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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在草原上休整完畢，楊炯便傳令拔營。
但見他翻身上馬，手中馬鞭向北一指，朗聲喝道︰“舉火！”
軍令如山，兩千皮室軍齊聲應和。
剎那間，數千火把次第亮起，橙紅色的火焰在夜色中連成一線，蜿蜒如一條甦醒的火龍，從草原上緩緩舒展身軀，朝著大同府的方向疾馳而去。
馬蹄聲噠噠，密集如驟雨敲地，震得地面微微發麻。
皮室軍將士皆是遼地精銳，雖連夜奔行，卻無一人掉隊。火把的光映在將士們臉上，只見人人眼神堅毅，嘴角緊抿，唯有甲冑踫撞的清脆聲響，在曠野中久久回蕩。
楊炯策馬走在中軍，目光不時掃過兩側隊伍，見陣型絲毫不亂，心中暗贊︰南仙訓練的這支皮室軍，果然名不虛傳。
星月西斜，曉霧未散之時，大同府的輪廓終于在晨曦中浮現。城頭旌旗獵獵，守軍見遠處火龍奔來，早已通報下去。
待楊炯率軍至城下，城門已大開，耶律倍身著銀白錦袍，立于城門之下，身後跟著數十名文官武將，皆是神色肅然。
“參見陛下！” 大同留守快步上前，拱手笑道，語氣中滿是敬重，“城中已備好糧草營帳，將士們可先入營休整，補給之物片刻便送到。”
耶律倍翻身下馬，與楊炯對視一眼，頷首道︰“嗯！干的不錯！軍情緊急，朕只需半日休整，入夜便需再度出發。”
“此事臣已知曉，” 留守引著耶律倍和楊炯往城內走，一邊說道，“糧草已清點完畢，足夠八千精銳十日之用，馬匹的草料也已備好，營壘設在城東，可容萬人駐扎，將士們洗漱的熱水、傷藥都已安排妥當，絕無半分拖沓。”
果不其然，楊炯放眼看去，只見城東營壘早已立起，帳篷整齊排列，糧草堆放在營側，由兵士看守，熱水順著竹管流入各個營帳前的銅盆中，傷兵營里，軍醫正忙著整理清點藥材。
楊炯見此，不得不感慨，帶上耶律倍真是個明智選擇。
當即下令，全軍立刻入城休整。
令下，皮室軍有序入城，雖面帶疲憊，卻依令行事，卸甲、取水、喂馬，動作有條不紊，全無混亂之象。
時至傍晚，夕陽將西天染成一片金紅，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楊炯正立于營中查看地圖，聞聲抬頭，只見一騎紅影疾馳而來，馬上人身著緋紅戰袍，裙裾被風吹得翻飛，不是李瀠還能是誰？
她翻身下馬，裙裾上還沾著塵土，臉上帶著幾分風塵僕僕，卻依舊眼神明亮，英氣不減。
“我沒來遲吧？” 李瀠快步上前，將手中兵符遞過去，“三千麟嘉衛、三千重甲騎兵已至城外，我讓他們在城外扎營，待你下令再入城。”
楊炯接過兵符，心中微動。他知李瀠一路奔來，定是未曾歇息，便溫聲道︰“辛苦了，先入營喝杯熱茶，將士們也需休整片刻。”
“不必了！” 李瀠擺了擺手，語氣風風火火，“興慶府那邊還等著我回去調兵，一萬西征軍整裝完畢後，便由簡若統領，從河西走廊進入西域。我得趕緊回去，免得誤了時辰。”
李瀠頓了頓，看向楊炯，眼神中帶著幾分擔憂，“塞爾柱突厥有兩萬大軍，你此番帶去的八千精銳雖強，卻也需謹慎，莫要沖動，等簡若的大軍到了，再一同進軍龜茲不遲。”
楊炯點頭應下，平日里甜言蜜語張口就來，可此時妻子在前，離別在即，喉嚨動了數下，終是只說了句︰“一路小心。”
李瀠頷首，深深看了楊炯一眼，隨即不再多言，翻身上馬，只留下一句“保重”，便同潘簡若策馬離去，紅影很快消失在暮色之中。
楊炯望著她的背影，心中泛起一陣悵然。他與小棉花本就聚少離多，如今李瀠和潘簡若又都去了興慶府，真是無比慚愧。
休整一個時辰後，楊炯重整心情，下令集合軍隊。
八千精銳在營中肅立，甲冑映著天光，肅殺之氣直沖雲霄。前排是三千麟嘉衛，赤紅山紋甲在晨光中格外醒目。緊隨其後的是三千重甲騎兵，人與戰馬皆覆鐵甲，腰間馬槊隨著戰馬的輕踏微微晃動，剽悍之氣撲面而來。壓陣的兩千皮室軍則悄然分立兩側，手中的彎刀弧度優美，背負長弓，殺氣攝人。
楊炯翻身上馬，抽出腰間佩刀，指向北方︰“目標烏古論部！出發！”
“遵命！” 將士們齊聲高呼，聲音震得空氣都微微顫抖。
大軍向北行進，夜色漸深，銀輝遍灑，曠野寂寂。
楊炯策馬走在中軍，抬頭望著頭頂皎月，心中愁緒翻涌，不由得輕聲吟道︰“暫來還去，輕似風頭絮。縱得相逢留不住，何況相逢無處。
去時約略黃昏，月華卻照征塵。別後幾番明月，素娥應是消魂。”
“好一個‘素娥應是消魂’！楊兄文武全才，不愧是長安探花郎！”一聲飽含揶揄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了夜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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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炯轉頭看去，只見一騎從側隊疾馳而來，馬上人身著大華輕甲，甲冑銀白發亮，襯得那人身形愈發挺拔。
再看面容，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只是膚色偏白，嘴唇略顯單薄，一頭金色長發未束，隨風飄揚，雖作男子裝扮，卻難掩眉宇間的幾分柔媚，正是女扮男裝的安娜。
約翰打馬湊近，甲冑踫撞發出清脆聲響，她上下打量著楊炯，嘴角勾起戲謔笑意︰“楊兄，你這副愁眉苦臉的模樣，倒像是被人搶了心上人一般。”
楊炯斜睨她一眼，一臉嫌棄︰“誰是你楊兄？你這副尊容，還是離我遠點好，不然讓人誤會！”
約翰听了這話，非但不惱，反而嬉笑著湊近，幾乎與楊炯的馬並駕齊驅，壓低聲音道︰“怎麼？楊兄這是想我紫頭發的樣子？早說啊，我把頭發變回來就是。”
“哼，我可沒那閑心。” 楊炯別過臉，語氣冷淡，“看你這眉飛色舞的樣子，你要嫁人了？”
約翰坐直身子，差點沒笑出聲，金色的發絲拂過臉頰，眼中閃著狡黠的光︰“我能不開心嗎？本來我還想著，怎麼勸你跟我回拜佔庭去打塞爾柱突厥。可你倒好，非要弄什麼西征軍，我還以為這事要黃了。
沒想到啊，主竟听到了我的祈禱，直接弄出個龜茲事來，這下你躲都躲不掉嘍！”
楊炯見她這這般得意，反問揶揄︰“你這哪有幾分正教徒莊重模樣？”
約翰一听這話，立刻坐直身子，雙手在胸前比了個十字，做出虔誠狀，只是眼神中的戲謔藏都藏不住︰“我可是主最堅定的信徒！我將為主奉獻我的一切，包括……打敗那些可惡的塞爾柱人！”
楊炯見她這裝模作樣的搞怪模樣，忍不住莞爾︰“你這異教徒，連裝都裝不像。就你這心思，要是被你們教宗知道了，怕是要把你綁在火刑柱上燒死吧？”
約翰臉上的虔誠瞬間消失，眼眸一凝，冷哼一聲︰“教宗是什麼東西？他有幾個軍？一群只會躲在教堂里，用教義攬權的骯髒之徒罷了！他們除了只會騙那些無知信徒的錢財，還會做什麼？”
“嘿！說的好！” 楊炯笑著拍了下馬背，“我算是明白你為什麼千里迢迢跑來東方了，合著你是跟你們教宗鬧掰了，跑到這里來避禍來了？”
約翰也不遮掩，握緊韁繩，眼眸中閃過一絲殺氣︰“若真有我掌權的那一天，第一件事就是弄個宗教裁判所，把那些道貌岸然的教士，全都抓起來用火燒死，送他們去見他們的主！讓他們看看，他們信奉的主，到底會不會來救他們！”
楊炯聞言，不禁咋舌︰“你伊莎貝拉呀你！還宗教裁判所！”
約翰凝眉，疑惑的看向楊炯︰“你認識伊莎貝拉？”
“啊？真有這麼個人？” 楊炯驚奇出聲，他不過是隨口一提，沒想到還真有這麼個人。
“當然有！卡斯蒂利亞的公主伊莎貝拉，誰不知道？” 約翰聲音提高幾分，眼神中帶著幾分審視，“怎麼，你還想打她的主意？我勸你還是算了吧，她可是虔誠的天主教徒，跟我們這兩個‘異端’，可不是一路人。
況且人家都跟阿拉貢王子斐迪南訂婚了，你就算想搶，也沒機會了。”
安娜說這話時，語速快了幾分，語氣中竟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酸味。
楊炯懶得跟她在這話題上糾纏，話鋒一轉，回到正事上︰“我這次率軍北上，是要去救回被困在龜茲城的大華將士，可不是為了幫你打塞爾柱，你可別想多了。”
“這話你自己信嗎？” 約翰嬉笑著反問，眼神中滿是了然，“阿爾斯蘭是塞爾柱甦丹唯一的佷子，他一心想靠東征的功績，確立自己繼承人的地位。
龜茲是西域要地，他既然打到了那里，就絕不會輕易放手。你要去救大華將士，必然會跟他死戰，這可不是你想躲就能躲掉的。”
安娜頓了頓，繼續說道︰“說實話，我並不看好阿爾斯蘭。這人雖然常在軍中，號稱無一敗績，但那些戰績，都是建立在欺負西方小國的基礎上。
他驕傲自大，自認為塞爾柱是天朝上國，用你們大華的話來說，就是個‘井底之蛙’。我倒很期待，等他遇上你的火炮，被炸得哭爹喊娘的樣子。”
“你跟他很熟嗎？怎麼對他這麼了解？” 楊炯疑惑地問道。
約翰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不自然，她咬了咬嘴唇，似乎在回憶什麼，隨後看向楊炯，引導著說道︰“你常掛在嘴邊的那個詞是什麼來著？就是你說，你絕不會做我的什麼？”
楊炯愣了一下，下意識脫口而出︰“舔狗？”
約翰嘴角立刻勾起一絲得意的微笑，眼神狡黠︰“對！就是這個！我！拜佔庭最尊貴的紫羅蘭公主，安娜•科穆寧，現在準許你楊炯，成為我的舔狗！怎麼樣，是不是很榮幸？”
“你……你神經病吧！” 楊炯氣急，當即伸出手，一把扯過約翰的胳膊，直接將她從馬上扯到了自己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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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共乘一馬，楊炯摟著她的細腰，只覺觸手溫軟，與甲冑的冷硬截然不同。
他強壓下心中的異樣，切齒道︰“娘炮！再敢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把你葡萄捏爆！”
約翰先是一愣，隨即低下頭，聰敏如她，瞬間領會了楊炯的意思。她臉頰紅透，卻不肯示弱，當即啐了一口︰“你粗俗！虧你還是個同安郡王，竟說出這種渾話！”
話雖如此，她卻沒有掙扎，反而直接躺倒在楊炯懷中，一臉挑釁地看著楊炯︰“別光嘴上說呀！有本事就來！你若真敢招惹我，偌大的拜佔庭就是我的嫁妝，你要是有本事，盡管來取！”
楊炯被她這大膽的舉動弄得氣息一滯，連忙伸手將她推開，嘴硬道︰“我可不想被人說我喜歡男人！你還是趕緊回你自己的馬上去，免得讓人看了笑話。”
“呸！膽小鬼！” 約翰白了他一眼，翻身回到自己的馬上，見楊炯這吃癟的模樣，心中暗自得意，又好奇地問道︰“你身邊又不是沒有公主妻子，怎麼老是惦記著什麼英格蘭公主和卡斯蒂利亞公主？
你既然那麼喜歡公主，怎麼到我這就這般坐懷不亂起來？難道我安娜比不過她們？你可別不識貨，我可是西方第一美人！公認的！”
楊炯無奈地輕嘆一聲，眼神中帶著幾分疲憊︰“沒辦法，以前吃過虧。你們這些公主，沒一個是好相與的，個個心思深沉，我可不想再惹麻煩了。”
這般說著，楊炯伸手指了指遠處的隊伍，只見萊茉和萊莉正騎著兩匹白馬，跟在隊伍後側︰“看到沒？那還有兩個等著我幫她們復國呢！這已經夠我頭疼的了，哪還有精力再招惹你這個拜佔庭公主？”
約翰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見萊茉和萊莉身著淺色衣裙，雖在軍中，卻依舊難掩嬌容。
她輕哼一聲，語氣中滿是嫌棄︰“哪里來的野公主？你能不能有點品味，別什麼阿貓阿狗都往身邊帶，拉低了我的檔次！”
楊炯翻了個白眼，伸手在她腰間用力掐了一把，瞪眼道︰“你別玩火！真惹惱了我，我佔了君士坦丁堡，到時候你又該不願意了！”
楊炯這話一出，兩人之間的氣氛瞬間沉默下來。
夜風拂過，帶著曠野的寒涼，約翰的金色長發在風中飄動，她臉上的戲謔漸漸褪去，眼神中多了幾分落寞。
良久，她突然開口，聲音低了幾分︰“我弟弟曼努艾爾去羅馬教廷求助，可以說異常順利。
教皇羅德里戈在法蘭西克萊芒召開了會議，號召全世界的基督徒都向東出發，奪回失去的聖地耶路撒冷。”
楊炯聞言，心中一動，卻未說話，只是靜靜地听著。
約翰繼續說道︰“我得到的最新消息，據說苦行僧彼得已經組織了五萬人先行出發。除此之外，還有諾曼底公爵羅貝爾、布倫瓦諾伯爵埃蒂安、弗蘭德斯伯爵羅貝爾、圖盧茲伯爵聖吉爾和洛林公爵布永，這五人各領一軍，總計十萬之眾，分五路直奔耶路撒冷。”
楊炯听了這話，悠悠道︰“十字軍東征呀！這麼說來，整個西方都動起來了？”
見約翰一臉憂慮，楊炯猜測出聲︰“你別告訴我，你父親會迎接這群烏合之眾進入拜佔庭？”
約翰淒苦一笑，眼中滿是無奈︰“這還只是先頭部隊，後續英格蘭、卡斯蒂利亞那些天主教國家，都會出兵。
我拜佔庭全國的兵力二十五萬，其中各地總督的邊防軍有十萬，中央近衛軍五萬，東部戰線直面塞爾柱的也只有十萬人。
真要是讓這群十字軍進入境內，他們要是暴動起來，恐怕不是我們能控制的，君士坦丁堡……恐怕真的會被他們洗劫一空！”
楊炯嗤笑一聲，語氣直白︰“不是可能，是一定。
十字軍長途跋涉，沒有後勤補給，隊伍里還夾著婦女、兒童和貧民，他們都是被教皇那所謂的‘贖罪’‘朝聖’騙來的。
一路上他們吃什麼？補給站在哪里？他們很多人這輩子都沒出過自己的村子，怕是還沒到耶路撒冷，就先死在路上一半了。
最後能剩下的，估計也就那五個諸侯的部隊，能有五萬人就不錯了。”
楊炯頓了頓，繼續分析道︰“再說了，這五個諸侯，分別來自法蘭西、神聖羅馬、普利亞等地，他們誰也不服誰，沒有統一的統帥，也沒有統一的作戰計劃，連怎麼跟塞爾柱和羅姆甦丹打仗都沒弄清楚，就敢貿然東征，簡直是自尋死路。”
約翰听了這話，也知道楊炯說得有理。
拜佔庭比西方那些國家富庶太多，若是讓十字軍入了都城，那些人怕是會像餓狼一樣，盯著城中的財富，到時候必然會引發混亂。
而且教皇和那些諸侯國王，個個心懷鬼胎，與其相信他們，約翰倒覺得楊炯更可靠些。
畢竟楊炯自己就富可敵國，大華更是富庶得令人咋舌，他除了看上拜佔庭的礦產和港口，對那些宗教、政權、財富，根本不放在眼里。
楊炯出身大華貴族中的貴族，那些東西，他早就見慣了。這也是約翰一直堅定要跟楊炯合作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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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炯這人，不僅聰明絕頂，而且見識廣博，絕不會像西方那些鄉巴佬一樣，做出洗劫盟友的事來。
一念至此，約翰長嘆了一口氣，她突然伸出手，握住了楊炯的手，十指相扣。她的手心帶著幾分微涼，卻很用力，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約翰抬起頭，眼神中滿是懇求，聲音也帶著幾分顫抖︰“楊炯，跟我回拜佔庭吧。君士坦丁堡很美，那里有博斯普魯斯海峽，海峽的水是碧藍的，清晨的時候，陽光灑在海面上，像撒了一層碎金。還有聖索菲亞大教堂，教堂的穹頂又高又大，里面的壁畫，畫著天使和聖人，漂亮得讓人挪不開眼。我的家……不能被毀掉，你幫幫我，行嗎？”
楊炯還是第一次見約翰如此落寞脆弱的模樣，心中不由得一動。可他深知軍國大事的輕重，也明白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的道理。
當即，楊炯輕輕抽回自己的手，故意擺出一副嫌棄的模樣，玩笑道︰“咦！你可別這麼看著我，我不喜歡男的！”
約翰聞听此言，臉上那點求懇之色褪去，霍地轉頭，一雙眸子直瞪向楊炯，里頭滿是羞窘與惱意，竟似要迸出火星來。
末了又狠狠剜了楊炯一眼，手腕一揚，狠狠甩向馬鞭。那馬兒吃不住痛，長嘶一聲，四蹄翻飛，便要朝著前方疾馳而去。
臨去時，約翰卻又不忘勒轉馬頭，朝著楊炯高聲喊道︰“楊炯！你若有幾分本事，便來摘了我這株紫羅蘭！休要躲在人後，裝那縮頭縮腦的膽小鬼！”
楊炯立在原地，望著那揚塵遠去的背影，只無奈地牽了牽嘴角，露出幾分苦笑︰“要我去對付那群十字軍瘋子？除非我昏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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