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魘仿佛看見陸玄一眸中若隱若現的刀光。
他能把奴隸變成戰士，自然也能把戰士變回尸體。給予的本事能教，收債的手段更狠。
赤魘的靴跟碾碎了甲板上一粒冰碴，轉身時披風卷起凜冽的弧度"全隊躍遷撤離！"
赤魘的艦隊在扭曲的時空褶皺中撕開一道猩紅的裂痕，朝著暗羽鴉駐地疾馳而去。
討伐軍的覆滅讓暗羽鴉星港成了一片權力的荒漠，那些留在駐地的軍械裝備，此刻恐怕正被留守的神殿軍拿出來，在黑市上偷偷交易，以換取足夠的金錢，向上孝敬給自己謀個好差事。
既然戰場上的星艦殘骸便宜了那群投機者，他們自然也不能白忙一場——總得撈些硬貨回去，否則拿什麼壯大自己的力量？
所以這一批可能存在的庫存，就成了陸玄一的目標。
陸玄一站在舷窗前，心里想的卻是礦區解救出來的奴隸們，盡管這一次有足足七成在農人首領的蠱惑下選擇脫離自己，但還是剩下了三成。
這三成該怎麼對待？如果說心里沒有芥蒂是不可能的，畢竟是遭到了無情的背叛。
陸玄一透過陣法觀察著他們，發現他們的眼神里混雜著仇恨、迷茫和一絲微弱的希冀。
忠誠？他不奢求能在剩下的奴隸這里得到。只要他們心里還燃著對神殿的怒火，就足夠了。
至少刻骨的仇恨，能讓這些人在未來的博弈中不至于從背後捅他一刀。
一進入暗羽鴉星港，眾人都是一愣，前方打了敗仗，這里卻好像一點消息都沒得到，依然是歌舞升平。
克萊門特帶著手下跟他們打個招呼就匆匆返回了軍營，他要去看看大神官是否回來，或者已經對自己采取了行動。
陸玄一幾人則直奔飛蜥酒館，那里是最好的消息渠道。
剛一進入飛蜥酒館，老蜥蜴就趕忙沖上前，將幾人好一通端詳，這才說話。
“剛剛收到討伐軍戰敗的消息，我擔心的呀，生怕你們傷到哪了，沒事就好，只要人平安比什麼都強。”
然後他對酒保喊道，“都愣著干什麼，死人啊，沒看見主上回來了，還不快上好酒。”
陸玄一知道他是故意矯情，在自己面前示好，不過也沒揭破，而是直截了當問道“駐軍那邊有什麼動靜？還有沒有星艦？我打算再搞幾艘。”
“天啊，你到底要干什麼，上次不是剛搞到三艘護衛艦？”老蜥蜴猩紅的舌頭感覺因為恐懼無處安放。
赤魘在一旁冷冷 說道“不讓你問的你少打听，只需要好好回答主上的問題。”
老蜥蜴一縮脖子，“這件事我還真沒听說，只知道為了這次討伐，駐軍傾巢出動，既然是傾巢出動，那就一定是沒剩下什麼了，不過也說不定，那麼大的家業總不能都搬空了，我這就去找可靠的人去問問。”
等他一走，陸玄一嘴角一挑，“這個老滑頭，幾面賣好，怕是軍營上下都讓他盤包漿了，還在這跟我打啞謎。”
很快老蜥蜴就帶著消息回來，“哎呦，這次我可是出了大血了，據可靠消息，倉庫里還有……五十個沒開包的反應堆，全部都是恆星級，都是給討伐軍備用的，另外還有一批艦炮，昨天剛運過來，嘖嘖，神殿的家底可真厚啊。”
陸玄一的瞳孔驟然收縮，指節在吧台上叩出清脆的聲響，心里不住地盤算。
這筆買賣要是吃下，足夠組裝出二十五艘戰艦。
到時候自己擁有三十艘的艦隊規模，終于能在神殿面前挺直腰桿說話了。
但隨即他眯起眼楮——這樣的肥肉，不知有多少雙眼楮在暗處盯著。
正盤算間，酒館大門突然被勁風撞開。
克萊門特裹著一身星塵闖進來，黑袍下擺還帶著躍遷後的能量余波。
"大神官沒回來，"他嗓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直接折返神庭了——那老東西肯定在憋什麼壞水。"
克萊門特狠狠攥緊酒杯，指節發白"當初真不該救那個白眼狼！"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壁上晃出焦躁的弧度。
陸玄一眼底閃過一絲精光"連你們戰神殿都奈何不了他？"
"呵——"克萊門特仰頭灌下烈酒，喉結劇烈滾動，"如今光明神一手遮天。"他重重撂下酒杯，玻璃底座裂開蛛網般的紋路，"上月剛以"淨化異端"為由，血洗了十二個反對派家族。"
陸玄一若有所思地摩挲著下巴"這次法拉第星域叛亂，可是他們大祭祀帶頭投靠黑暗勢力。再加上大神官臨陣脫逃"他故意拖長聲調，"這些罪名，還不夠動搖光明神的地位？"
"沒用的。"克萊門特苦笑著搖頭，酒氣混著絕望噴在油膩的吧台上，"至高神就是他的護身符。只要那位的信任還在……"他做了個籠罩的手勢，"沒人能動得了他分毫。"
陸玄一眉頭緊鎖，指節無意識地在金屬桌面上敲擊出沉悶的節奏。信息匱乏如同迷霧般籠罩著他的思緒，讓他一時難以找到破局之法。
"我手上有一批從法拉第星域救出來的礦工遺民，"他突然開口，聲音里帶著試探，"他們可以證明那位大祭司的墮落，這些人證，能不能給神殿制造些麻煩？"
克萊門特眼中剛燃起的火光，宛如風中殘燭一般，迅速黯淡了下去。
顯然這樣的證人，根本對光明神構不成半點威脅。
他摩挲著酒杯邊緣，仿佛那是一件稀世珍寶，突然壓低聲音，仿佛害怕被人偷听似的“我听說……法拉第星域有座閃晶礦，產量佔整個市場的三成。而且幾乎所有的高端貨都來自于它，原石就像那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調配的藍淚猶如美人的眼眸，你能查到具體位置嗎？”
"閃晶石？"陸玄一挑眉，這個看似普通的礦物竟引起對方如此重視。
克萊門特湊近幾分，酒氣中夾雜著隱秘"我懷疑……光明神正是用它來控制至高神。"話音未落，他自己先打了個寒顫。
"你想讓戰神殿效仿？"陸玄一眼神陡然銳利，"這簡直是飲鴆止渴。"
"不！"克萊門特急忙否認，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我是要切斷這條毒脈，讓光明神再無法荼毒至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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