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的天空日漸晦暗。貴族們的馬車趁著夜色悄然離京,城外的佣兵營地卻燈火通明。
鎧甲與兵刃的成交價翻了三番,就連最劣質的鐵劍都成了搶手貨。
酒館里流傳著各種駭人听聞的預言,有人說看見神都上空盤旋著告死烏鴉,更有人說護城河的水已經隱隱泛紅。
在這風雨欲來之際,唯有戰神府邸依舊夜夜笙歌。那飄蕩在街巷間的靡靡之音,仿佛末日前最後的狂歡。
陸玄一慵懶地靠在飛蜥酒館的軟榻上,水晶杯中的琥珀酒液在指尖輕輕搖晃。他對面坐著個全身裹在灰斗篷里的身影,那人不時緊張地拉低兜帽。
"放輕松,"陸玄一將另一杯酒推過桌面,杯底在橡木桌上劃出清脆的聲響,"就算你現在摘了帽子,怕是連你親爹都認不出來。"他嘴角噙著玩味的笑意,目光掃過對方被易容術修飾過的輪廓。
赤魘正把玩著一枚金幣,聞言咧嘴一笑"我親愛的朋友,你這副做賊心虛的模樣才最惹眼。"金幣在他指間翻飛,在燭光下劃出炫目的弧線。
斗篷青年深吸一口氣,終于緩緩摘下兜帽。燭光下露出一張俊朗的面容——眉眼間依稀能看出六分羅梭的影子,卻被巧妙的妝容改變了骨相。
"這才對嘛。"陸玄一滿意地舉杯。誰能想到,此刻戰神府邸里那個夜夜笙歌的"羅梭",不過是個戴著人皮面具的替身?
三日前那支雜耍戲班出府時,真正的小丑悄然被調了包。曲槐的易容術已達到登峰造極的境界,神都怕是無人能夠識破。
之所以弄得如此復雜,是因為陸玄一對伯因萊茨神格當中看到的那個小小身影始終無法釋懷。
那個蜷縮在伯因萊茨神格深處的幼小身影,在他無數個不眠之夜的推演之後,終于參透了當中的真相。
伯因萊茨竟然患有嚴重的人格分裂——那個躲藏在神格當中的小小身影,才是真正的伯因萊茨。
是被他珍藏在神格當中寶貴的純真孩童人格。在那片殘破的記憶碎片里,滿是孩童對父母溫暖的渴望,就像被雨水打濕的雛鳥瑟瑟發抖。
更令他震驚的是,通過這些記憶殘片,他窺見了一個驚人的秘密伯因萊茨的生母竟是預言一族最後的聖女,如今正被囚禁在懺悔深淵最底層,日日承受著剝皮蝕骨的酷刑。
酒館嘈雜的人聲中,陸玄一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對面羅梭的身上。
此前他苦于沒有一個契機,一個能讓他接近那座人間煉獄,見到預言一族聖女的機會。
而羅梭的處境,恰如黑暗中的一線曙光。
"待戰神殿豎起反旗……"他凝視著杯中倒影,仿佛在看一場即將上演的好戲。
光明神震怒之下,定會拿羅梭開刀。屆時只要稍加引導,讓這位"孝子"哭訴求饒,自請判入懺悔深淵贖罪……
光明神對戲耍了自己的戰神家族定然是恨之入骨,既然羅梭想要進入懺悔深淵贖罪,那他就讓這個該死的小子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如此一來,起碼有三成的機會,能夠進入其中。
杯中的酒液漣漪漸漸平息,倒映出陸玄一唇角冰冷的弧度。
隨著在神界攪動的風雨漸大,陸玄一越發感受到天穹之上那道無法沖破的重壓——至高神的存在。
按理說,一個荒唐無能的下位神擔任的至高,本不該令人如此忌憚。可偏偏就是這位看似昏聵的至高,卻總給人一種深不可測之感。
仿佛他才是真正執掌神界生死的鑰匙,否則以光明神的野心,又何必大費周章地暗中謀劃?
這個謎團就像一根魚刺卡在喉嚨里一樣,讓陸玄感到非常難受,以至于他整夜都無法入睡。他在床上翻來覆去,腦海里不斷地思考著這個謎團,試圖找到一些線索或者解釋。
經過長時間的思考,陸玄突然想到了一個人——那位被囚禁在懺悔深淵的預言一族聖女。她或許擁有解開這個謎團的關鍵信息。畢竟,預言一族以其獨特的能力和對未來的洞察力而聞名。
然而,要接近那位聖女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被囚禁在一個被世人遺忘的角落,那里充滿了未知的危險和挑戰。但陸玄並沒有被這些困難嚇倒,他決定不惜一切代價,借助羅梭之事來嘗試接近那個地方。
羅梭之事可能是一個關鍵的契機,通過這個事件,陸玄或許能夠找到進入懺悔深淵的方法,或者至少能夠得到一些有關聖女的線索。無論如何,他都決心要解開這個謎團,哪怕需要面對巨大的風險和困難。
水晶燈在酒館天花板上微微搖晃,在陸玄一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凝視著杯中搖曳的酒液,思緒已飄向那座血色深淵。
即便見到預言聖女,對方也未必會輕信一個陌生人。但他掌心握著最致命的籌碼——那縷從神格中剝離出的純淨魂息。
只要將這縷帶著伯因萊茨氣息的魂絲渡入聖女手中,再附耳道出那個禁忌的承諾"我能讓您的孩子重生。"
陸玄一的指尖輕輕摩挲著水晶杯沿。世間有什麼力量,能比一個母親的執念更強大?若能得這位精通預言之力的聖女相助,他此番精心布置的棋局將無懈可擊。
酒館角落里,赤魘正與假扮的羅梭推杯換盞。陸玄一的目光掃過他們,眼底閃過一絲冷光。這步棋終究要看光明神如何落子——若那位暴君連審判都等不及就要處死羅梭,那這番心血便真要付諸東流了。
窗外忽然滾過一道悶雷,陸玄一仰頭飲盡杯中殘酒。咸澀的酒液滑過喉間,像極了命運無常的滋味。
酒館的木門突然被撞開,老蜥蜴跌跌撞撞地沖了進來。他一把抓起桌上的酒杯,仰頭灌了個底朝天,喉結劇烈滾動著,酒液順著嘴角胡須滴落。
"主、主上!"他抹了把嘴,胸膛還在劇烈起伏,"天大的買賣!"
赤魘饒有興致地為他續滿酒杯"喲,什麼買賣能把你這老油條激動成這樣?"
"我瞧見……不對,我是听說……"老蜥蜴抓耳撓腮,最後猛地一拍桌子,用一種不似活人的聲音擠出幾個字,"嗨!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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