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止我是這麼想的，咱們國家始終面對一個非常嚴酷的問題，那就是能源從哪里來...過去的時候當然就是煤炭，這玩意我們這里不缺，山西、陝西和內蒙的煤多到咬人，在這些地方走幾步都要被煤咬到腳，但是咱們國家的石油和天然氣這個系統...怎麼講呢，多少有點一言難盡...反正你記著吧，永遠是國內的價格比國外的高，而且品相還比國外的差，而且做起相關業務來累得你要死...但凡涉及這些東西的，首先一個巨大無比的問題就是你得有牌照，換句話說你得辦證，這幾年我不太知道，當年我做的時候國外進口回來的油氣全中國只有四個港口可以停靠——其中三個在北方，一個在南方——這個意思就是說，因為國家要全國上下一盤棋，所以只給一些特定的港口發石油天然氣入港的許可，用來統籌規劃全國的油氣資源，全國上下大大小小的港口，能停萬噸巨輪的也不少，但是可以卸油氣資源的就那幾個，如果你敢隨便找個地方就卸油卸氣，那你先看看自己有幾個腦袋...
這只是說港口這一項，其他的發放那種生產、運輸、銷售、深加工油氣資源的牌照也極端緊俏，絕大部分的油氣相關的牌照都是發給國企的，個人其實就是在桌子下面撿別人不小心掉下來的三瓜倆棗，這個市場始終沒有向個人開放。想做的人有一大片，但是能做的人非常少，但凡有人可以經營相關項目，那他一定是有非常能量的人——我那時準備入局的時候基本是這麼個情況，話再倒反回來說，我什麼都沒有，也就什麼都不怕，光桿一個脫了褲子就往進跳，想的就是不論如何我先跳進去看看情況再說，大不了到時候再上來唄那還...我勸你們不論做什麼一定要慎重，因為很多東西水太深，跳進去咕嘟嘟就沉底了，幾千幾百萬拿去北京連個水漂都打不起來就不見了，北京這個城市水的浮力很小，你得特別能折騰才能保證吸到水面以上的空氣，一不小心就要沉到底再也上不了岸——
但是我天生膽子大嘛，反正我已經夠窮了，一輩子都沒見過幾個錢，我就掏唄那還，萬一掏中一把，將來我也在海南買一套二百平的復式小洋樓，哪怕我不住呢我不喜歡海南，因為那地方的蚊子有拳頭大，蟑螂像啄木鳥一樣飛起來嘩啦啦響），讓我姑我媽她們每年去住幾天想必也是美滋滋...因此上，對我來說是沒什麼好怕的，我先脫褲子下水，下去再說...
當然，在我去北京以前還是得把楊燕子交代一下，她逼著我進行了一趟迫不得已的旅行...
眼看就要下水了，但是這中間的事情我從來沒有和楊燕子說過，我感覺這和她沒關系，也不準備跟她有什麼關系，所以她去了雲南以後我們基本上處于一種禮貌問候的狀態——我那段時間也是四處撲騰，沒什麼功夫搭理她，他們那個團是十天，剛去倆天我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後面第三天還是哪天來著我才听她說她們剛從騰沖還是哪里回來，這幾天就住在麗江，過倆天要去西雙版納...
這是哪門子的旅行團？這個線路怎麼這麼別扭呢？有一天我和小崔對接了一下，讓他去給冀處長送一點小香豬和老家的羊肉這也是一個愛吃的，但是他屬于低調的愛吃，其實大人物們都挺愛吃的，只是會做的不多），去摸摸他的家門，然後我需要去見一下葉總，大下午的我回家換衣服——那天我以為沒什麼事情，穿了衛衣出來，葉總要見我，我就回家換正裝——平常的話，大家都無所謂，但是那天葉總叮囑我晚上有場面，讓我早點去迎澤賓館，要安排我見個人，所以才有了換戰袍這一出戲——我的戰袍就是西裝唄，總覺得我老了以後穿衣服流里流氣的，像個老嫖客，因此上一般我不穿這玩意——穿大花褲衩人字拖像個嫖客那正常，如果穿西服也像嫖客那就壞了...
其實他給我介紹的人就是他那個表佷，因為那段時間我一直纏著他，這個表佷過來了，跟他說起上面發了紅頭文件又說到了清潔能源這就是我跟你前面說過的時代背景），表佷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愁得沒有什麼可操作的東西，葉總絕不會親自對接老韓的事情的，人家是大人物，這類事情就是小弟們才做，他知道我最近和冀處長老韓他們混在一起，因此上叫我過去給表佷講講這中間的情況，給我一點甜蜜蜜吃——葉總最會做人，這種惠而不費的事情他最喜歡做了，有時候我想起那時候他讓我給他找百十來個人頭去銀行套車貸，我都懷疑那是在做夢，怎麼看都不像他干的事情...但是，我能說那就是夢嗎？我自己屁顛屁顛摻和了我還不知道真假？所以有時候歷史的真假很難辨的，有的人做了那種事也沒人信，有的人明明沒做屎盆子就在頭上扣著了...
當然，我對這個事保持了一個平常心，反正又不是我要做這個生意，關我屁事，倒是，或者我可以靠這個拿捏老韓一陣子，讓他幫我去疏通他那個縣里的很多關節——老韓放在葉總那個圈子里當然也就是個一般人，但是放到那個縣的地皮上人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來著，搞不好還真能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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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我回去換衣服，楊燕子給我打視頻，這個家伙大白天的什麼都沒穿，上身露在外面，下身遮了賓館的被子，跟我說她姐和芳姐出去玩了，她懶得跑所以在賓館靜養...
你知道吧，有的女人就是特別知道她的優點，她就特別知道怎麼能把我攪得心神不寧——這還不是魂不守舍，如果她就在旁邊，我就會魂不守舍上去動手動腳，但是隔著屏幕就沒啥感覺了——我一邊換衣服打領帶一邊跟她說話——
〞你能不穿上衣服跟我說話，我看著你這個樣子心煩...看得到又踫不到，你這個騷樣子對我來說就沒有意義...〞
〞你干嘛去？〞她問我。
〞跟一個老板見個面聊一聊，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做的事...〞
〞至于嗎還西裝領帶的，是不是去找女人...〞
〞你小看誰呢，我泡妞還需要靠衣服嗎？口袋里那點錢足夠她們喝一壺了，沒有哪個女人值當我這麼尊重，男人才行...〞有時候我發現自己漫不經心經常爆出金句，〞畢竟，女人老是花我的錢，她們就不值當被尊重，男人幫我賺錢，他們才值得被尊重，我為他們穿一下西服也應該...〞
〞晚上有應酬吧？又是喝酒唱歌蒸桑拿？我發現你最近跳得很歡啊，你要是天天這樣，遲早...〞
〞沒屁格愣嗓子，哥已經超越了那個階段了，對這些興趣不大...〞因為不經常打領帶，所以怎麼都弄不合適，領結打得太大活像個土鱉，因此上我只好拆下來第三遍從頭開始耐心打——
〞別吹牛了，起碼我就知道你有一次沒有禁受得住誘惑...〞
〞放屁！誰？哪次？哦...〞她說的是她自己，〞你是女人里的戰斗機，恰好把我最垂涎三尺的東西都佔到了，但是，像你這樣的女人能有幾個呢，我不信還能遇到...〞
遇到了又怎麼樣呢？我已經上了一次當丟了一次尊嚴，下一次就不會了...我心想。
〞你這人，總是讓人放不下心。〞
〞放不下把我別你褲腰帶上...真特麼心煩...〞因為領帶遲遲打不好，我決定不系領帶了，西服能表達的尊重已經足夠，再打個領帶恐怕只會顯得呆板，讓人看了以為我是處男，很好往來的樣子。所以我把領帶扯下來扔在床上，準備出門，〞我要走了，你還有什麼臨死遺言趕快說，我確實還有事，沒功夫看你發浪，在這里跟我吊膀子...〞
〞我懷孕了...〞楊燕子祭出了她的大殺器——我說了，這個女人特別擅長讓我心煩。
〞確定？什麼時候的事？怎麼發現的？〞
〞你看...〞楊燕子把手機對準賓館的床頭櫃，上面放了四五個各式各樣的驗孕棒，湊近了能看到都是倆道杠...
〞哦...那總算是...總算是得償所願了...〞一時間我有點激動，也有點茫然，這好像就是我夢寐以求的，但是...唉...〞哪，我現在相信你是真的要跟我生個小孩，那我為以前對你的所有辱罵和態度不好道歉，後面盡量好好相處吧小姐姐，畢竟...畢竟...這就又不一樣了...〞
道歉是要道歉的，但是改不改那是完全倆碼事。
〞現在了你才說出這種話，你還是不信我，你疑心怎麼那麼重呢？從來不相信別人的...〞
我憑什麼信你？就憑你那個做派？往深了說，我都不一定相信自己，我會信你？
〞那你下一步怎麼打算？〞我問她。〞要不就回來吧，懷孕前三個月一不小心就掉了，比較危險，實在不行等三個月過了你再出去玩，行不行？〞
〞不行，我跟你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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