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孝乎听說恕親王澄如要到曹師堂的府上了,頓時一驚,趕緊從座位上起身,說︰
“曹大人,既然殿下馬上要來了,下官官職卑微,有些不便,還是回避一下吧。還有,那座宅院的事,下官無功不受祿,實在承受不起,心中感覺還是有些不妥,改日下官再來大人府上請教。”
曹師堂“哈哈”一笑,拍著韓孝乎的肩膀說︰
“韓大人真是見外了,殿下乃是老夫自己人,平日也時常在老夫這里走動。前幾日,老夫山中的一個故友,給老夫捎了一對熊掌,頗為珍貴,老夫剛好約殿下今日到老夫府上一起品嘗,今日韓大人既然遇上,那就一起留下來吧。
“而且,你不是剛從廣陵、楚州等地回來嗎?聖上近日龍體欠安,你也一時無法稟報,你不妨先同殿下這位總理大臣說說吧。”
韓孝乎原為五品官員,平常很少有機會上朝議事,偶然去一次,也是站在後邊的角落里,顫顫兢兢不敢說話。至于這位貴為總理大臣的恕親王,平時更是沒有機會親近。
雖然韓孝乎不十分熱衷于功利,但此時既然難得遇上平常都無緣得見的恕親王殿下,他覺得也可以趁機了解一些朝廷動態,對自己辦差或許有利。而且,這位恕親王竟然對自己如此關愛,賞了一座大宅院給自己母子,自己于情于理都要表示謝意。于是,他就順水推舟,說︰
“承蒙曹大人看中在下,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而且,在下也想借這個機會向殿下表示謝意,在下對殿下的如此厚愛實在不敢當啊。”
兩人客氣了一番,曹師堂說︰
“韓大人,那你就先在此地等候吧,老夫要到府門口迎接殿下。”
曹師堂離開後,韓孝乎也不敢坐下,站在客廳中,心中忐忑,眼楮只望著外邊。
過了許久,只見曹師堂陪著一臉笑意的恕親王澄如,緩緩地走進了廳堂。韓孝乎不等澄如落座,趕緊搶出來,在澄如跟前雙膝跪地跪拜,口中大呼︰
“微臣司隸台巡察使韓孝乎叩見殿下千歲,恭祝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澄如趕緊俯身,拉著韓孝乎,盯著他看了一會,臉帶贊許,點頭笑著說︰
“啊!你就是名滿京城的大孝子韓大人,來,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韓孝乎緩緩起身,也不敢直視澄如,只是瞄了一眼,卻見這位親王殿下身姿挺拔,一襲玄色的繡著金線盤蟒,腰間白玉環佩隨著步伐輕響,頭上的束發金冠垂下珠串,一雙丹鳳眼微微上揚,雖然是一臉笑意,卻掩不住他眼神中的銳利。
曹師堂趕緊說︰
“殿下,韓大人今日剛從外地辦差回來,剛好有事要找老夫商議,想不到殿下如約而來,正好遇上了,故此,老夫斗膽讓韓大人留下來,一同陪著殿下小酢幾杯,請殿下恕罪。”
“舅舅,你這是哪里的話,本王一直听說韓大人事母至孝,而立之年仍尚未婚娶,在京城傳為美談,今日難得一見,本王也是歡喜得很。”
三人寒暄客套了一會,澄如在前,韓孝乎在後,隨著曹師堂來到了膳廳。
韓孝乎環顧四周,卻見這里雕梁畫棟,鎏金雲紋燭台上的三十六根紅燭已經盡數點亮,暖黃光暈流淌在青玉地磚上,折射出細碎的光芒。正中央紫檀木長案上,嵌著九塊昆侖美玉拼成的四季花鳥圖,每處紋路都以銀絲勾勒與案頭陳列的翡翠酒樽、茂瑙果盤相映成輝。四壁懸掛著名家手繪的《漢宮宴樂圖》,絹帛邊緣綴著南海明珠隨著穿堂風輕輕搖晃。
六名身著月華錦襦裙的年輕侍女早已靜立兩側,腰間玉佩隨呼吸輕響,手中捧著精美的食盒,食盒邊緣瓖嵌著紅寶石,在燭火下宛如凝固的火焰。
整個膳廳處處彰顯著奢靡和精致,連空氣都浮動著沉香和珍饈交織的馥郁氣息。
澄如揮了揮手中的折扇,說︰
“舅舅不但懂得品嘗美味,就連這膳廳都布置得美輪美奐,本王雖然貴為親王,總攬朝政的總理大臣,府中的膳廳比之此地,還頗有些不如啊!”
澄如感慨了一番,緩緩落座,卻見韓孝乎仍然拘謹的站著,他便笑著扯了扯韓孝乎的袖子,說︰
“韓大人,今日你既然來到此間,你便不再是外人,來,快坐下吧。”
韓孝乎慢慢落座,一旁三個侍女早已在他們的跟前的酒杯里斟滿了美酒。曹師堂舉起酒杯,說︰
“今日殿下大駕光臨,還有譽滿京城的大孝子韓大人也來了,老夫真是倍感榮幸,來,老夫先敬兩位一杯。”
澄如微微一笑,也不客氣,端起酒杯啜飲了一口,問道︰
“這是稻康醉吧,現在京城大戶人家宴席上,听說都是飲用這稻康醉,那道刊商社的掌櫃真是大發了。”
“可不是嘛,戶部的劉大人也是眼饞的很,上回他還同老夫說起,能不能把那道刊商社官營了,這朝廷練兵賑災的銀子不都有了著落?”
“哈哈,你讓劉大人切切不可操之過急,現在父皇要求放水養魚,咱們各級衙門都應該保護那些商戶做大,只要他們商戶做大了,咱們何愁擔心賦稅的來源問題呢?”
“殿下說的是,不過眼下朝廷賦稅有些緊,朝中百官的俸祿就不能增加,這可苦了像韓大人這樣的清官廉吏啊。韓大人在京城為官數載,竟然還要租住陋室,如果此次沒有殿下抬愛,他的老母親這一輩子可都住不上新房子嘍。”
韓孝乎一听此言,趕緊雙手舉起酒杯,恭恭敬敬起身,對澄如說︰
“微臣韓某何德何能,竟勞殿下如此厚愛,給微臣的老母親置辦了宅子。微臣老母親住在那宅子里,一直都在感嘆自己有福氣呢。韓某心中不勝惶恐,敬殿下一杯,今後韓某一定以殿下馬首是瞻!”
澄如笑著還沒說話,曹師堂卻說︰
“韓大人,你這是哪里的話?咱們殿下現在受聖上重托,總攬朝政,你身為我朝臣子,你不听殿下的話,那你又是听誰的話呢?”
韓孝乎一听,頓時大驚失色,舉著酒杯的手也抖了起來,額頭不禁微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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