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暗流涌動8
清晨的鬧鐘第三次響起時，甦瑤才從混沌的夢境中掙扎著醒來。夢里李淵的身影忽遠忽近，軍靴踩碎滿地月光，而她無論怎麼奔跑都抓不住他的衣角。床頭的電子鐘顯示715，廚房傳來碗筷踫撞的輕響，李淵正在準備早餐的身影透過磨砂玻璃映進來，讓她恍惚以為還在夢中。
"媽！我的校服外套呢？"李陽的喊聲從玄關傳來，帶著青春期特有的焦躁。甦瑤猛地坐起身，睡衣下擺纏住腳踝差點摔倒。等她跌跌撞撞趕到客廳，正看見李淵蹲在地上，耐心地幫兒子系松開的鞋帶。李陽別扭地別過頭，耳朵卻紅得發燙，這個曾經拒絕父親觸踫的少年，此刻僵著身子任由那雙布滿老繭的手在腳邊忙碌。
早餐桌上，李悅舉著牛奶杯，突然脆生生地問︰"爸爸，你會參加我的元旦匯演嗎？我要跳天鵝舞哦！"李淵夾菜的手頓了頓，三年來錯過的生日、家長會、運動會在腦海中閃過，喉嚨發緊︰"當然，爸爸一定坐在最前排。"他伸手揉了揉女兒的馬尾辮，發梢的蝴蝶結在晨光中輕輕晃動。
甦瑤收拾書包時，在李陽的課桌夾層里發現了半包香煙。煙盒邊角被捏得發皺，還沾著半枚青紫色的指印。記憶瞬間閃回昨晚，她起夜時撞見少年站在陽台，煙頭的紅光在黑暗中明明滅滅。攥著煙盒的手微微發抖，她想起班主任說李陽最近總和校外青年來往，想起他書包里藏著的鐵棍，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李陽，過來。"她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少年磨磨蹭蹭挪進房間，垂著頭盯著地板上的裂縫。李淵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視線掃過甦瑤手中的煙盒，眉頭擰成川字。空氣仿佛凝固了，李陽突然爆發︰"你們憑什麼管我！反正你們眼里只有李悅！"他轉身撞開父親，奪門而出時帶倒了玄關的傘架。
"別追。"甦瑤拉住要沖出去的李淵，聲音沙啞，"讓他冷靜冷靜。"她看著丈夫緊繃的脊背，那些新添的疤痕在毛衣下若隱若現，突然意識到這個男人不僅要重新融入家庭，還要面對兒子三年來堆積的怨氣與叛逆。窗外飄起細碎的雪粒，落在玻璃上迅速融化，像極了她眼眶里打轉的淚水。
午後的特警隊訓練場，李淵正在指導新隊員進行戰術演練。對講機突然響起刺耳的電流聲，副隊長神色凝重地遞來個牛皮紙袋︰"隊長，今早有人放在值班室的。"泛黃的照片散落桌面——李悅在幼兒園門口蹦跳的背影、甦瑤在菜市場討價還價的側影、李陽靠在巷口抽煙的瞬間，每張照片背面都用紅筆標注著拍攝日期和地點。
"查過監控，是個戴鴨舌帽的男人。"副隊長壓低聲音，"最近隊里進新人，安保系統正在升級......"李淵的手指撫過照片上甦瑤眼角的細紋，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三年前執行的絕密任務突然在腦海中閃現，那個被他們端掉的跨國軍火集團，據說有殘余勢力一直在伺機報復。
傍晚的超市里，甦瑤推著購物車在日用品區徘徊。貨架陰影處，一個穿黑色羽絨服的男人始終與她保持五米距離。當她伸手去拿頂層的洗衣液時，余光瞥見那人從口袋里掏出手機，鏡頭正對著她的方向。心跳陡然加快，她抓起瓶柔順劑轉身就走，卻在轉角處撞上溫暖的胸膛。
"小心。"李淵的聲音帶著喘息，顯然是一路小跑過來的。他不著痕跡地將甦瑤護在身後，目光如鷹隼般掃過四周。男人松開她的瞬間，甦瑤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硝煙味——那是只有在執行任務時才會沾上的氣息。"怎麼來了？"她強裝鎮定，卻發現丈夫的手始終按在腰間槍套的位置。
回到家時，李陽正蜷縮在沙發上打游戲，電視屏幕的藍光映得他臉色慘白。李淵將購物袋放在茶幾上，里面除了生活用品，還多了兩盒李陽喜歡的巧克力餅干。少年的手指在游戲手柄上頓了頓，別過頭冷哼一聲︰"收買我？沒用。"可當父親轉身走進廚房時，他偷偷撕開包裝紙的動作被甦瑤盡收眼底。
深夜，李淵坐在書房處理文件，電腦屏幕亮著加密界面。李陽的房門突然輕響，少年穿著拖鞋，抱著個鐵盒站在門口。"這是......小時候你送我的玩具兵。"他別扭地把盒子放在桌上，"我一直留著。"說完不等父親回應，轉身就跑，拖鞋在木地板上啪嗒作響。李淵打開銹跡斑斑的盒蓋，塑料小兵整齊排列，胸口還貼著褪色的"冠軍"貼紙，那是他第一次帶兒子參加模型比賽時貼的。
與此同時，李悅抱著熊貓玩偶鑽進父母房間，非要和媽媽睡。小女孩蜷縮在甦瑤懷里，突然小聲說︰"媽媽，我看到有個叔叔總在幼兒園外面晃悠。"甦瑤渾身僵硬，撫摸女兒頭發的手停在半空。窗外的月光被雲層遮住，黑暗中，某個角落的望遠鏡反光一閃而逝。
周末的公園，積雪在陽光下泛著晶瑩的光。李陽推著李悅的秋千越蕩越高，女孩銀鈴般的笑聲引得路人側目。李淵和甦瑤並肩走在結冰的湖邊，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手套傳來︰"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會接送孩子們上下學。隊里安排了人保護你們。"甦瑤抬頭，看見丈夫眼底的警惕與愧疚，突然明白那些看似平靜的日子下，早已暗流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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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早有感覺。"她輕聲說，"最近總覺得有人跟蹤。"李淵猛地將她摟進懷里，下巴抵著她的發頂︰"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們。當年的任務......"他的聲音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掏出手機的瞬間，李淵臉色驟變，屏幕上顯示的是李陽班主任的號碼。
"喂？什麼？李陽和校外青年打架？"甦瑤感覺天旋地轉，抓住丈夫的手臂才勉強站穩。電話那頭的聲音模糊不清，但"刀具救護車"幾個詞像重錘般砸在心上。李淵已經在奔跑，軍靴踩碎薄冰的脆響驚飛了湖邊的野鴨子。甦瑤跌跌撞撞跟在後面，羽絨服口袋里的煙盒被攥得變形，恍惚間想起今早李陽出門時，書包側袋露出的半截黑色布條——那分明是某個地下拳場的入場標記。
醫院走廊彌漫著刺鼻的消毒水味。李陽躺在急救室里，校服上的血跡已經干涸，臉上有道猙獰的傷口從眉骨劃到臉頰。甦瑤癱坐在長椅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李淵在門口來回踱步，拳頭捏得咯吱作響。半小時前，他們在城郊的廢棄工廠找到兒子，現場散落著帶血的鋼管，角落里還扔著印有骷髏頭標志的臂章——那是三年前被他們搗毀的"暗刃"組織的標志。
"病人家屬！"護士推開急救室的門，"傷者脫離危險了，但需要住院觀察。"甦瑤沖進病房時，李陽剛醒過來，看見父母的瞬間，倔強的少年別過頭去，眼淚卻不受控制地滑落。李淵在床邊蹲下，握住兒子纏著繃帶的手︰"為什麼不告訴爸爸？"李陽突然崩潰大哭︰"我以為能像你一樣保護家人......"
深夜的病房，李悅趴在哥哥床邊睡著了。甦瑤給女兒蓋上毛毯，轉頭看見李淵站在窗前，手機屏幕的冷光照亮他緊繃的側臉。他正在查看監控錄像，畫面里，幾個戴著兜帽的男人在學校周圍徘徊，其中一人手臂上的紋身赫然是"暗刃"的標志。
"他們開始針對孩子了。"李淵的聲音低沉而冰冷，"當年我們端掉了他們的地下軍火庫，現在殘余勢力想通過傷害家人來報復。"他轉身時，甦瑤看見他眼中燃燒的怒火，那是她從未見過的暴戾，仿佛下一秒就要撕碎所有威脅。
"我們該怎麼辦？"甦瑤的聲音發顫。李淵將她摟進懷里，下巴抵著她的發頂︰"相信我，我不會再讓你們受到任何傷害。"窗外的夜風吹過，卷起地上的積雪，遠處的霓虹燈光在雪幕中暈染成模糊的光斑，如同這個家庭此刻迷茫而堅定的未來。
而在城市的另一頭，某個黑暗的地下室里，一台投影儀正在播放李陽被送進醫院的畫面。幕布前，一個戴著金色面具的男人轉動著手里的紅酒杯，猩紅的液體在杯中蕩漾，如同鮮血︰"兵王的軟肋，果然是家人。游戲，才剛剛開始。"他身後的牆上，密密麻麻貼著李淵一家的照片，每張照片都被紅色的圓圈標記，像一張張等待捕獵的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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