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探長坐著黃包車來到宴霜提供的地址。
下車後,他看到眼前的一棟兩層白色小樓。
雖然這是很老式的樓,但從中柱垂花門可以看出一股書香門第的韻味,是一棟很考究的房子,房子的原主人應該也是很有身份地位。
李探長剛想走上前去敲門,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出來。
他連忙閃到另一旁躲了起來。
“是她?”
李探長曾經在上海見過這個女人,她跟金宴霜走進那棟高檔公寓,跟金宴霜的關系十分親密。
他沒想到金宴霜竟然把這個女人也帶到了武漢。
雖說男歡女愛天經地義,但金宴霜一邊到處找慕幽笛,一邊軟玉溫香在懷,讓李探長覺得金宴霜對慕幽笛的這份愛意似乎缺了些真心實意。
看到那女人上了一輛黃包車離開後。
李探長重新走到大門口,左思右想,這畢竟是金宴霜和慕幽笛兩個人的私事,他無需介意,于是輕輕敲響大門。
叩叩......
沒一會,一陣腳步聲傳來。
“誰啊?”里面傳來女人詢問的聲音。
李探長趕緊說道︰“我來找金宴霜先生。”
大門打開,一個中年女人走了出來,看見李探長,說道︰“我們家六爺正在休息,您進去稍等一下,我去通報一聲。”
“好,有勞了。”李探長客氣道。
李探長跟著中年女人穿過前庭,走進房子,然後坐在沙發上,等著她去叫宴霜。
這時,金宴晉從樓上下來。
他剛才听說有人來找宴霜,納悶誰會在這時候來找六弟。
下到樓梯口,宴晉看到來人是李探長,問道︰“李探長,你來找舍弟,有什麼事嗎?”
李探長听到腳步聲,以為是宴霜,沒想到竟然是金宴晉。
慕幽笛的事,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訴金宴晉,猶豫了片刻,他說道︰“听說宴霜兄已經傷愈出院,我正好路過,順道來看望一下。”
金宴晉盯著李探長,眼中滿是探究,他可不相信這個男人來找宴霜是為了探病。
他皮笑肉不笑,道︰“舍弟剛出院,李探長就到家里來看望,探長的消息未免太靈通了些。”
李探長尷尬地笑笑,不承認也不否認。他總不能說是宴霜告訴他地址。眼下,恐怕也不能告訴金宴晉他們要去救慕幽笛。
李探長回視金宴晉,覺得這個金宴晉總給他一種很邪性的感覺,讓人難以捉摸。比如他的妻子身亡,大張旗鼓地宣布自己送妻子的骨灰回日本,結果出現在武漢,他身為島田雄義的助理,卻背叛了島田雄義,偷偷跟汪先生暗中勾搭,總的來說,他不忠誠于任何人,只忠誠于利益。
兩個男人的目光在空中踫撞出隱形的火花。
宴霜從樓上下來時,就看到四哥和李探長兩人正在對視,而且氛圍不算融洽。
他出聲打斷了兩人的無聲對峙,問道︰“李探長,酒莊一別,多日不見,感謝您能來探望。”
李探長眼神閃了閃,沒想到宴霜反應那麼快,笑道︰“不如我們出去走走,敘敘舊,那天酒莊的事咱們還沒有聊完呢。”
宴霜點點頭,看向宴晉,說道︰“四哥,我身體已經痊愈了,醫生囑咐要多走動走動,我和李探長出去聊聊,晚飯不用準備我的。”
宴晉看著兩人一唱一和,眼神晦暗不明,半晌才道︰“去吧,別回來太晚了。”
宴霜應了一聲,跟李探長一起出門。
宴晉冷冷地看著兩人的背影,招了招手。
一個手下快步走過來,“四爺,有什麼吩咐。”
宴晉說道︰“跟著他們,看他們去哪,去干什麼。”
“是。”手下立刻快步走出去,悄悄跟蹤宴霜二人。
宴霜和李探長不用回頭,也知道宴晉肯定會派人跟蹤他們,不過兩人並不在意。
宴霜問李探長︰“是不是慕幽笛有消息了。”
“是。”李探長點點頭。
宴霜激動道︰“她在哪里?”
李探長答道︰“仁愛醫院。”
仁愛醫院?
宴霜忽然反應過來,詫異道︰“島田雄義?”
李探長笑了笑,算是默認。
宴霜的心陡然提了起來,說︰“上次慕幽笛毀了島田雄義的酒會,這次又大鬧中村的酒會,島田雄義會放過她嗎?”
李探長搖搖頭,島田雄義的所作所為,他也不理解。“島田雄義救了慕幽笛,不過派出許多人看著她,算是一種軟囚禁。”
宴霜急忙說道︰“那還等什麼,我們快去救她。”
李探長忙拉住他,“等一下,咱們兩個手無寸鐵,看守慕幽笛的人各個手握武器,咱們硬闖就是以卵擊石。”
“那怎麼辦?”宴霜問道。
李探長也是愁眉苦臉,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的手槍和子彈都被中央特工總部沒收了,沒有武器,他連行動都沒有信心。
忽然,宴霜說道︰“咱們制造一場大混亂吧。”
“什麼大混亂?”李探長疑惑地看著他。
宴霜眯起眼楮,緩緩說了兩個字︰“火災。”
火災?
李探長愣了一下,用火災把那人逼出來嗎?“要是弄不好,真把仁愛醫院燒了,怎麼辦?”
宴霜卻胸有成竹道︰“只是局部火災,不會把醫院燒了,放心吧。”
李探長忽然發現,宴霜跟宴晉不愧是兄弟,行事作風極為詭異,而且不擇手段。只不過,眼下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這樣了。
兩人加快腳步,招手叫來兩輛黃包車趕去準備制造火災的材料,然後轉戰仁愛醫院。
跟蹤而來的宴晉的手下見狀,也坐上一輛黃包車跟了上去。
與此同時,仁愛醫院里。
看守慕幽笛的幾人思來想去,總覺得剛才的踫撞事故來得蹊蹺。
他們清楚病房里那個女人對島田少爺十分重要,若是出現什麼差池,他們難辭其咎,為了防患于未然,他們其中一人快速離開,將剛才的事故向島田少爺匯報。
島田雄義返回到長寧飯店,這才知道京子竟然就住在他的套房隔壁。
特高課的二把手確實有兩把刷子,在混淆視听方面的確有一手。
島田雄義當初調查出來的消息是京子被領事館安排在附近暫居,沒曾想她竟然住在長寧飯店,而且就住在自己旁邊。這兩周以來,他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出來。
島田雄義瞥向面前的幾個手下,目光宛如利刃。
幾人瑟縮了一下,連忙彎腰道歉︰“對不起,少爺,是我們失察。”
“我不需要道歉,我只需要解決問題。”島田雄義冷著臉,說︰“她既然已經搬去酒莊,咱們也不能坐以待斃,你們把我的東西也打包起來,運到酒莊,加派人手,守住廠房,不許那女人踏進一步。”
“是。”幾人匆匆忙忙走進房間,收拾島田雄義的行李。
這時,仁愛醫院的其中一個看守人走了進來。
“少爺,醫院那里出了點狀況,想來詢問您的意見。”看守人說道。
島田雄義知道沒有意外,那幾個人不會擅離職守,問道︰“怎麼回事?不是讓醫生給那女人下藥了嗎?她逃走了還是出事了?”
看守人搖搖頭,“都不是,是剛才一個陌生人無意中撞開了病房大門,那個人行為古怪,我們擔心其中有詐,所以來請示您,要不要給她換個病房。”
陌生人......
看來慕幽笛那個殺手組織已經開始四處找人了。既然已經搜查到仁愛醫院,他就不能再把她關在那里。
島田雄義手指敲著桌面,思考著要把慕幽笛關在哪里比較合適。
忽然,他想起了一個地方,那就是酒莊的電報站。
他可沒有忘記那個電報站是被慕幽笛炸成現在這副鬼樣子,把她關在里面,正好讓她替那些死去的電報人員贖罪。
島田雄義吩咐手下,立刻開車去仁愛醫院,把慕幽笛送到酒莊的廠房那邊鎖起來。
末了,他還叮囑他們不要讓京子那個女人知道。
京子跟慕幽笛雖然無仇無怨,但是她喜歡跟他唱反調,只要是他重視的,她就會毀掉。慕幽笛對他還有利用價值,他並不想失去這麼好的一把尖刀。
看守人離開後。
島田雄義的行李也收拾完畢。
他帶著其余手下,開了一輛卡車,拉著行李和武器直奔酒莊,他要去看一下京子那個女人到底要干什麼。
所有跟他做對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島田雄義都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