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玄一搖晃著酒杯,琥珀色的液體在艙內幽光下泛著冷芒。他忽然沖赤魘勾起嘴角"這趟算是白跑了"
    赤魘挑眉看他。
    "不過嘛,"陸玄一仰頭飲盡殘酒,目光投向舷窗外那片漂浮的鋼鐵墳場,"既然來都來了——"
    黑暗陷阱的邊緣,近百艘戰艦殘骸靜靜懸浮。它們或是被友軍炮火撕裂,或是在混亂中自取滅亡,此刻都成了無主的漂流物。
    "要不要順手撿點"垃圾"回去?"
    這一次的打撈行動,簡直就是在深淵邊緣跳舞。
    那些漂浮的殘骸距離黑暗陷阱不過咫尺之遙,稍有不慎就會被重新卷入那片吞噬一切的混沌。
    但越是危險的區域,留下的"戰利品"就越是珍貴——能夠在那場混亂中幸存到最後的,無不是性能頂尖的頂級星艦。
    粗略估算,光是完好的核心部件就足夠拼湊出幾十艘主力戰艦。
    "干了!"赤魘咧嘴一笑,眼中閃爍著冒險的光芒。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越是危險的差事越能激起他的興致。
    趁著克萊門特還在與家族緊急通訊的間隙,他們已經悄然展開了行動。
    得益于上次的經驗,陸玄一早就命人打造了一批專用打撈裝置——磁力牽引網、量子固定錨、抗干擾拖船這些特制裝備此刻派上了大用場。
    很快,漂浮的殘骸被有條不紊地聚攏在一起。金屬構件相互踫撞發出的沉悶聲響在真空中無聲回蕩,逐漸匯聚成一座不規則的"鋼鐵行星",在星光下泛著冷冽的光芒。
    就在最後一批殘骸被打撈完畢時,一群不速之客登上了艦船。
    陸玄一抬眼望去,竟是那些曾被神界奴役的遺民首領們——粗略估算,至少佔了他們救出遺民的七成。更令他意外的是,領頭之人居然是那個曾經懦弱的農耕部落首領。
    那人依舊穿著粗布麻衣,但手中的權杖已煥然一新金絲纏繞,寶石瓖嵌,在燈光下熠熠生輝,倒真有幾分領袖氣派。
    "有事?"陸玄一單刀直入。
    農耕首領深吸一口氣,權杖重重頓地"尊貴的恩人,我們永遠感激您的救命之恩。但一個民族不能永遠活在他人羽翼之下——宇宙中還有無數同胞等待拯救。今日前來,是懇請您準許我們離開,去拯救那些受苦受難的靈魂。"
    話說得委婉,意思卻再明白不過
    他們要自立門戶。
    赤魘從鼻腔里擠出一聲冷哼"養不熟的白眼狼!"
    陸玄一抬手制止了他,神色平靜"你們本就是自由的,去留自便。"
    然而農人首領接下來的話,卻讓在場所有人都為之一愣——
    "仁慈的閣下,"他躬身行禮,權杖上的寶石折射出刺眼的光芒,"懇請您將這些殘骸賜予我們。不敢奢求完整的星艦,但我們願用雙手拼湊出遠行的工具。"
    最謙卑的語氣,最貪婪的索求。
    一開口就要幾十艘星艦的殘骸,仿佛全然忘了是誰將他們從奴役中解救,又是誰供養他們至今。
    這般厚顏無恥的要求,饒是陸玄一也微微眯起了眼楮。
    陸玄一忽然輕笑一聲,那笑聲讓整個艙室的溫度都仿佛降了幾分"好,都給你們。"
    赤魘猛地站起身,卻被陸玄一一個眼神釘在原地。只見他緩步上前,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權杖頂端的寶石"需要幫你們把這些"禮物"運到安全星域嗎?"
    "不、不必了!"農人首領的喉結劇烈滾動,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您已經恩情太重我們這就"
    "急著走?"陸玄一唇角勾起一抹危險的弧度,"也好。臨別前,容我贈言兩句——"
    他忽然俯身,在農人首領耳邊輕語,聲音卻讓在場每個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第一,在羽翼未豐前,別去招惹神殿。"
    "第二"他的指尖在對方肩頭輕輕一點,"永遠、永遠不要成為我的敵人。"
    權杖上的寶石突然" "地裂開一道細紋。農人首領踉蹌後退,臉上的血色褪得干干淨淨。
    農人首領雙腿一軟,若非身後眾人攙扶,險些跪倒在地。他倉皇抬頭,權杖上的裂痕在燈光下格外刺眼"絕絕不敢與您為敵!就是借我們千萬個膽子也不敢啊!"
    陸玄一負手而立,眼中閃過一絲玩味"既然如此,不如將各族首領都召集起來,開誠布公地談一談去留問題。"
    這話說得光明正大,卻讓在場眾人脊背發涼。
    這些日子看似放任自流,實則各族的一舉一動,早就在陸玄一的監控之下。
    從秘密集會到資源囤積,甚至某些首領私下的密談內容,都逃不過那雙藏在暗處的眼楮。
    最諷刺的是,在所有遺民族群中,農耕部落實則最是逆來順受。當年在神殿統治下,他們連母語都甘願拋棄,如今卻最先跳出來反咬恩人一口。
    "原來如此……"陸玄一忽然輕笑,想通了其中關竅——正因為拋棄了所有底線,這樣的族群反而最擅長在亂世中苟活。他們可以今天為了活下去,跪著舔你的靴子,明天就能為了一塊面包捅你刀子。
    赤魘的眉頭擰成了鐵疙瘩,"可當年他們分明是為反抗神殿暴政才遁入深山,怎會"
    陸玄一嘴角扯出個冰碴子似的笑,"你我都看走了眼。那點反抗的火星子,不過是保全自己的算計,他不但愚弄了自己的部落,也同樣欺騙了我,當初我選中他恰恰是看重他的反抗精神,寧肯將部落新生兒全部毒啞,也要躲藏在深山與神殿對抗,呵,現在看來,完全就是個笑話,他的眼里只有自己,這回明白了吧。"
    這話像柄薄刃,精準挑開最後那層遮羞布。
    刺骨寒意頓時灌進來,連赤魘這樣殺人如麻的佣兵頭子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忽然懂了陸玄一的決斷——這樣的毒蛇,與其揣在懷里暖著,不如趁早扔出去禍害別人。
    此後這些投機者,不管是去尋法拉第的晦氣還是與神殿為敵,都與陸玄一無關。
    但若敢調轉槍頭,絕對會讓他們知道背叛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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