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有點惡心...〞因為不小心暴露出了我的齷齪習慣,我有點臉紅地問她。
〞男孩子嘛,單身的時候是那樣的。〞格日樂相當平淡地跟我說。
〞你很了解男人嗎?〞
〞談不上很吧,但是總是認識一些的。〞
〞我發現你在別人面前和跟我單獨相處表現出來的態度完全不一樣,點解?為啥?〞
〞有別人,我就有社會屬性,得對很多東西負責,只有我和你的話,我只是一個女人,我只是我自己,我只想放松一點——村里的生活夠憋屈了,來個人聊聊天也很好,但是不能讓別人對我說三道四。〞
〞你沒有混過城市嗎?〞
〞我就是從城市里回來的,太累了,哪怕就是歇歇腳,也回來待一段時間吧...當然...還有別的事...〞
〞我發現你也很能說啊,而且說的話也很有見識,怎麼回事,有傷心往事需要傾訴?說來听听,讓我高興高興...〞
〞沒有!只是單純覺得城市里太復雜,上班啊什麼的好像也不是我想做的事情,是那種的累,不是你以為的和男人有關的累——〞說到這里她輕蔑地瞥了我一眼,〞人又不是沒有愛情就不能活...〞
〞你這是什麼話...沒有愛情能活嗎?〞
〞不能嗎?〞
〞能嗎?〞
〞不能嗎?〞
〞哎哎哎,你看你跟我計較什麼真是,大家只是研究研究而已,能嗎?〞
〞能的。〞
其實你以為能不能的老子很在意嗎?倒是,到現在為止我心里的感覺都是相當溫存的,講真,格日樂的心態開放倒是挺少見,也許是她在村里憋壞了,連個聊天的人都沒有吧,所以抓到我一個能聊幾句的還是挺舒服。然後呢?
〞其實...你知道吧,我來這個村子以前是心里面有很多咒印的,非常不開心,但是來了以後當天晚上就覺得無所謂了,然後第二天就踫到了你,我懷疑...我能什麼都跟你說嗎?好的...我懷疑遇見你是一種征兆,因為我就是看著星星把咒印解開的,你的名字又是星光,所以...〞
〞你能想開就好,這和我能有點關系也挺好,起碼也算我出了一份力...〞格日樂有點調皮地跟我說,〞哎!能不能麻煩你把這個白帽子摘掉跟我說話?〞
當然可以,雖然有點對不起老舅媽,但是我回頭馬上就戴上了,所以她會原諒我的。後面我們聊了很多,但都沒有什麼具體的內容,大多數時候是一些竊竊私語,慢慢的天要黑的時候我們就分開了,臨走我請求她讓我再捏捏她的手,她臉紅紅地塞給我了,其他的沒發生什麼——對我這種稍微有點好處就能感恩戴德的人來說這也就夠了,我拿著她的手在嘴邊親了親,又貼在臉上感受了一下,然後倆個人就一前一後走開了——這是她要求的,不能讓別人看到我和她在一起——她說什麼我照做就是了。
那天中午吃飯的時候我稍微喝了一點,晚上其實才正兒八經開始吃席,頭一天晚上沒啥硬菜,只是簡單的豆面 烙和一些家常菜——我小的時候我媽做這個飯我就破口大罵,因為豆腥氣太重了,壓根吃不下去——現在嘛,我能吃三碗,就著 烙還要喝一斤酒——這天晚上遠道而來的客人一般就都到了,主家住不下就去村里朋友家借宿,也有在鎮上住的,準備第二天吃大席。也就是這天晚上開始吹吹打打那幫人也就來了,我們在流水席那邊喝酒,他們就在旁邊沖著你耳朵吹喇叭,吵得什麼都听不到,讓你恨不得給他倆嘴巴。我的話,一直在傳菜,也就是端盤子——廚房就設在正房對面的幾間小雜物房里,我一直在這地方和席上來回穿梭,伺候著大部分人吃完了我再去吃。小孩子們在院子里跑來跑去,女人們就一直在雜物房里不停地洗碗,到處都是嘻嘻哈哈的說笑聲,要不是山牆下面還停著一具棺材你還以為這家人有啥喜事呢!至于這中間的智慧我前面已經說過了,山西人雖然走西口跑到這麼遠的地方,其實他們做的事還是差不多那樣,改不了的。
這天晚上我喝了一斤,搬了一個叔叔的搖椅出來放在院子里值勤——照我看是完全沒必要,你就是敞開了讓他們偷他們能偷啥呢,還能去死人嘴里掏口含錢是怎麼的?其實我老是把人想得太好,這世上做什麼事的人都有,有的人就是要偷你點什麼他才舒服的——好在我在那個村子待著的幾天沒人來偷東西,不然我真跟他們搞事情——我這人就是,在本地的話也就還好,因為惹了事還得跑路,我在外地從來都是極端猖狂,稍微不高興立馬上去就放對,惹了事我跑回家就好了對不對,合適...所以我就理解不了別人說的那種出門在外要夾著尾巴做人是什麼意思,你不在外面猖狂回家猖狂,得背井離鄉跑路啊大哥們,不知道咋想的...
當然,這只是相對來說,因為我在哪都差不多就那個樣子,分別可能是在外地猖狂相對比較便利,畢竟跑路回家是很舒服的,跑路去外地可是諸多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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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那天我的心情極度愉快,說實話,好久沒有這麼痛快過了,因為我也沒所求,敖登格日樂對我來說只是一個解開心里痛苦的鑰匙,我親親她的手也夠了,那只手胖嘟嘟的,讓人覺得特別心安——注意,我前面說過除了田圓的手我還見過更漂亮的,那個不是說格日樂,格日樂的手太胖了,雖然形狀也很美好,但是絕對談不上比田圓的漂亮——她的手主要體現在我這里的還是一種踏實,讓我覺到一種做人的美好——你知道,做人做久了難免心累,然後你抓到一點美好又心安的感覺就會長吁一口氣放下心來——人世間也並不全是痛苦,還是有值得活下去的地方的,比如一只胖胖的手。格日樂的手絕對不是干活的手,軟得一塌糊涂,因為在洗衣服所以稍微有點涼——我捎帶看了一眼她洗的那些東西,大多數是一些貼身的衣服,她知道我看見她那些小衣了因為我不由自主笑了一下),但是一點都沒有不自在——這個女的除了早上跟我第一次見的時候有點不耐煩以外處處都很從容,讓我覺得她就是命運給我讓我擺脫自己現在處境的一個鑰匙——如果說前面我還多少有點狐疑的話,和她聊了那麼久,抓過了她的手以後我就徹底放松了...
這樣已經足夠好了,別要更多了,要啥自行車啊...晚上我在搖椅上看著星星有點迷糊的時候心想。我其實已經被人世間侵浸得太久,不配得到太好的東西了,有什麼就是什麼吧,小胖手足夠了...
我真的不敢要得太多的,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的時候叔叔起床干活替了我,我就溜達回老姨家睡覺,路過小賣部的時候看到里面亮著燈,心里還難免一動。但是,我嘆了口氣也沒有過去看看是不是格日樂在那里看著一本《小王子》,又有一個什麼美好的畫面在等著我——我不知道,也許男女之間在這種無敵意的剛開始相處的時候就已經是最高了,我來往得太勤,我怕這個關系往下滑得太快——一種虧吃得太多了人難免肉麻,覺得也沒什麼意思,還不如像現在這樣維持著一點曖昧,心里能產生各種各樣的聯想來得舒服——當年我和嘉佳剛認識的時候,一切都很有意思,所有的調情、嬉笑、關懷、體貼,那都是真情實感,等真的大家都經歷了那麼多以後在一起了,其實感覺也就那樣,沒什麼新鮮的。然後到了後面,大家就總是忍不住要挑戰彼此的上下限,做出日後想起來臊得臉皮疼的事情,有什麼意思嗎?看上去佔便宜的不一定真得到了什麼實惠,看上去吃虧的未必也就失去了什麼,只不過是,因為這段關系里那些極度的無恥,等大家都老一些以後回想起來還會干噦罷了...
其實我這個時期完成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三觀修正,那就是有關于追求真相,有關于主持正義,有關于只佔便宜不吃虧,我都不那麼在意了。以前不論什麼事我都要看得清清楚楚再去執行的,過了這段日子日子以後就一概是應付生活里的各種突發事件了,因為我終于發現自己的智慧不用說窮盡不了世間萬物,簡直是摸不到邊邊,我越執著于把什麼看清楚,越容易管中窺豹產生偏見——但凡我能稍微裝一下糊涂,我也不至于看不清楚嘉佳的本質是什麼樣的姑娘,我也不至于居然膽敢大逆不道地抱著將來能改造她的念頭——人誰都改造不了,唯獨有一點可能的是改造自己,但是改造自己卻是這個世界上最困難的事——
應該像我讀書一樣不求甚解地看待自己,看待生活,如果像當年鑽研哲學、聖經、佛經一樣投入進去,我又要陷入虛妄了——我沒那麼聰明,可以鑽進去再跳出來,我敵不過他們的智慧,看個大概就可以了,不必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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