將裝著照片地信封放進去，遞了過來說道︰“我是想囑咐你，小咪的父母有不少戰友在四九城，將來我走了，萬一發生什麼你解決不了的事，記得去找他們。”
說完，又指了指文件袋說道︰“這里面不僅有她生母的照片，還有一些跟那些人有關的資料，你收好，免得要用的時候找不到。”
徐長平接過文件袋，沉甸甸的，像捧著一塊燒紅的炭。
他的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文件袋地封口，輕聲問道︰“小咪知道這些嗎？”
“當然不知道。”徐建安眼底閃過一絲落寞，搖頭道︰“她才六歲，沒必要承受這些。我們希望她能有個正常的童年，關于她父母地事兒，等她長大了，你在酌情告訴她吧。”
要是可以，徐建安也不想將小咪地事兒告訴給徐長平，可他隱隱覺得現在上層有些不穩定，怕他離開後會發生什麼不好地事兒。
這件事兒告訴徐長平就是為了留一個後手，免得他們這些人一個照顧不到，那孩子在有些什麼閃失。
徐長平點點頭，將文件袋小心地塞進身後地背包。
他忽然想起什麼，抬頭問道︰“您剛才說小咪的父母"犧牲"了？他們是......”
“這個你暫時不需要知道。”徐建安的表情驟然嚴肅︰“記住，今天我們的談話內容，包括小咪的身世，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楊筱月。”
“我明白了。”他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什麼，但最終還是說道。
徐長平現在重新懷疑楊筱月父母地死因了，既然小咪是烈士地子女，又交到了他們手中撫養，那他們地身份很可能也不簡單。
徐建安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語氣緩和下來︰“這件事兒事關機密，你一定要記得保密。”
車內的沉默蔓延開來。徐長平透過擋風玻璃看著軋鋼廠大門上方的紅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思緒卻飄到了小咪身上。
那個喜歡扎兩個小辮子、總愛叫他“糖果哥哥”的小女孩，她的親生父母究竟經歷了什麼？
“對了，還有楊三爺的事。”給了徐長平一點消化地時間，徐建安再次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緒。
接著，就從公文包里又取出一個稍薄的文件袋，遞給了徐長平︰“他人雖然已經離開了，但他留下的這個爛攤子卻還沒有得到妥善解決。”
徐長平見狀，順手接過文件袋，但這次他並沒有像之前那樣急于打開，而是先開口問道︰“這次您希望我做些什麼呢？”
“這件事對于你來說應該並不困難。”徐建安面無表情地直視著徐長平的眼楮︰“你只需要找一個恰當的理由，讓楊筱月暫時不要搬回將軍胡同就可以了。”
徐長平听到這里，不禁皺起了眉頭，滿臉狐疑地反問道︰“就這麼簡單？”
以九處的實力和手段，要讓楊筱月無法搬回將軍胡同，似乎並不是一件難事，又何須用到他呢？
徐建安似乎看穿了徐長平的心思，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輕聲說道︰“簡單？”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在不引起楊筱月跟那些人的警覺下，讓她心甘情願地不搬回去，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徐長平听了徐建安的話，腦海中立刻浮現出楊筱月提起要搬回將軍胡同時那堅定的眼神，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苦笑著說︰
“確實，想要用外力來說服她改變主意，恐怕並非易事。”
不過，他心中的疑惑並沒有因此而減少，反而愈發強烈了︰“將軍胡同到底有什麼問題，讓她無法回去？”
徐建安皺著眉頭沉吟了片刻，才無奈地嘆了口氣，有些含糊其辭地說道︰“那邊的情況還沒有完全排查清楚，在徹底搞清楚之前，讓她們姐妹倆回去不安全。”
徐長平一听，心中頓時一緊，他敏銳地察覺到徐建安用的是“排查”這個詞，而不是“檢查”或者“查看”。
這一字之差，讓他意識到事情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要嚴重得多。
他不禁想起最近幾次去將軍胡同時，總覺得有人在暗處默默地觀察著自己，當時他還以為是周圍的鄰居，現在想來，那很有可能就是監視他們的人。
“到底有多危險？”徐長平直截了當的問道。
徐建安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過了一會兒，他才緩緩說道︰“具體的危險程度我也說不好，也許只是我們自己多慮了。但是……我們不能冒險啊。”
徐長平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徐建安的擔憂。
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任何一點疏忽都可能導致嚴重的後果。
“我明白了。”徐長平說道︰“你放心吧，我會讓她先留下的。”
得到了徐長平的保證，徐建安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低頭看了看手表，發現時間已經不早了，便對徐長平說︰“時間不早了，你趕緊去上班吧。記住，一旦發現有任何異常情況，立刻跟我聯系。”
徐長平再次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之後，才推開車門，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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