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齒輪與星軌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點砸在安全屋的玻璃上，發出密集的鼓點聲。李淵將李陽輕輕放在床上，男孩昏迷中仍緊攥著吊墜，指節泛白。甦瑤半跪在床邊，听診器冰涼的圓盤貼在孩子胸口，心跳聲異常紊亂，夾雜著細微的電流雜音。
“他的體溫在持續上升，已經39.7度了。”甦瑤摘下听診器，聲音發顫。床頭櫃上的醫療檢測儀不斷發出警報，屏幕上李陽的腦電波圖像呈現出詭異的鋸齒狀，與三個月前永夜迷城實驗室里那些半機械實驗體的檢測數據如出一轍。
李淵蹲下身，粗糙的手掌撫過兒子滾燙的額頭。記憶突然閃回七年前那個血腥的夜晚，他渾身浴血闖進甦瑤的診所，子彈穿透肺部的劇痛中，是她顫抖卻堅定的手為他縫合傷口。此刻看著兒子蒼白的小臉，胸腔里騰起近乎窒息的憤怒。“影閣不會得逞。”他低聲說，聲音里裹著化不開的冰，“我不會再讓他們踫陽陽一根手指。”
李悅蜷縮在角落的行軍床上，懷里緊緊抱著她的小熊玩偶。六歲的小女孩已經很久沒說話了，只是睜著大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哥哥。當甦瑤走過去想給她蓋好被子時，孩子突然抓住母親的手，聲音像受驚的小鳥︰“媽媽，哥哥會變成那些會發光的壞人嗎？”
這句話如同一把利刃，直直插進甦瑤心髒。她強忍著眼眶里的淚水，將女兒摟進懷里。窗外的閃電照亮李悅臉上未干的淚痕，也照亮了牆上那張被雨水浸濕的全家福——照片里，李陽笑得燦爛，胸前的吊墜只是普通的銀色掛飾，那時他們還不知道，這個吊墜竟藏著足以毀滅世界的秘密。
地下室突然傳來沉悶的撞擊聲，李淵立刻抽出龍吟劍。劍身上的暗紋在黑暗中泛起幽藍的光，與門外傳來的機械運轉聲產生奇異的共鳴。“待在這里。”他低聲對甦瑤說，轉身時，卻被妻子拽住衣角。
甦瑤將一把微型手槍塞進他掌心，指尖的溫度透過金屬傳遞過來︰“小心。”這把槍是她親手改裝的，握把處刻著小小的“李”字。七年前，李淵在昏迷中呢喃著“活下去”，她便發誓，要用自己的方式守護這個突然闖入她生命的男人，以及後來他們共同擁有的家。
地下室的鐵門被腐蝕得千瘡百孔，李淵用劍尖挑起門栓，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撲面而來。昏暗的應急燈下，散落著半融化的機械蜘蛛殘骸，牆角的電腦屏幕突然亮起，銀色面具人的影像出現在畫面中。“李淵，”電子合成音帶著扭曲的笑意，“當青銅齒輪開始轉動，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永夜的宿命。”
畫面切換，出現七個相互咬合的青銅齒輪，每個齒輪上都刻著不同的符號。李淵瞳孔驟縮——那些符號，與李陽在永夜迷城畫出的圖案、日記里的簡筆畫完全一致。更令他心驚的是，齒輪中央浮現出李陽的影像，男孩周身纏繞著金色的能量流，宛如被囚禁的神明。
“你們對陽陽做了什麼！”李淵怒吼，龍吟劍揮出，劍氣將屏幕劈成碎片。然而，破碎的顯示屏里飄出一張透明膠片，上面印著一串坐標，還有一行用血寫的字︰“想救你兒子，就來昆侖墟。”
與此同時，樓上突然傳來李悅的尖叫。李淵的心猛地一沉，飛奔上樓，卻見甦瑤正抱著女兒站在窗邊。窗外，無數發光的機械飛鳥組成巨大的六芒星圖案，在暴雨中盤旋。李陽的吊墜爆發出刺眼的光芒，與天空中的星陣產生共鳴，整棟房子開始劇烈搖晃。
“爸爸！哥哥在發光！”李悅哭喊著指向床鋪。只見李陽懸浮在離床半米的空中，周身纏繞著金色的能量鎖鏈，吊墜的光芒將他的瞳孔染成詭異的金色。甦瑤舉起電磁手槍，卻在看到兒子痛苦的表情時，手指顫抖得無法扣動扳機。
“媽媽...好痛...”李陽艱難地擠出幾個字，眼淚混著汗水滑落。甦瑤再也控制不住，沖過去想要抱住兒子，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彈開。李淵揮劍斬向能量鎖鏈，龍吟劍與金色光芒相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混亂中，李陽的吊墜突然分裂成七塊碎片，分別射向城市的七個方向。隨著最後一塊碎片消失，李陽重重摔在床上，陷入更深的昏迷。甦瑤撲過去檢查兒子的脈搏，淚水滴落在他蒼白的臉上︰“他的心跳...快停止了。”
李淵握緊手中的膠片，指甲幾乎掐進掌心。昆侖墟的坐標在他腦海中不斷盤旋，七年前的記憶如潮水涌來。那時他作為影閣最頂尖的殺手，曾被派往昆侖墟執行任務，在那里，他看到了被冰封的古代祭壇，以及祭壇中央那七個巨大的青銅齒輪——與膠片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收拾東西，我們去昆侖墟。”李淵的聲音冷得像冰，卻在看到甦瑤通紅的眼楮時，語氣不自覺地軟化，“我保證，一定會救回陽陽。”他伸手擦掉妻子臉上的淚水，這個動作，與七年前在病房里，她為他擦去額角冷汗時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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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時後，改裝過的越野車載著一家人駛入盤山公路。李悅在後排抱著哥哥的書包熟睡，甦瑤坐在副駕駛位，膝蓋上攤開一本厚厚的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記錄著從永夜迷城帶出的資料。李淵專注地開著車，目光卻不時瞥向後視鏡——後方三輛黑色越野車不緊不慢地跟著，車燈在雨幕中像野獸的眼楮。
“是影閣的人。”甦瑤頭也不抬地說，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我已經黑進他們的通訊頻道，听到他們提到‘星軌計劃’。”她調出一張星圖，上面七個紅點連成的軌跡，與李陽吊墜碎片飛去的方向完全吻合。
李淵的太陽穴突突跳動，某種可怕的猜想在心底成形。七年前，他從昆侖墟帶回的半卷日記里，曾提到過“星軌計劃”——當七塊混沌核心碎片與青銅齒輪共鳴，將打開通往另一個維度的大門，而“天選者”，正是啟動這一切的鑰匙。
深夜，車子停在昆侖墟腳下的小鎮。李陽仍在昏迷，呼吸微弱。甦瑤在客棧開了間房，將兒子安頓好後，取出從永夜迷城帶回的殘破儀器。儀器接通電源的瞬間，屏幕上跳出一串加密信息，隨著鍵盤敲擊聲，一行文字逐漸顯現︰“李陽，第7號天選者，激活倒計時︰48小時。”
“48小時...”甦瑤喃喃自語，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李淵將龍吟劍放在床頭，劍身突然發出嗡鳴，指向北方。那里，烏雲翻涌，隱約可見巨大的青銅齒輪虛影在雲層中轉動。李悅不知何時醒了過來，小手攥著父親的衣角︰“爸爸，我夢見哥哥變成星星飛走了。”
李淵抱起女兒，親了親她的額頭︰“不會的，爸爸一定會把哥哥帶回來。”他看向窗外，暴雨不知何時停了，一輪血月掛在昆侖墟上空，為這座神秘的山脈披上一層詭異的紅紗。遠處傳來沉悶的鐘聲，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
與此同時，在昆侖墟深處的古老祭壇，銀色面具人將最後一塊混沌核心碎片嵌入青銅齒輪。隨著齒輪開始轉動，祭壇四周的石像睜開猩紅的眼楮，地面浮現出巨大的六芒星陣。“永夜計劃，星軌階段，啟動。”面具人舉起權杖，杖頭的混沌之眼與天空中的血月產生共鳴，一道光柱直沖雲霄。
客棧里，李陽的身體突然開始發光，金色的紋路順著血管蔓延至全身。甦瑤想要觸踫兒子，卻被李淵攔住。“別踫他。”李淵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恐懼，“這是...星軌啟動的征兆。”他握緊拳頭，指甲刺破掌心，鮮血滴落在地，卻渾然不覺。
李悅突然指著窗外大喊︰“看！好多星星！”眾人望去，只見無數發光的粒子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在空中組成巨大的星圖。星圖中央，李陽的影像若隱若現，他的聲音混著電流雜音在夜空中回蕩︰“爸爸，媽媽，對不起...”
李淵和甦瑤對視一眼，同時沖向門外。越野車上，早已準備好的武器裝備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無論前方是什麼，我們一起面對。”李淵發動車子，握住甦瑤的手，“就像七年前那樣。”甦瑤點頭，眼中閃過堅定的光芒。七年前，她選擇相信這個傷痕累累的男人；七年後，她依然願意陪他，在黑暗中為孩子，為這個家，殺出一條血路。
越野車在崎嶇的山路上飛馳，後方的追兵越來越近。李淵通過後視鏡，看到李悅抱著哥哥的書包，小臉緊繃，眼神卻異常堅定。他突然想起李陽在永夜迷城說的話︰“我看到好多人在哭，他們說我是打開‘永夜’的鑰匙。”此刻，他終于明白，兒子遠比他們想象的要堅強。
昆侖墟的迷霧中，青銅齒輪的轉動聲越來越清晰。李陽的吊墜碎片在七個方向同時亮起，與祭壇的齒輪產生共振。銀色面具人站在光柱中，面具下的嘴角勾起瘋狂的弧度︰“永夜將至，而你們，將成為新世界的祭品。”
暴雨再次傾盆而下，電閃雷鳴中，李淵的越野車沖破迷霧，朝著祭壇的方向疾馳而去。龍吟劍在車內發出歡快的嗡鳴，仿佛感知到主人即將到來的戰斗。甦瑤握緊電磁手槍，另一只手輕輕撫摸著李悅的頭發。這一刻，他們不再是普通的父母，而是為了守護孩子，向命運宣戰的戰士。
而在意識的深處，李陽漂浮在一片金色的星海中。他看到了父親年輕時的模樣，那個冷酷的殺手，為了保護他叛出影閣；他看到了母親在手術台前的身影，溫柔卻堅定地為他擋住危險；他還看到了妹妹天真的笑臉，那是他無論如何都要守護的溫暖。
“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李陽在心底默默發誓，握緊了拳頭。周圍的星辰開始匯聚，在他掌心形成一個發光的六芒星。而在現實世界，李淵的越野車距離祭壇越來越近，一場關乎生死、關乎世界命運的決戰，即將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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