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楚健挑的那件瓷器，沈世杰知道是一件汝瓷。
他原本還不敢肯定，但既然楚哥挑了它，說明它是汝瓷的概率無限接近百分之一百。從認識楚哥以來，就沒見他打眼過。
這口碑，杠杠的，很難讓人懷疑。
宋代汝瓷的含金量，自然不消分說，懂的都懂。只要是玩收藏的人，哪怕是菜鳥，他也一定听說過汝瓷的大名。
拿到拍賣會上，動輒就是上億的天價。
誰能想到，一個小小賭場，就能發現一件貨真價實的汝瓷？
只是不知道是北宋還是南宋的。
“楚哥，這是什麼瓷器？怎麼看著像是古代的……叫啥來的？”何大柱問道。
他一時半會想不起那叫什麼。
高起航︰“痰盂？”
他看著也像。
何大柱一拍大腿︰“沒錯！就是痰盂。現在，外網還有人用來裝水果、紅酒，根本不知道那東西在中國是用來吐痰、裝尿之類的。”
想起這個事，他就想笑。
看似普通的衛生用品，因其獨特的造型和濃郁的中國風花紋，被不知情的外國人誤認為是裝飾品，甚至一度被炒到了60美元的高價。
老外們不僅將其當作藝術品欣賞，還創意十足地用它來裝面包、裝紅酒，甚至當成了啤酒杯。
簡直離譜！
實際上，不僅是雙喜搪瓷痰盂，還有很多普通的中國物品在海外走紅。
像一些竹制品。
在國內，竹制品可以說是隨處可見，價格也十分親民。但在美國，它們卻成了“環保”和“時尚”的代名詞。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選擇使用竹制品，比如竹制餐具、竹制家具、竹制地板等。
一些設計精美、做工精良的竹制品，價格甚至比同類木制品還要貴。一個在中國幾塊錢就能買到的竹籃子，在美國可能要賣到幾十美元。
“這是出戟尊，仿古銅器造型，敞口，腹微鼓，足外撇。頸、腹、脛的四周各飾一戟，故名。”楚健開口道。
出戟尊以其特有威嚴的造型，處處張揚著皇家的氣魄和威武。由于它的制作難度和皇家專用器形，實物的確十分稀少、稀罕。
“出戟尊形制的瓷器，是在國運衰落、青銅禮器缺失後，作為替代品而生產的，用于宮廷祭祀典禮時的陳列供奉。
古代陶瓷出戟尊，皆是為皇家燒制的貢品，只有那些得到宮廷青睞的窯場，才有可能得到委托，受命燒制出戟尊。”楚健補充。
尊從商開始，到北宋早期，都為銅制，作為皇家盛酒祭天祀地神器。
從北宋宋徽宗出現創意，汝窯、官窯都大量燒制瓷尊代替銅尊，但汝窯、官窯燒制的尊，有很多造型，極不規範。
待到官鈞時，所制的月白、天藍、玫瑰紫出戟尊都規範一致，造型工藝都相同，尊底都留有一孔，填釉透明，祭祀時，求天地相通之意，這是宋徽宗信仰上的一個小發明。
為減輕負重，喇叭口胎極薄，有胎薄釉厚之特征。成型後，上接合部比下接合部明顯“小一圈”。
何大柱他們懂了。
也就是說，這件瓷器肯定是皇宮流出來的。
毫無疑問，那一定是精品。
沈世杰看向那塊石雕︰“這東西呢？”
從風格上看，有點像古代中國西南地區的物件。
“上面的字，是甲骨文？”高起航猜測。
楚健搖頭︰“這是古代楚國的文字。”
楚文由西周文字發展而來。
楚國地處江淮之間，文字別具風格，其字體與燕韓趙魏文字更接近，而與秦國文字、齊國文字差別較大。楚文早期與各國文字差異較小，越往後越具自己的風格。
楚文字從形體上看與中原古文字有淵源關系，但又不盡相同于中原甲骨文、銘文、篆文一脈相承的“古篆體系”，在“語言異聲、文字異形”的春秋戰國時代，楚人按照自己的生活和語言特點獨立創造了不少新字。
“楚國的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有什麼好奇怪的，清末的時候，中國流失的文物還少嗎？幾千萬件，全世界都有。”說起這個，沈世杰就來氣。
他又問楚健︰“楚哥，這上面記載什麼？”
能解讀這種文字的，這里就只有楚哥一個人，其他人好像在看天書。
“記錄楚國莊 征服雲南，建立顛國的歷史。”楚健大概看懂一些。
楚頃襄王在位時，率領楚軍奪取巴郡和黔中郡以西的地區，佔領滇地。後來秦國攻打楚國，莊 無法返回，遂在滇地稱王，建立滇國。
莊 是有史料記載的中國內地第一個開發雲南邊疆的歷史人物。
“這麼多字，就記錄那麼點內容？”
要知道，這塊石雕下部分是長方體，其中四面都雕刻了文字，密密麻麻。
“其他三面，內容應該是律法，準確說，這應該是西南地區第一部法典。”楚健說道。
這就有點類似古巴比倫的漢謨拉比法典。
大家知道，漢謨拉比法典世界上現存的古代第一部比較完備的成文法典。法典由序言、正文、結語三部分。
它刻在一根高2.25米，上周長1.65米，底部周長1.90米的黑色玄武岩上，共3500行，是漢謨拉比為向神明顯示自己的功績而編纂的。
那是世界級的文物，非常珍貴，價值連城，可以說是無價之寶。
而眼前的這塊石雕，沒有那麼大，還不到一個人高，但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也彰顯它的不一般。
這樣的寶物，弄回國內，肯定又是一件禁止出境的一級文物。
要是放到拍賣會上，鐵定能拍出個天價。
“法典？”
沈世杰震驚，不再多言。
如果是那樣的話，這塊石雕的價值相當高，無需多言。不過，何大柱跟高起航不懂這些，沈世杰也不想跟他們透露，免得節外生枝。
別看現在大家的關系相處很好，但真要涉及到天大的利益時，那就不好說了。
李富貴心里好奇，但既然楚健和沈世杰都沒說值多少錢，他也不好意思追著人家問。
接下來，就是去程老板的店里吃飯。程老板來電話，說準備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