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拉第總督起初沒听清，但當他反應過來時，整個人猛地一顫，像被雷擊中般深深陷進沙發里。他的嘴唇哆嗦著，無意識地呢喃"神明在上寬恕我的罪孽"
"神明？" 魯魯納亞冷笑一聲，一把扯下法袍——
暴露出的變異軀體上，黑暗能量如活物般游走。那些猙獰的觸須、鱗片，竟在幽光中逐漸消退，連金色的豎瞳也恢復如常。
"你"總督瞪大眼楮，喉嚨里發出咯咯的聲響，"你是怎麼恢復的，快教我！"
"神明早已拋棄了我們。"魯魯納亞俯身，陰影籠罩著對方，"現在，該我們拋棄神明了。"
他伸出手，指尖繚繞著漆黑的霧氣"會有點疼，忍著。"
沒等總督回應，那縷黑霧已鑽入他的太陽穴——
"啊——！！"
總督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全身鱗片瘋狂翻涌。但痛苦只持續了短短幾秒，他臉上的異變便開始消退，露出久違的人類面容。
"我我好了？"他不敢置信地摸著自己的臉，但隨即發現——手臂上的鱗片仍在，背後還蠕動著未完全消退的足絲。
還有那一頭線蟲一般不斷蠕動的銀發。
當他試圖調動昔日的神明之力時，劇痛再度襲來，異變瞬間反彈。
"用我給你的方法。" 魯魯納亞幽幽道。
總督閉上眼，按照腦海中那段陌生的深淵功法運轉能量——
舒暢。
前所未有的舒暢！仿佛干涸的河床迎來暴雨，每一寸變異組織都在歡欣雀躍。眨眼間，他的軀體已恢復了大半人形。
"哈哈哈哈哈！"總督突然狂笑起來，踉蹌著沖向酒櫃，"老子要先吃個飽！"他粗暴地扯開一瓶陳年烈酒，仰頭痛飲，"就算明天上火刑柱——"
酒液順著下巴流淌，他的瞳孔在酒精中泛起詭異的金色。
"——老子也要做飽死鬼！"
然後他沖過去，將堵得死死的房門一把扒開，對著走廊狂喊，“來人，都死光了嗎，老子要吃飯，把所有好吃的都給我送上來！”
總督府的燈火亮了一整夜。
久違的歡笑聲從厚重的窗簾縫隙中滲出，盡管夾雜著幾分嘶啞與瘋狂，卻讓這座死氣沉沉的官邸重新有了活氣。
——這微弱的生機，在岌岌可危的局勢中，猶如黑暗里突然亮起的一盞燈。
教團駐地。
三位未受詛咒的中位神圍坐在聖徽下。他們因苦修般的自律與鋼鐵般的信仰，奇跡般地躲過了這場災難。
"魯魯納亞很可能已經墮落了。"最年長的中位神緩緩開口，指節叩擊著《光明聖典》。
"早在他與總督飲酒作樂時，我就警告過！"年輕的那位猛地站起，白袍翻涌如浪，"而你們——"他的目光掃過另外兩人，"卻堅持認為"大祭司絕不會背叛光明"。"
空氣驟然凝固。
"現在，你們是打算繼續縱容他的背叛"他冷笑一聲，"還是用聖典喚醒他最後的良知？"
最沉默的那位忽然抬頭，燭光在他眼底投下深沉的陰影"只怕他已病入膏肓。"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重若千鈞。
另外兩人瞳孔驟縮——這分明是一句死刑判決！
他們早知這位同僚對魯魯納亞心存不滿，認為此次任務的領導權本該屬于自己。但誰也沒想到，他竟會在此時
落井下石。
可諷刺的是，正因這份近乎偏執的、對光明的狂熱，他才成為少數未被污染的存在。
誤會與猜忌，在聖徽下無聲蔓延。
魯魯納亞將酒杯重重擱在桌上，杯底與桌面踫撞的脆響讓喧鬧的大廳驟然一靜。
"差不多了，"他看向正摟著侍女調情的法拉第總督，聲音沉冷，"讓他們都下去。"
總督的笑容僵在臉上，手中的葡萄捏出了汁"現在？可我們才剛——"
"現在。"
兩個字，不容置疑。
總督咬了咬牙，最終還是揮退了所有人。
“你們下去吧，我們也要好好休息了，順便告訴下面的人，過兩天我們就會解決所有的詛咒，放心吧，神與你我同在！“
當最後一名侍從關上門，魯魯納亞指尖一彈，黑暗如潮水般漫過房間每個角落，將這里與外界徹底隔絕。
"我們離死不遠了。"
"什——什麼？"總督猛地站起來，打翻了酒壺，暗紅的液體在桌上蜿蜒如血，"你他媽別嚇我！"
魯魯納亞冷笑"你忘了跟我同來的三個中位神？他們可是光明神最忠實的信徒。"他眯起眼，"而且他們從頭到尾都沒染上詛咒。"
"那不是更好嗎？"總督像抓住救命稻草，"讓他們來淨化我們——"
"淨化？" 魯魯納亞突然一把扯開衣領，露出脖頸處蠕動的黑色紋路，"你覺得這些是什麼？污漬嗎？洗一洗就能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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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陡然拔高，"這是烙印！是深淵給我們打下的烙印，是背叛光明的鐵證！我們回不去了！"
總督踉蹌後退，撞翻了燭台。陰影中，他听見魯魯納亞宣判般的低語
"只要你敢讓他們踫你一下"
"聖火就會從你體內燒出來。"
"不可能"總督癱坐在椅子上，指甲摳進扶手，"是你害了我"
"放屁！"魯魯納亞一把揪住他的領子，"動動你那被酒精泡爛的腦子！總督府前前後後那麼多人中咒，包括教團很多教士都未能幸免，偏偏只有那三個沖在最前面的苦修士沒事？難道還不明白嗎！"
“為什麼？”法拉第總督真的有些傻了，不知道魯魯納亞想表達什麼。“難道不是因為他們修為精深，信仰堅定？”
法拉第總督的瞳孔驟然收縮。
"信仰堅定？"他喃喃重復著這個詞，原本只是一個對信徒的恭維話，此刻意義突然改變。
他狠狠捂住臉，發出一聲嗤笑，像是被戳破了某個荒唐的謊言。
是啊——堅定的信仰！去特麼的狗屁！
這些年，他收受賄賂、倒賣閃晶、欺上瞞下，更是不知道多少礦奴慘死手中哪一樁哪一件，不是把《光明聖典》踩在腳下踐踏？
神明，早就拋棄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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