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洛緊繃的嘴角,在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向上牽動了一下。
一個極淺的,幾乎不存在的笑容,在她臉上綻放開來。
甦白都有點愣住了。
他看見了。
他看見那個笑容了。
雖然轉瞬即逝,但他確確實實地看見了。
蕭清洛也意識到了自己剛才做了什麼。
她的臉頰瞬間升溫,一股熱意從脖頸一路蔓延到耳根。
她笑了?
她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羞窘與慌亂。
下一刻,她做出了一個完全出自本能的動作。
她向前一步,撲進了甦白的懷里,雙臂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腰,將臉深深地埋進了他的胸膛。
她不敢再看他。
她害怕看到他眼中可能出現的任何情緒,無論是調侃,還是別的什麼。
她想把自己藏起來。
甦白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下撞得後退了半步,才穩住身形。
他能感覺到懷中身軀的顫抖,也能通過契約,清晰地感知到她此刻那份混亂的心緒。
過了許久,蕭清洛的身體才漸漸停止了顫抖。
她沒有松開手,緊緊地抱著他。
她貪戀這個懷抱的溫度,貪戀這份讓她心安的氣息。
她慢慢地抬起頭,臉頰泛著紅暈,但那雙眼楮里,卻多了一些別的東西。
她松開了環抱著他腰的手,轉而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這是一個全新的姿態。
不再是被動的接受,而是主動的選擇。
她選擇,與他站在一起。
甦白低頭看了看她挽著自己胳膊的手,又看了看她那雙亮晶晶的眼楮,笑了。
他沒有多問,自然地邁開腳步,帶著她繼續向前走。
蕭清洛緊緊跟在他身邊,步伐不再像之前那樣充滿戒備,而是多了一份亦步亦趨的信賴。
她不再只是戒備地掃視四周,而是開始真正地去看那些水箱里的生物。
他們走到一處巨大的圓柱形水箱前。
昏暗的空間里,這個水箱是唯一的光源。
無數只水母在其中緩緩升降,它們透明的身體舒展著,長長的觸須如同輕紗,在幽藍的水中飄蕩。
它們身上散發著柔和的,夢幻般的光芒,明明滅滅,如同夜空中的星辰墜入了深海。
蕭清洛的腳步停住了。
她的目光被那些生物完全吸引了。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生命。
它們沒有骨骼,沒有堅硬的外殼,身體柔軟得像一團水,卻能在這深海的模擬環境中存活,甚至發出自己的光。
它們只是在漂浮,上升,下沉,隨著水流的方向而動,沒有目的,沒有方向,只是存在著。
“在看什麼?看得這麼出神。”
甦白的聲音將她的思緒從那片幽藍中拉了回來。
蕭清洛挽著他胳膊的手無意識地收緊了一些,她的目光卻沒有離開那些水母。
“它們”她尋找著合適的詞語,“它們沒有固定的形態,好像隨時都會碎掉。”
這話說出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奇怪。
她習慣了評價事物的強弱,而“易碎”,是弱小的同義詞。
可看著這些水母,她心中生出的卻不是輕視。
“它們很脆弱。”甦白順著她的話說下去,“生命也很短暫,有些甚至只能活幾個小時。”
幾個小時
蕭清洛的心被輕輕觸動了。
她想起了自己。
在遇到甦白之前,她的生命又何嘗不是如此?
朝不保夕,隨時可能在下一場戰斗中斷絕。
她和它們,在某種程度上,是相似的。
“它們看上去很自由。”蕭清洛輕聲說,“在這片水里,可以去任何地方。”
“是嗎?”甦白笑了,“可它們沒有強健的魚鰭,無法對抗水流。它們的一生,大多時候都只能順著洋流漂泊,去不了自己想去的地方。從某種意義上說,它們比任何生物都要不自由。”
不自由。
是啊,不自由。
她看著那些在水中舒展身軀,發出微光的水母,忽然間,她不再是那個站在玻璃外的旁觀者。
過去的人生,她何曾有過自由?
她就像這些水母,被名為“命運”的洋流裹挾著,身不由己地向前漂流。
她以為自己在戰斗,在反抗,可實際上,她從未真正掙脫過那股力量。
她能做的,只是在漂流的過程中,用自己尖銳的劍鋒,將所有靠近的威脅一一斬斷,以求得片刻的喘息。
它們看上去很自由,但其實是被困在了這片水里,也被困在了無法自主的命運里。
自己看上去很強大,但其實是被困在了只有殺伐的宿命中。
“可它們在發光。”
蕭清洛的嘴唇翕動,說出了這句話。
這句話,她是對甦白說的,也是對自己說的。
是的,它們被困住了,它們身不由己,它們脆弱而短暫。
可是,它們在用自己微弱的生命,發出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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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光芒,照亮了它們自己,也照亮了周圍的黑暗,讓所有看見它們的人,都為之駐足。
“是啊。”甦白的聲音帶著溫和的笑意,“它們無法選擇自己的方向,但可以選擇用自己的方式存在。就算只能漂流,也要發出自己的光。哪怕只有很小的一片,也能讓黑暗的海底,多出一片星空。”
蕭清洛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她的腦海中,有什麼東西轟然炸開。
她猛地轉過頭,仰視著甦白。
幽藍的光芒勾勒出他柔和的側臉輪廓,他的眼楮正注視著那些水母,眼神里沒有憐憫,只有純粹的欣賞。
就是這個眼神。
她想起來了。
當初,他輕而易舉地打敗了她,卻對她發出邀請,要幫她實現願望時,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
一個念頭,毫無征兆地,卻又無比清晰地浮現在她的心底。
她之前所有的恐慌與迷惘,在這一刻,都有了答案。
她害怕的,真的是自己的劍會變鈍嗎?
她恐懼的,真的是自己會失去存在的意義嗎?
不。
不是的。
那只是表象,是她為了保護自己,給自己找到的合理借口。
她真正害怕的,是這份溫暖會消失。
她真正恐懼的,是自己會失去這片讓她得以安身的海。
她害怕,當她的劍不再鋒利時,甦白會不再需要她。
她害怕,當她變得無用時,她會被逐出這個她從未擁有過,卻在不知不覺中無比眷戀的“家”。
她害怕失去他。
那份依賴,那份孺慕,那份想要永遠留在他身邊的渴望
那份在他靠近時會不由自主加速的心跳,那份在他觸踫時會從心底泛起的戰栗,那份在他對自己微笑時會無法控制的慌亂
這些她一直無法理解,只能歸結于契約影響的情緒,在這一刻,終于有了清晰的名字。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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