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幽笛回到房間,關上門,拿出書婉儀交給她的那個精致的小盒子,滿心疑惑地打開。
只見盒里整齊碼放著一沓經過裁剪的新聞剪紙,每一張都有些陳舊。
慕幽笛心頭微微一動,隱約間似乎猜到了些什麼。
她深吸一口氣,從中拿出一張,當她看清上面報道的內容時,心中的猜測瞬間得到了證實,這些剪紙果然是關于南京水泥廠爆炸案的詳細消息。
不過,這些消息她已經在上原先生的書房里看過。
慕幽笛暗想,看來書婉儀多半已經猜到她之前去報社的目的。如此一來,想必她也已經猜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了。
那樣的話…她會不會將實情告訴宴霜?想到這,一股復雜的情緒涌上慕幽笛的心頭。
只是令慕幽笛不解的是,書婉儀為什麼要特意將這些報紙剪成這樣偷偷送給自己?
難道…她想要借此喚醒自己的記憶嗎,還是另有深意?
慕幽笛輕嘆,心中很是無奈,她原本想借假死脫離密查組和原來的身份,因為如果讓密查組和島田知道她還活著,恐怕她將再無寧日。
而如今,書婉儀撞破了這個秘密,不僅她不得安寧,書婉儀自身恐怕也有危險。
慕幽笛想著,自己該找個時間跟書婉儀攤牌,講明其中的利害關系,讓她守口如瓶。
她將報紙全部拿出來,在盒子底下看到一張信紙,她拿起來打開一看,上面寫著︰這些報紙是我托人從南京送過來的,希望對你有用。慕幽笛,有一個人很思念你,如果你能恢復記憶,請不要辜負他。另外,你需要任何幫助,都可以到報社找我。
慕幽笛拿著盒子走進洗手間,擦了一根火柴,將報紙和信紙全部點燃燒掉,灰燼沖進馬桶里。
清理好所有痕跡後,她走出洗手間,喝了杯水,躺在床上,思考著接下來該怎麼做,自己又該如何脫離上原家。
上原先生讓她閉門休養,想來是要阻止她去見宴霜,那她就如他所願,將計就計,降低他的戒備心,然後……
想著想著,慕幽笛的眼皮逐漸沉重,慢慢合攏,意識也漸漸模糊起來,不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鄉。
慕幽笛做了一個夢。
夢里,她發現自己竟然跟宴霜並肩站在一艘渡輪的甲板上。
海風輕拂著兩人的頭發,風中有咸咸的氣息。伴隨著低沉的汽笛聲,渡輪緩緩駛離了黃浦江畔的碼頭。
慕幽笛莫名地覺得渾身輕松,似乎長久鎖在她身上的枷鎖被卸下來一樣。
與此同時,宴霜面帶微笑地轉頭看向她,說道︰“幽笛,從現在起,你再也不是殺手了!你已經自由了,我們會遠離這里,一起去法國生活,開啟全新的人生!”
“我…我自由了?”慕幽笛喃喃道。
宴霜的話讓她心底涌起一股熱流,緩緩地蔓延至全身,最後從她的眼眸中慢慢凝聚,滴落。
渡輪漸行漸遠,身後的繁華喧囂也慢慢地消失在她的視野盡頭,取而代之的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慕幽笛靜靜地凝視著遠方,感受著海風拂面的觸感,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生活的憧憬和向往……
忽然,一聲呵斥從兩人的身後傳來。
“梅香,你哪兒都不能去!”
上原先生沖到甲板上,雙目赤紅。
“幽笛,爹的大仇你還沒有報,不能走!”
慕成則跟在上原先生的身後走了出來,他滿臉血痕,嘴角也汩汩地流出鮮血,哀求慕幽笛留下來替他報仇。
“你以為密查組會放過你?一朝進密查組,一輩子就是殺手!這是你的宿命,你逃不了的!”
潘部長冷笑一聲,拿著槍慢慢走出甲板。
“我要毀了南京,毀了上海,毀了整個中國,你難道不想留下來救國嗎?你也要當逃兵?”
島田冷冷地看著她,他的身後站滿了日本士兵和長槍大炮。
忽然,一個淒苦的女聲響起,“幽笛…幽笛,你不要我了嗎?我沒有父母,也沒有家了,難道連你也要拋下我嗎?”
慕幽笛怔愣地轉頭看過去,就見陸曼衣衫襤褸,渾身滴著血朝她一瘸一拐走過來。
慕幽笛茫然地看著這些人,他們的話像是一塊石頭,重重地壓到她的身上,讓她喘不過氣來,她的臉色漸漸蒼白,腳步卻不由自主地朝他們慢慢走過去。
這時,宴霜拉住她,大聲說道︰“幽笛,不要過去,這些不是你該承受的東西,你是自由的。”
慕幽笛轉頭看向宴霜,喃喃道︰“我是…自由的?”
“對,沒有人可以束縛你。”宴霜堅定地點點頭。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槍響。
宴霜的身體一顫,抬手捂住心口,他皺起眉頭,緩緩低下頭,就看到心口處流出鮮紅的液體。
慕幽笛的目光也順著往下移,看到宴霜捂住心口的指縫間,源源不斷地透出血液。
她大聲喊道︰“宴霜!宴霜!”
宴霜緩緩倒在地上。
“宴霜……”
慕幽笛也跟著跪在地上,抱著宴霜慢慢冰涼的尸體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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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潘部長噙著詭異的笑容問她,“你,還要自由嗎?”
慕幽笛搖搖頭,“不,我不要自由了!”
……
睡夢中的慕幽笛不停地呢喃︰“我不要自由了!我不要自由了……”
而此時,站在慕幽笛床邊的上原先生,看著她蒼白的臉,耳中听到她不停地重復著不要自由的話,蹙起眉頭。
他早前為了讓慕幽笛能好好配合麥克醫生復診,在她房間的水里加了藥,只是讓他沒想到,她在客廳里那麼配合檢查。
從慕幽笛昏迷後的反應來看,她的病情似乎並沒有完全康復,這跟麥克醫生診斷的倒是相差無幾。
上原先生看著正在做噩夢的慕幽笛,嘆口氣。
他拿過慕幽笛的手提包,檢查里面的東西,不過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物品,于是放回原位。
他腳步一轉,走到她的梳妝台,打開抽屜,看到里面只是一些胭脂水粉,就關上了。
最後,他打開慕幽笛的衣櫃,仔細翻找一遍後,仍然一無所獲。
想了想,他將水壺和杯子換了一套後,轉身走了出去。
而慕幽笛,則依然沉浸在噩夢中無法自拔。
第二天。
慕幽笛被敲門聲吵醒。
她睜開眼,感覺渾身無力,勉強撐著坐了起來。
她摸摸自己的額頭,發現並沒有發燒,喉嚨也沒有異樣,那麼昨晚自己無緣無故睡著,如今渾身脫力的癥狀,像極了……
慕幽笛微微眯起眼楮,心想,自己恐怕是著了誰的道了。
她環視一圈,視線落在水壺和杯子上。
她趕緊掀開被子下床,走過去拿起杯子,發現杯子里已經沒有殘留的水跡。
她放下杯子,拿起旁邊的水壺,打開蓋子看了下里面的水,聞了聞,無色無味,不過既然對方敢給她下藥,肯定會做好萬全準備,毀掉證據和作案工具就是最基本的操作。
慕幽笛放好水壺,陷入沉思,心里疑惑︰到底是誰給自己下藥?目的是什麼?
她微微皺起眉頭,目光落在床頭那個裝飾用的圓形柱子上,心想,難道對方是在找她的藥?
她伸手擰住圓柱子,轉幾圈後,將它取了下來。從里面倒出一瓶藥,這瓶藥正是科尼爾醫生專門為她配制的,用于治療頭部傷情的藥物,目前藥片已經所剩無幾。
原來,這個圓柱子是空心的,慕幽笛也是無意間發現,于是將藥瓶和開鎖工具全部都藏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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