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正笑鬧間，不覺一人走來。
一襲鵝黃裙，頭戴珍珠點翠，膚如凝脂，口若含丹，舉步輕盈，落落大方。
正是張寧。
張寧走近，微微一笑道“兄長好生自在。”
貂蟬趕忙拉過她來“寧姐姐，甄姐姐她欺負我。”
“你這丫頭！”甄姜道，“寧妹妹來了。”
張寧抿嘴笑道“我見這里好生熱鬧，便過來瞧瞧，沒想到來得不巧。”
“不，你來得正好。”張塵站起身，道“方才，我正與姜兒她們商議，納琰兒過門一事。”
“哦？”張寧微微一怔，淡淡地道“那小妹就恭喜兄長，又得美人了……”
張寧說著，不由得神色有些黯淡。
張寧這副神情，倒讓張塵有些錯愕。
他要納蔡琰為妾一事，一年以前眾人便已知曉，何以今日看她的樣子，竟是……有些醋意？
難道，這些時日的相處，已經令她對自己有了不一樣的情愫？
當日，張塵為救郭嘉，拿了那世上唯一的一顆“太平金丹”，也因此，張寧無法修補根基，此生與修道無緣。
張塵為彌補對她的虧欠，便將她帶回了府上，承諾許她一世榮華。
張寧自從在相府住下，對外便一直與張塵兄妹相稱，再加之她本也姓張，外人倒是從無懷疑。
可甄姜與貂蟬卻是知道，張寧與張塵之間，實則並無半點血緣關系。
相府的下人，有些是張塵從前的僕人，他們自然知道，張塵本是獨子，何來妹妹？至于其他人，雖有懷疑，但也早被警告不準亂嚼舌根，自然也沒人敢多嘴。
所以，大家彼此早已心照不宣。
甄姜、貂蟬二人，和張寧相處日久，情義漸篤，私下里也曾說起，想讓張寧嫁與張塵，從此一家人便不分離，豈不美哉？
只是每每提及，張寧總是感到羞怯，也便不再繼續說了。
張塵卻是不知這些事，只道“寧兒，你今日講話，怎的有些酸溜溜的？”
“我……！哼！”張寧臉色通紅，只覺一陣氣悶，背過了身去。
“這……？”張塵看著她的樣子，心里已明白八九，不禁好笑，只是面上佯裝不知。
這時，甄姜與貂蟬對視了一眼，道“夫君，寧妹妹的身份，我們都知道，她在府上也住了許多時日，難道她的心意，你當真不知？”
“是啊，夫君，寧姐姐對你，那可是……唔唔……”
貂蟬正要說下去，卻被張寧一把捂住了嘴。
張寧一邊捂著貂蟬的嘴，頭不經意地一抬，與張塵四目相對，不禁一朵紅雲飛上臉頰，忙又背過了身去。
話已說到這個份上，張塵怎能再裝下去？既然已經挑明，正好順水推舟，來個好事成雙！
張塵走到張寧身後，輕撫著她的肩膀，柔聲道“寧兒，你既有此心，何不早說呢？你忘了我曾答應過你，要許你一世榮華，要真讓你嫁給別人，我又怎舍得呢？”
張塵話音一落，貂蟬開心地說道“好啦好啦，寧姐姐過了門，我們姐妹幾個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蟬兒！”張寧羞紅著臉，臉上卻現出嬌美的微笑。
其實，這段時間的相處下來，她心里早已接受了張塵。
張塵在府中，對她從來都是謹守禮節，絕無半分逾矩之處，這一點，也令張寧尤為感動。
畢竟，以張塵和她的身份，即使是強要了她，也不是不可，但張塵卻從來沒有這麼做，在府上，他對自己，就是如親生妹妹一般關照。
發乎情，止乎禮，君子所為也。
“兄長……”
“還叫兄長？”
“這……我們還沒……”
“哈哈，這有何難？”張塵笑道，“待選個良辰吉日，你與琰兒一同過門便是！”
“夫君，這可萬萬不成。”甄姜微微皺眉道，“蔡家小姐，書香門第，更是鴻儒蔡邕之女。嫁作妾室，已是委屈，又怎能與寧兒一同過門？如此，豈不顯得夫君慢待了蔡家？而且，寧兒的身份，若是大張旗鼓操辦，對外，當如何說呢？”
“這……”張塵倒沒想這麼多，此時听甄姜如此說，也確有幾分道理。
蔡琰乃當世才女，若是嫁作別家，必然是要做正牌夫人的，如今委身與我，甘心為一妾室，已是莫大的委屈。這新婚之夜，又怎能與旁人同侍一夫呢？
而且，張寧的身份，也確實難辦，畢竟，張寧的身份，是無法示人的。
幸虧甄姜提醒，不然，險些要闖出禍來。
“夫君不必顧慮寧兒，其實，這些禮節……不重要的……”
張寧說著，拽著裙角，輕輕低下了頭，眼眶不禁有些微微濕潤。
她自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
反賊張角之女，這是她一生也磨滅不掉的印記。
有這一重身份在，還講究那些做什麼，能有一棲身之處，有一依托之人，就已經是上天垂憐了。
正自想著，張塵卻輕輕將她攬在懷里，微微笑道“不能慢待琰兒，可也不能委屈了寧兒不是？寧兒身世坎坷，孑然一身，既不能大張旗鼓，那就在府中熱鬧吧。擇日不如撞日，今日閉門謝客，後宅布置喜堂，為你我合巹之禮。”
張塵說罷，甄姜應著，隨即喚了管家小豆子，還有丫鬟萍兒和錦繡一齊去準備。
這萍兒便是張塵以前的貼身侍女，早先在張家落魄時，她也不離不棄，對張塵忠心耿耿。這麼多年，她稚氣已脫，不再是當初那個懵懂的小丫頭了。
吳管家出事後，張塵便做主，把她許給了小豆子，如今二人夫妻和睦，一同打理著內宅。
幾人听說今日要辦喜事，也是心中高興，連聲應著。
雖然只有半日工夫，但不必操辦的太過奢華，只要不失喜氣便可。
甄姜見張寧的身量與自己當初頗為相似，于是當即回房，拿出了一直珍藏著的，當日自己大婚時的喜服，借與她穿。
貂蟬也取來了許多珠玉首飾，並且親自為她上妝。
眼見二人這般，不禁令張寧十分感動。
這，便是家的感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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