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茂雖然猜出了徐長平跟那個姓徐的男人有話要談，但回到家里他就開始坐立不安。
他在自家堂屋里來回踱步，皮鞋在地磚上發出" 嗒 嗒"的聲響，惹得正在縫補衣服的婁曉娥直皺眉。
“你能不能消停會兒？”婁曉娥終于忍不住開口，手里的針線活停了下來。
許大茂卻充耳不聞，眼楮直勾勾地盯著窗外東跨院的方向。
他一會兒摸摸梳得油光水滑的頭發，一會兒又整理嶄新的藍色中山裝領口，生怕有一絲褶皺。
茶幾上擺著兩瓶汾酒，包裝紙被他擦了又擦。
“不行，我得去看看。”許大茂突然站定，一把抓起酒瓶就往外走︰“萬一他們悄悄走了怎麼辦？”
婁曉娥想攔都攔不住，只能看著丈夫風風火火地沖出門去。
她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繼續手上的針線活。
許大茂冒著被徐長平討厭的風險，又來了東跨院。
他站在院門外深吸一口氣，整了整衣領，這才堆起滿臉笑容走了進去。
還沒等徐長平伸手拿起茶幾上的計劃書，門外許大茂討人厭的聲音就傳了進來︰“徐叔叔，徐老弟，我準備好了，咱們現在就出發吧。”
那聲音里透著幾分刻意的高亢，像是生怕屋里人听不見似的。
徐長平的手指在計劃書邊緣頓住，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他太了解許大茂這個人了，表面上熱情似火，骨子里卻是個見縫插針的主兒。
徐建安看向門外的眼神微眯，這可真是個不識趣的小子。
他修長的手指在沙發扶手上輕輕敲擊，節奏不快不慢，卻透著一股子不耐煩。
明知道他說的客氣，還硬湊上來，這種人他見得多了，無非是看中了他背後的資源。
“罷了，還是先應付門外這個麻煩精吧。”徐建安將文件夾重新收回公文包，意味深長地看了徐長平一眼。
徐長平有些尷尬地點點頭，起身去打開了房門。
房門發出"吱呀"一聲響，陽光立刻灑了進來，照亮了半個堂屋。
許大茂那張堆滿笑容的臉也出現在門口，十分熱情地說︰“徐叔叔，咱們這就走吧？東來順的位子我都訂好了！”
許大茂雖然在說話，但他眼楮卻不住地往屋里瞟，目光在徐建安的公文包和茶幾上來回掃視，顯然對剛才兩人的談話內容充滿好奇。
徐建安整了整衣領，深灰色的毛料中山裝襯得他氣度不凡。
他臉上重新掛上溫和的笑容，但那笑意並未到達眼底︰“那就麻煩許同志了。”
三人走出四合院時，院子里不少鄰居都探出頭來張望。
二大媽站在自家門口，手里還拿著沒擇完的韭菜，眼楮直勾勾地盯著徐建安看，連韭菜葉掉在地上都沒察覺︰“還真讓許大茂這個兔崽子給攀上了。”
閻埠貴從窗戶里探出半個身子，推了推眼鏡，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他注意到徐建安腳上 亮的皮鞋和手腕上若隱若現的手表，心里已經開始盤算這人的來頭。
許大茂見狀更加得意，胸膛挺得老高，故意提高聲音說︰“徐叔叔您慢點走，這門檻有點高。”
那諂媚的樣子讓徐長平忍不住別過臉去，耳根微微發燙。
院門口停著的黑色轎車在陽光下泛著低調的光澤，車身線條流暢大氣。
一位穿著整潔制服的年輕司機站在車旁，見徐建安出來立刻打開車門，動作標準得像受過專業訓練。
許大茂眼楮一亮，快步上前繞著車子轉了一圈，手指小心翼翼地撫過光亮的車漆，笑著夸贊道︰“這車可真氣派！”
徐建安淡淡一笑︰“單位給配的車。”說著轉向徐長平︰“長平，等下跟我坐後面吧。”
不等徐長平說話，許大茂趕忙接話道︰“對對，你們坐後面，我坐前面，正好給司機指路。”
說完，他就迫不及待地拉開前門鑽了進去，屁股剛沾到座椅就忍不住摸了摸真皮座椅的質感，又好奇地打量著儀表盤。
徐建安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但還是點了點頭。
徐長平先將他扶上了車，自己則繞到另一側，動作輕巧得關上了車門。
車子緩緩啟動，駛出胡同。
許大茂興奮地扒著座椅靠背，轉過頭來說︰“徐叔叔，您這車坐著真穩當，比我們廠里那輛老吉普強多了！”
徐建安微微一笑，沒有接話。
徐長平坐在窗邊，看著熟悉的街景緩緩後退，心里五味雜陳。
一路上，許大茂的嘴就沒停過。
他先是繪聲繪色地描述軋鋼廠如何超額完成生產任務，又吹噓自己的放映技術多麼精湛，說到激動處還手舞足蹈起來。
“上個月我給廠里放《英雄兒女》，那叫一個滿堂彩！連李副廠長都夸我片子放得好......”許大茂唾沫橫飛，完全沒注意到司機微微皺起的眉頭。
徐建安偶爾應和幾句“是嗎”、“不錯”，大多數時候只是微笑听著，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擊，節奏不緊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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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東來順，許大茂熟門熟路地領著眾人往里走，直接上了二樓。
包間里擺著一張紅木圓桌，牆上掛著幾幅山水畫，角落里還擺著個青花瓷瓶，插著幾枝新鮮的月季。
許大茂殷勤地替徐建安拉開椅子︰“徐叔叔，您坐這兒，這是主位。”
又轉頭對服務員說︰“把你們最好的羊肉先上三盤，再來個拼盤，酒就不用了......”他拍了拍帶來的汾酒。
服務員剛把銅鍋端上來，鍋里的清湯已經開始翻滾，散發出淡淡的香氣。
許大茂就迫不及待地給徐建安倒酒，動作太過急切，差點把酒灑在桌布上。
"徐叔叔，這汾酒可是我爸珍藏多年的好酒，您嘗嘗！“許大茂滿臉期待地看著徐建安，眼楮亮得嚇人。
徐建安端起酒杯，動作優雅地輕抿一口，點點頭︰“確實不錯。”
簡短的評價卻讓許大茂如獲至寶，得到肯定的後他更加興奮，又轉向徐長平︰“徐老弟，你也喝點！”說著就要往徐長平面前的杯子里倒。
徐長平連忙用手遮住杯口︰“我下午還要上班，就不喝了。”
許大茂不依不饒︰“哎呀，難得徐叔叔來一趟，破例一次嘛！”他使勁想把徐長平的手撥開，兩人一時僵持不下。
徐建安突然開口，聲音不輕不重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長平說得對，工作要緊。許同志你今天休息，咱們兩個喝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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