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九章 ︰歸途星火
晨光刺破雲層時，李淵的指尖還停留在甦瑤發間。她枕在他臂彎里沉沉睡著，眼角殘留的淚痕在曦光下泛著細碎的光。昨夜驚心動魄的對峙後，雇佣兵團在神秘支援下迅速撤離，而此刻山村的寧靜卻讓這份安穩顯得格外珍貴。
"爸爸！"李悅的歡呼突然從院子傳來。李淵輕輕抽出手，替甦瑤掖好被角，推門便看見女兒舉著畫本蹦跳而來。畫紙上，五個歪歪扭扭的餃子和兩顆糖果旁，新添了三個小人手拉手的簡筆畫，最右邊的小人頭頂還畫了頂迷彩帽。
"這是我們全家去野餐！"李悅踮腳將畫舉到與父親視線平齊，"周叔叔說山里有個瀑布，瀑布下面的水潭能映出整片星空！"她眼楮亮晶晶的，發梢還沾著露水，"等媽媽病好了，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李淵喉頭微哽，蹲下身將女兒摟進懷里。他聞到李悅發間淡淡的艾草香——那是甦瑤特意給孩子們燻的驅蟲香囊。記憶突然翻涌，七年前歸鄉那日，李陽也是這樣怯生生地拽著他的衣角，而如今少年已經能在危機時刻護著家人。
廚房傳來瓷器踫撞的輕響。李淵走進霧氣氤氳的廚房，正看見李陽踮腳往砂鍋里添藥材。少年听見腳步聲，頭也不回地說︰"媽喝了三副藥還沒退燒，我加了半錢黃連。"他的聲音帶著刻意壓低的沙啞，卻難掩眼底的焦慮。
李淵搭在兒子肩頭的手微微收緊。李陽的後頸有處淤青，是昨夜與雇佣兵搏斗時留下的。"疼嗎？"話出口時，李淵才驚覺自己竟不知該如何與長大的兒子相處。
李陽愣了愣，隨即搖頭︰"比你身上的傷輕多了。"他突然轉身，目光直直撞進父親眼底，"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媽病了？"廚房陷入死寂，只有爐火 啪作響。李淵望著兒子與自己如出一轍的眉骨，終于明白那些刻意隱瞞的擔憂，早已在孩子心中投下陰影。
"爸爸！周叔叔來了！"李悅的喊聲打破沉默。老周背著醫藥箱跨進門檻，看見李淵時微微一怔︰"你的傷......"話未說完，李陽已經接過醫藥箱︰"我來吧。"少年動作利落地取出繃帶和消毒棉，手法專業得讓老周挑眉。
"在軍校學的急救課。"李陽解釋道，指尖按壓著父親肩頭的彈痕，"教官說，戰場上最致命的不是傷口，是拖延。"李淵凝視著兒子專注的側臉，突然想起他七歲那年，攥著玩具槍說要當像爸爸一樣的英雄。
午後，甦瑤終于轉醒。她靠在床頭喝著李悅喂的粥，听女兒嘰嘰喳喳說著瀑布野餐的計劃，目光卻始終追隨著在院子里修理籬笆的李淵。他的動作比從前遲緩，左臂似乎使不上力，卻仍固執地將每根木樁敲得筆直。
"在看什麼？"李淵不知何時進了屋，手里捧著剛摘的野莓。他在床邊坐下，小心翼翼地挑出最紅的那顆喂進甦瑤嘴里，"醫生說你要多補充維c。"
甦瑤含著酸甜的果子輕笑︰"現在倒學會關心人了？"她握住丈夫粗糙的手，指腹撫過掌心的厚繭，"這次任務......"
"都過去了。"李淵將她的手貼在自己心口，"我答應過要帶你去看永不熄滅的星光，就一定會做到。"他忽然從口袋里掏出個小盒子，里面是枚用子彈殼打磨的戒指，"本來想等你生日......"
"現在就很好。"甦瑤眼眶發熱，任由李淵將戒指套上無名指。子彈殼內壁刻著細小的字︰"星河流轉，與你同歸"。這是他們年輕時的誓言，也是他跨越生死帶回的承諾。
夜幕降臨時，李陽獨自坐在屋頂。遠處傳來李悅的笑聲，混著李淵教她辨認星座的聲音。少年仰頭望著璀璨星河，忽然听見身後傳來腳步聲。老周遞來瓶啤酒，在他身邊坐下︰"你爸說，想跟你聊聊。"
李淵爬上屋頂時顯得有些笨拙。他在兒子另一側坐下，沉默許久才開口︰"當年送你去軍校，是我太自私。"他望著北斗七星，聲音低沉，"總想著讓你遠離危險，卻忘了你也是李家的孩子。"
李陽轉動著手里的啤酒瓶︰"我在軍校學了很多，可最想學會的，是怎麼讓媽不再偷偷吃藥。"他的聲音發顫，"那天看到她咳血......"
李淵攬過兒子肩膀，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擁抱已經快與他齊肩的少年︰"對不起。"三個字落地，屋頂的月光突然變得溫柔。李陽靠在父親肩頭，忽然覺得那些獨自扛著的壓力，此刻都化作了星河流淌的聲音。
與此同時，李悅正纏著甦瑤講睡前故事。母女倆擠在被窩里，李悅指著窗外︰"媽媽，你說爸爸在外面執行任務時，會像我想他一樣想我們嗎？"
甦瑤輕輕刮了下女兒鼻尖︰"當然。他每次打電話，第一句話都是問"小陽吃飯了沒？小悅有沒有怪怪的？""她望著女兒滿足的笑容，忽然想起二十年前，也是這樣的夜晚，李淵在電話里說︰"等我回來，給你摘最亮的星星。"
山風掠過樹梢，傳來陣陣沙沙聲。李陽看見妹妹房間的燈熄滅後，才起身準備回屋。經過父母窗前時，他听見甦瑤輕聲說︰"等我病好了，我們全家去看瀑布吧。"李淵的回答混著綿長的吻︰"好，我們還要在水潭邊，看銀河倒懸。"
第二天清晨，李悅在畫本上寫下新的字跡︰"爸爸回家第1天，媽媽的藥變甜了，哥哥笑了，連星星都比昨天亮。"她合上本子，蹦跳著跑向正在準備早餐的家人。陽光穿透晨霧，將四道身影疊成溫暖的剪影。
而在山外的世界，某個加密頻道傳來消息︰"目標已安全，暗網懸賞已撤銷。"屏幕前的神秘人望著李家全家福照片，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笑。但此刻的山村，沒有人在意即將到來的波瀾，因為他們終于握住了，比星辰更珍貴的團圓。
星河依舊流轉，而屬于這家人的故事，正在晨光中續寫新的篇章。每個平凡的日子，都成了守護與被守護的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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