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拉第總督的嘴角抽了抽,差點沒繃住表情。他干笑兩聲,聲音里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尖銳︰"哈哈哈,我怎麼敢?"
    話一出口,他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清了清嗓子,換上更加圓滑的語氣︰"大祭司有所不知,我們這個星區……確實有些詭異。"
    他故意壓低聲音,眼神飄向四周,仿佛在提防什麼無形的存在︰"暗影星帶經常有能量風暴肆虐,別說士兵和監控設備,就連下位神都招架不住,稍稍觸踫就是肌毀骨銷。
    更何況還有好幾種怪物出沒,比如噬界幽煞,甚至還有歸墟使者,士兵們就算躲過能量風暴,也逃不出這些怪物的毒手。"
    他頓了頓,露出一個無奈又神秘的表情,"不如……我帶您親自去看一看?有些事,恐怕只有親眼所見才能體會戰士們的絕望。"
    魯魯納亞細小的眼珠在眼眶里緩緩轉動,那目光如有實質,幾乎要將法拉第總督的皮肉一寸寸剮下來。他心中暗恨︰明知是龍潭虎穴,這廝竟還假惺惺地邀我前往,當真其心可誅。
    他盯著總督看了兩秒,忽然咧開嘴角,那顆金牙在魔法燈下劃出一道刺目的弧光︰"好啊!"聲音里帶著蜜糖般的黏膩。
    魯魯納亞拍了拍自己隆起的腹部,繡金法袍上的符文隨著動作泛起微光,細碎的金線如活物般游走。"神庭的禍患自然耽擱不得,"他故意將字眼咬得極重,"不如現在就去?正好讓我見識見識...總督大人的治下之危。"
    法拉第總督喉結微動。他原想借此局稍佔上風,不料對方反手就將"神庭心腹大患"的罪名扣得嚴絲合縫,倒叫他進退維谷。
    魯魯納亞看似隨意地向前邁步,那具肥胖身軀竟展現出獵豹般的敏捷。更令人心驚的是,他周身隱約流轉的法則之力——如薄霧中的電光,一閃即逝卻威壓駭人,分明是即將突破界限的征兆。方才的笨拙遲緩,此刻看來全是精心設計的假象。
    法拉第總督後頸滲出冷汗,齒尖不自覺陷入下唇。這老狐狸藏得竟如此之深!他在心中暗罵,掌心已然濕透。幸而方才沒有貿然發難,若真動起手來...勝負恐怕難料。
    但他面上不顯,只是恭敬地側身引路︰"請隨我來,穿梭機已經為您備好了。"
    法拉第星區橫跨三光年,廣袤得令人窒息。即便建立了多個穩定的躍遷節點,日常巡邏仍如大海撈針,唯有配備專門的短程穿梭機,才能實現精準躍遷。
    魯魯納亞眯起眼楮,目光落在那艘灰撲撲的穿梭機上——外殼斑駁陳舊,毫無光澤,活像從廢品站拖出來的破爛。他眼角微微抽動,臉色陰沉如鐵,仿佛被人當眾扇了一耳光。堂堂神庭特使,竟被安排乘坐這等寒酸貨色?
    法拉第總督卻恍若未見,依舊笑容滿面地抬手示意︰"大人,請登機吧,我們抓緊時間。"
    魯魯納亞冷哼一聲,勉強邁步踏上舷梯。然而,就在艙門滑開的剎那,他的腳步猛然頓住——
    金光如潮水般撲面而來。
    艙內極盡奢華,四壁瓖嵌著稀有的靈能礦石,地板上流淌著液態秘銀勾勒的符文陣列,就連呼吸間都充盈著高純度能量,每一口空氣都讓他的修為微微震顫,如飲甘露。
    法拉第總督的聲音適時響起,帶著恰到好處的謙卑︰"屬下深知大人日理萬機,素來不喜張揚,故而特意讓這艘穿梭機外拙內秀。"他微微躬身,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但前線凶險,我們這些做臣子的,總得有點壓箱底的本事……這艘船,就當是屬下為您剿滅瀆神者盡的一點心意,還望大人笑納。"
    魯魯納亞的指尖輕輕撫過艙壁上一塊價值連城的星核結晶,怒火早已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精心取悅的暢快。他斜睨了總督一眼,忽然覺得這個前倨後恭的家伙,倒也有幾分意思。
    魯魯納亞的臉上終于浮現出一絲真心的笑意,目光如春風化雪般柔和下來,甚至帶上了幾分親近之意。
    "總督太客氣了,"他嗓音低沉,語氣里透著罕見的溫和,"你我本是平級,按理說,我來貴地叨擾,該是我備一份厚禮相贈才是。你這般盛情,倒叫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法拉第總督微微欠身,姿態謙卑卻不諂媚︰"大祭司言重了。神庭之事,便是頭等大事。屬下不過是盡些綿薄之力,只求能助您一臂之力。"他頓了頓,聲音愈發誠懇,"只要您有需要,法拉第星域上下,砸鍋賣鐵也會為您辦妥。"
    ——這是徹底的投誠了。
    魯魯納亞滿意地頷首,眼底閃過一絲愉悅。就在這時,穿梭機微微一震,舷窗外驟然暗了下來。不過短短數息,他們已抵達暗影星帶外圍,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好船。"魯魯納亞忍不住贊嘆。
    法拉第總督微微一笑,親自調出了望影像。當光幕如同一幅巨大的畫卷般緩緩展開時,魯魯納亞的瞳孔猛地一縮,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緊緊揪住。他瞪大眼楮,死死地盯著光幕中的景象,滿臉驚愕和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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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那原本璀璨的暗影星帶,此刻已完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無盡的黑暗。那黑暗並非單純的黑色,而是一種深不見底的、仿佛能夠吞噬一切的黑暗。在這片黑暗中,狂暴的能量風暴如同一頭凶猛的巨獸,正肆意地咆哮著、肆虐著。
    這能量風暴所過之處,一切都被摧毀殆盡。漆黑的虛空被硬生生地撕扯出無數道巨大的裂痕,這些裂痕如同猙獰的傷口,深不見底,讓人毛骨悚然。而光線在這恐怖的力量面前,也顯得如此脆弱,它們被扭曲成詭異的旋渦,仿佛在這黑暗的世界中迷失了方向。
    那毀滅性的威壓,即便是隔著屏幕,也如同一股寒流向魯魯納亞襲來,讓他的脊背不禁泛起一陣寒意。他能感覺到那股威壓的強大,仿佛只要再靠近一步,自己就會被這股力量徹底撕碎。
    魯魯納亞倒吸一口涼氣,半晌才沉聲道︰"……是我先前草率了。這樣的風暴,確實無法入內。"
    "是屬下考慮不周,"法拉第總督低眉順目,語氣里滿是自責,"未能提前向您說明此地的凶險,實在慚愧。"這番話自然是給足了對方台階。
    魯魯納亞擺了擺手,目光仍死死盯著那片死亡星域,心中卻已掀起驚濤駭浪——
    這地方,到底藏著什麼?
    魯魯納亞不動聲色地釋放出自身神念,如蛛網般悄然滲入那片狂暴的能量颶風。突然,他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絲驚疑︰"總督,你且細看——這風暴中,竟似有人為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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