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幽笛原本計劃提前來酒莊踩踩點而已,沒想到這酒莊不僅面積大,似乎貓膩還不少。
她在酒莊四處溜達觀察的時候,發現這個酒莊並沒有多少名貴的古董字畫,也沒有儲藏黃金白銀,但是荷槍實彈的巡邏人員一茬接一茬,這樣的安保規格,可以說十分森嚴。
只是這樣的安保配置與這座度假式酒莊並不匹配。除非,酒莊里藏有不為人知的重要機密。
慕幽笛倚在牆邊,手里拿著一根草,不停地揮來揮去,腦袋里卻在思考下一步該去哪里找線索。
這時,一個搬運工滿頭大汗地從慕幽笛的面前跑過去,忽然,他停住腳步,慢慢退了回來。
看到慕幽笛竟然倚著牆悠閑地玩草,頓時罵道︰“好啊,老七,你又在這偷懶。走,跟我搬酒去。”
聞言,慕幽笛眼楮一亮,“好。”
搬運工疑惑地看著她,“你好像很開心?我讓你去搬酒,不是讓你去喝酒。”
慕幽笛沒有搭理他,朝前面走去。
搬運工在背後嘀咕︰“再偷酒喝,神仙也救不了你。”
從酒莊里所有人對老七的態度來看,慕幽笛心里已經大概弄清楚老七的為人了,他就是個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盜竊慣犯,但這樣的身份對于慕幽笛而言,其實更有利。
慕幽笛跟著搬運工走到距離主樓比較遠的一處廠房。
她看到廠房門口停著幾輛運貨的板車。
板車上放著幾個木箱子,箱子上寫著外語,慕幽笛看不懂。不過,箱子里飄來一股濃郁的果香和酒香。
慕幽笛恍然,這箱子里就是今晚酒會的用酒。
搬運工見慕幽笛目不轉楮地盯著酒箱,推了慕幽笛的肩膀一下,“愣著干什麼,去搬酒!”
慕幽笛點點頭,轉頭看向廠房,心想,原來酒莊的酒窖在這里,而不是在主樓那邊。
她跟著搬運工走進廠房,發現廠房十分寬敞,里面堆著很多東西,只是用油紙布裹著,看不到里面是什麼。
慕幽笛盯著油紙布若有所思。
兩人從側面的小門進去,里面是通往地下酒窖的樓梯。
下樓梯時,慕幽笛頓時感覺到一股陰涼撲面而來,讓她渾身一涼,腦袋也清醒不少。
來到酒窖,慕幽笛被眼前滿滿當當的酒桶震驚了。
幾個工人正在現場灌裝,然後將裝好的酒瓶放到箱子里。
搬運工將打包好的箱子扛在肩上,小心翼翼地朝樓梯走去。
慕幽笛有樣學樣,也扛起一箱酒,跟著搬運工一起離開。
她注意到酒窖盡頭還有一處鐵門,那個門上寫著‘立入禁止’。
顯然,鐵門後面應該是禁地。
慕幽笛掃了一眼後收回視線,免得被人覺察出她的異樣。
她和搬運工來回搬運了七八趟,搬運工累得氣喘吁吁,癱坐在酒窖的地上,拿起脖子上的抹布擦掉臉上的汗水。
慕幽笛也喘著粗氣,一屁股坐在一個酒桶上。
搬運工見了,也懶得再數落她。
慕幽笛再次看向那扇鐵門,琢磨著鐵門後面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這時,樓上走下來一群人,他們每個人雙手都拎著箱子。
慕幽笛和搬運工同時朝那群人看過去。
領頭的那個人掃一眼慕幽笛和搬運工,“八嘎,看什麼看?滾!”
搬運工慌忙撇過頭,不再看那群人。
慕幽笛沒見過他們,不清楚這群人的來歷,不過他們穿著日本軍裝,不用想也知道他們是什麼身份。
她目前並不想暴露自己,也不想惹事,因此低下頭,拉低帽子,遮住自己的半張臉。耳朵卻豎起來,仔細听他們的動靜。
如果她猜的不錯,這群人應該要去鐵門那里。
一群人走下樓梯後,果然朝鐵門走去。
沒一會兒,慕幽笛就听到鐵門大鎖打開的聲音,然後就是一陣刺耳的拉動鐵門的滋啦聲。
慕幽笛沒有轉頭看去,她知道,鐵門肯定有人把守,而且那槍口,絕對指著她和搬運工。
搬運工受不了這里的氣氛,站起身,對慕幽笛說道︰“走吧,搬酒去。”
慕幽笛點點頭,跳下酒桶。
兩人繼續搬酒。
慕幽笛扛起一箱酒,借機用酒箱遮住臉,跟著搬運工上樓。
走到樓梯拐角處的一剎那,她挪開酒箱,露出眼楮,目光透過縫隙看向鐵門,就見從鐵門里面走出來幾個日本軍人,他們似乎在迎接剛才那群日本人。
慕幽笛心中頓時生出一股不太好的預感,這個看似普通的酒莊竟然藏著日本軍人,今晚的行動恐怕不會太順利。
她心事重重地將酒放到板車上。
搬運工拍拍她的肩膀,說道︰“行了,酒搬完了,咱們快走吧。”
慕幽笛看向廠房,最終點點頭,跟著搬運工一起離開。
回到主樓,慕幽笛看到後院的酒會場地已經布置完畢,主樓里面的宴會廳也設計了一個小型的舞台,空間十分寬敞,想來,今晚的來賓不會少。
慕幽笛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尋馬大姐,但並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她琢磨了一下,腳步一轉,往後廚方向走去。
後廚佔地也十分寬敞,數百平的廚房,里面分工十分明確,每個人有固定崗位,普通女佣連廚房重地都進不去,只能在外面的水池旁邊摘菜洗菜,然後通過窗口傳送帶,運到廚房里面,人工檢驗過後讓廚師烹飪。
烹飪完的飯菜再通過傳送帶轉送到另一間廚房,由人工再次檢驗,菜品沒有問題會交給另一批女佣端到酒會上,這樣的分工和責任制似乎可以避免有人在飯菜上下毒。
慕幽笛看到這些花里胡哨的驗毒流程嗤之以鼻,真正的殺手,根本不會僅限于在飯菜上下毒,賓客所觸踫的所有東西,都有可能被動手腳,防不勝防。
慕幽笛瞥了一眼正在洗菜的馬大姐,轉身離開。
她回到主樓的樓下,看向廠房的方向,她有些在意酒窖那扇鐵門背後的秘密。
慕幽笛的腳步不由自主地一轉,就朝廠房的方向走去。
她離開之後,主樓里面走出一個人,他的目光盯著慕幽笛離開的身影,滿臉狐疑。
這個人正是慕幽笛喬裝的慣盜老七的那個同鄉阿祥。
阿祥覺得老七的行為古古怪怪,以為他又要去偷東西,于是連忙跟上,去看個究竟。
慕幽笛走到廠房大門口,朝周圍仔細觀察了一下,這才進去。
阿祥躲在樹後面,見她鬼鬼祟祟溜進酒窖,就知道這個老七死性不改,又想去偷酒喝,簡直把他的話當耳旁風,他頓時怒不可遏,快步跟進廠房。
慕幽笛走下樓梯,發現剛才守著鐵門的幾個日本軍人不見了,以為那群人已經離開,于是躡手躡腳地靠近鐵門。
這扇鐵門太厚,她將耳朵貼在鐵門上也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動靜。
這時,樓上傳來一絲輕微的響聲,慕幽笛立刻警覺地看向樓梯。
有人來了。
她環視酒窖,試圖尋找一個可以藏身的地方。
酒窖里面只有酒桶,忽然,她看到牆角角落有一堆酒桶空著,于是毫不猶豫跳進一個酒桶里面,蓋上蓋子。
沒一會兒,阿祥走下樓梯,來到酒窖。
他站在酒桶旁四處張望,卻沒看到老七的人影,嘟囔道︰“人呢?”
他輕聲喊道︰“老七,我知道你在這里,快出來!”
酒窖里安安靜靜,沒人回應他的話。
阿祥沉下臉,這個老七越來越不听話了,看來該給他長點教訓。
他逐個翻開酒桶蓋子,看桶里有沒有藏著人。
不過讓他失望了,每個酒桶里面只有濃烈的酒香和滿滿的葡萄酒。
阿祥找了一圈沒有找到人,最後,他轉頭看向鐵門,心想,老七那家伙該不會闖進來被他們捉進去了吧?
他一步一步悄悄靠近鐵門,走到門前,摸了摸冰冷的大鐵門,然後將耳朵貼在門上,剛想偷听里面的動靜,沒想到鐵門滋啦一聲,就在這時猝然打開。
阿祥猝不及防,‘哎呀’一聲摔在地上。
那群日本軍人從里面出來,就看到門口摔倒的阿祥,頓時表情一變。
為首的日本軍人黑著臉,居高臨下地看著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阿祥,問道︰“你在這里干什麼?”
阿祥整個人已經害怕得抖成篩糠,磕磕巴巴答道︰“找找找......人。”
“找什麼人?”那日本軍人又問。
“找找......老七,他,他進來偷酒喝 ,不,不見了。”阿祥不敢隱瞞。
“老七?”听到阿祥說老七進來後不見了,那日本軍人表情一冷,立刻給手下使了個眼色。
幾個日本士兵立刻 嚓一聲拉上槍栓,端起步槍,分散開來,朝酒窖各個角落搜尋老七的下落。
躲在酒桶里的慕幽笛屏住呼吸,神經緊繃,手中緊緊捏著一個手榴彈,若是她被日本士兵發現,同歸于盡就是她最後的反抗。
其他士兵在酒窖里乒乒乓乓一頓翻找,沒有找到老七,眼下,只剩角落那一堆空酒桶還沒找。
慕幽笛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只能靠耳朵听著外面的動靜,她听到漸漸靠近酒桶的腳步聲。
一步,兩步,三步......
這時,樓上匆匆跑下來一個士兵,朝那個日本軍人報告道︰“少佐,中村公使到了,讓您去見他。”
日本少佐點點頭,瞥一眼角落堆放的空桶,想了想,說︰“派人找出那個叫老七的人,帶來見我。”
“是。”日本士兵答道。
吩咐完手下,他目光一轉,低頭看向地上的阿祥。
阿祥渾身一顫,趕緊求饒道︰“少佐,饒了我吧,我什麼都不知道。”
日本少佐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朝手下一揮手,就听到‘砰砰’兩聲槍響。
阿祥的討饒聲戛然而止,緩緩倒在地上,腦門和胸口出現兩個彈孔,片刻後,他睜著眼楮,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