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跟家里說的？〞和倩倩發生關系以後我的生活起了很大的變化，首先就是我不能經常回去自己家住了——以前沒有關系的時候好像也沒感覺，雖然經常出雙入對但是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現在知道那附近住了大量倩倩的親人，一個表哥一個叔叔和她的姑父姑媽都住在那邊，她爹也在，所以倩倩現在不太願意回我那邊的屋子，她寧願在我姑那個一點點大的房子里住——那時候正好我姑那個房子空出來了，我和倩倩就經常住在那個老小區。你記得我前面說過吧，那個小區已經開始變老，樓里面已經斷斷續續開始有老人咽氣了，所以樓道里總是有股怪味，而且停車特別不方便——老小區沒有停車場，附近路倆邊畫的車位經常有罩著一個破罩子幾年都不動的車在那里停著，需要等到八九點街對面的那個小學放學也就因為這個小學是省城最好的，這片房子才拆不動）那附近才有停車位停車，而且你得早點去，晚了就沒了。相對的，早上也得早點起來去開車走，不然送學生的家長們來了附近就壓根走不動...就這，倩倩寧願早起晚睡地找停車位也不願意干干脆脆就官宣在一起，我們半同居了，她突然矜持起來，死活不願意回去我的房子...敢情每天不用你吃著飯喝著酒呢還得罵一聲倒霉穿衣服下去把臨時停在別人店門口的車開到小學那邊停車位里我是惡霸嘛，經常把車停在別人飯店門口堵著別人的門，最多給他買條煙什麼的），為了照顧你的這種小別扭，我就得多這麼多麻煩...所以有一次我們又聊起這個來，我的意思是，你成天都夜不歸宿家人就不會問嗎？都已經夜不歸宿了就算告訴他們咱倆的關系又能怎麼樣？
〞我跟家人說是住在員工宿舍，他們還不知道我倆的關系...〞
〞怎麼？我給你丟人了是嗎？〞
〞也不是，你不知道，我的家人還特別傳統，現在我不想告訴他們...〞
〞主要是停車太麻煩了，不然我屁都不放，你說啥我都听...理解不了...〞
〞你不懂...我的家人都是農村人...〞
〞誰還不是個農村人呢真是，農村人怎麼了，就不能光明正大地談戀愛了嗎？〞
〞也不是...怎麼說呢，咱倆差異太大，你是老板，我是員工，你三十幾了，我才二十來歲，你怎麼說也算個有錢人，我什麼都沒有——所以咱倆在一起我是需要一點時間慢慢告訴他們的，你別急，我不是...我沒有覺得你哪里不好，倒是...我怕人家說我傍大款...〞
哎？那我可光榮了，我這輩子頭一回當大款哎，以前不管和誰在一起我都是個窮比的德行，人家不好意思說，咱自己心里還沒數嗎？所以這個身份我倒是頭一回有，也是神奇，你看到沒有，我壓根沒往這個方面想，她自己就把大款頭餃給我安上了——沒有在一起的時候覺得她好窮，窮得嚇人，在一起了哪會想這個，每天都是膩在一起甜甜蜜蜜，她那麼好看我還管她窮不窮嗎？
〞哦...〞我憋了半天噗嗤笑出來，〞沒想到查理哥也有做大款的一天...人哪，還是得使勁往下活，你真不知道哪天就突然之間發達了...〞
〞笑個屁！〞倩倩也忍不住笑起來——
這個發達吧，分真發達和假發達，特別是分在誰的眼里，經過誰的審視。我覺得真正的發達是葉總那樣，攀上那麼大的人物，只要那個大人物不倒他就問題不大，而那個大人物暫時倒不了的，因此上他就屬于真發達。而老侯那種，賣公司職位，跟老金那種人搞得熱火朝天，三天五頭跑去給葉總那樣的人過橋吃回扣，事做得干淨也就罷了，關鍵是他經常留一堆尾巴，他那就屬于假發達——因為你的命運其實已經攥在別人手里，想找他茬那真的是分分鐘的事情，這就看你打點的技術怎麼樣了——有些事，不上稱沒有一兩，真上稱一千斤也打不住。我這人實在是對這些斗爭沒興趣，也不想寫，但是我可以淺淺地告訴你一聲，老侯之所以出事是因為他下面有個小弟出了事被抓進去，攀出了比武總還要高級別的人，所以老侯才吃了癟...如果單單是錢的事，你還了就是了，總還讓你想辦法的，但是你讓群眾看到他們不該看的東西，你真是該死啊...
至于我，我純屬于是假發達，因為說了歸齊我除了有個車房什麼都沒有，而且車還是貸款買的，每個月還要吭哧吭哧還車貸——其實我一早就知道貸款這個玩意不能沾，咱畢竟也考過金融行業從業資格證的，多少對這中間的道道有點了解，但是...誰怨我虛榮呢，我這輩子還沒有過自己的車，哪怕就沖這個第一把我也願意出點血——這個事是那樣的，貸款的時候想的是到時候生意做好了就把這個錢一次性結清不讓它吃利息了，辦的時候所有銀行的人也會跟你這麼講，但是只要你辦下來就沒那麼簡單了——你嘗試去咨詢一下結清自己的房貸車貸看看，不說你的現金流轉不過來，就便有錢都沒有那麼容易的——我後面做過各種抵押、過橋、結清貸款一類東西，你都不知道有多麻煩，不認識幾個銀行的人就算你有錢都不一定能還得進去——你還了它還去哪吃利息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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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就我這麼個造型，在倩倩眼里我已經是大款了，所以做大款也沒那麼難的，只要你找對是誰在評判你，分分鐘搞定...
〞我還真不是什麼大款，你不要對我期待太高，一個是，我這人壓根不能有錢，一有錢我就飄了，就要做沒屁股的事，闖特別大的禍，就是把自己送進去的那種禍；另外一個，我覺得吧，款不款的其實不要緊，像咱倆這樣每天膩膩歪歪在一起待著覺得特別開心的日子就是好的——從這個方面來說，很多沒什麼錢還不如我的年輕人過得也很快樂，你不能動不動就大款小款的從這個方面衡量一個人的價值——何況，你不覺得有或者沒有都是一個變量嗎？有的會失去，沒有的努努力也可以有，別這麼單純地看待問題，顯得咱們眼皮子淺...〞
我那時候老是和倩倩這麼說話，就是給她講一點人生的道理，這類玩意如果是別人我一個字都懶得說，愛咋咋，你怎麼過關我屁事——但是，倩倩還是值得我說一說的，她是個好姑娘，只是太年輕太幼稚沒什麼經歷，我總想修正她的觀念，畢竟咱倆天天在一起，道都不同的話是會難受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她知道個屁，她只是听了，壓根不會懂的，但是我也不能因為她不懂我就不說不是嗎？懂不懂是她的事，說不說可是我的事——〞我理解你，可是別人呢？我的那些親戚真會覺得我是因為錢才看上你的呀！所以，慢慢來吧，但是，我答應你，我一定找個機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結果！〞
〞我不需要什麼結果，你還不如下去幫我挪車來得實際...〞
〞對不起...這個真做不來，我不會停車入庫，倒不了車...改天我練一練吧，等我會了就不用你下樓挪車了...〞
〞唉，讓我等到何年何月呢...起！挪車去！〞那時候我倆下了班就找個地方隨便逛逛，看看買點啥吃的穿的，然後就回我姑那個房子附近，買點熟食回家，我喝酒，她吃飯，吃完了就玩我手機——她不玩自己的，偏要玩我的，據她說是我的手機攝像頭拍的照片效果比她的強——你們懂我的，特別討厭別人給我拍照什麼的，人家拿手機一照我我就立刻破防，勃然大怒就要摔別人手機，我猜這個破防點應該在于現在自己太丑了，我都不想看見我自己——但是倩倩不會，我喝酒呢她跑過來摟著我跟我合照我都是笑吟吟由她去——剛開始的時候我倆還是無憂無慮的，特別開心，拍出來的照片效果也不錯——發自內心的開心拍出來效果都不錯，假的開心拍出來就千篇一律讓人只會覺得反胃了...
總之，我有一種久旱逢甘霖的感覺，起碼開始的時候是那樣的，那時候公司也沒啥問題，工作也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身邊又有一個雖然雷小了點但是長得非常漂亮而且真心實意看上你這個人的青春洋溢的姑娘，所以我每天都過得喜笑顏開的。那個時期小趙和偉哥正在鬧矛盾，因為他倆都是事媽，都投了錢，經常因為你投得多我投得少，到底是該听誰的吵架——老大不在他倆就吵得不可開交，我一看這個趕快就帶著倩倩溜了，出去跑跑業務，或者找合作的老板喝個小酒，叫小崔過來把我倆送回家——荒山野嶺開一開無所謂，市里抓到了倩倩得蹲十天罰款倆千的，無證嘛，所以...我把那些會讓我不開心的因素躲得遠遠的，成天都喜氣洋洋，導致有一次偉哥平白無故問出這樣的話來︰
〞公司的事這麼麻煩，你笑什麼呢？有什麼好高興的？〞
〞不知道，您別問。〞我答了一句，忍不住還是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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