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中離開只是個插曲，沒有掀起多大波瀾。
時光荏苒，轉眼到了1969年的四月。
生活依然繼續，除了掙錢，整個冬天，或者說，整個春節，大家討論最多的，還是價格像火箭一樣飆升的工位。
只要有工位出現，不管在哪，不管好壞，幾乎全是秒沒。
更夸張的是，那些即將退休的，還有一年退休的工人工位，幾乎全被人預定。
還有不少人被迫提前退休，要不為了賣個好價，要不就是傳給自己的子佷。
95號院也差不多。
為了讓閆解娣的工作，全家人幾乎跑斷腿。
頭一回見閆埠貴那麼盡心盡力，還不摳搜。
好在他這個老師沒有白當，稍微有那麼一些人脈，花費了一千兩百五十塊錢，讓閆解娣去陪了何雨水，在紡織廠當工友。
月工資十八，十八歲轉正，拿二十四塊錢每月，暑假之後開始正式上班。
而同樣找工作的賈家，就顯得慢很多。
秦淮茹也在瘋狂找，無奈，她只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名聲不太好的女人，只能去黑市，或者托關系，在這一畝三分地上找。
無奈，資源實在有限，本錢更有限。
捏著拼湊的一千塊錢，根本爭不過那些同樣瘋狂的家長們。
好在時間還充足。
下一批學生畢業要到七月份，九月份之前找到工作就沒事。
實在找不到，秦淮茹還能提前將工位讓給棒梗。
辛苦就辛苦點，去車間當學徒，總比下鄉回不來要好。
新春新氣象，新人新面孔。
在原劉海中的房子裝修完之後，95號院又迎來了三位新住戶，同樣是王鐵蛋的親戚，同樣是大王村的居民。
對院里其他住戶來說，早已經習以為常。
唯一不同的是，王鐵蛋來的次數明顯增多。
有時候上午過來，有時候下午過來，甚至有時一天兩頓飯都在院里吃。
沒辦法。
王鐵蛋的大兒子、二兒子都已經能跑會跳，小閨女在學步車里，像個跟屁蟲一樣，也跑得飛起。
三個孩子哪也不愛去，就愛跟著其他小朋友往95號院跑。
而王鐵蛋這個專職奶爸，只能耐心跟著。
好在，只要往院里一扔，啥都不用管。
前後中院，都有人幫他照看，很是輕松。
這天，王鐵蛋照例來到了95號院，後面跟著三小只。
還沒進院，爺爺奶奶大嬸們就迎了出來。
“呦，金寶金耀金璐來了，來，爺爺抱抱。”
“來，奶奶抱。”
“今天該我了。”
“鐵蛋，你媳婦肚子該有動靜了吧？”有奶奶問道。
“對啊，這都半年多了，也該有動靜了。”
天天催生，王鐵蛋不願搭理這茬，搬出躺椅，往上面一躺，擺了擺手。
“孩子交給你們了，我睡會。”
說完，立即假裝睡著。
“這孩子，一說生孩子就裝睡。”
“就是，趁著年輕，多生幾個多好，一大家子，也熱鬧。”
“可不是嘛！”
爺爺奶奶們知道說不動王鐵蛋，只能繼續逗弄三小只，喜歡得不行。
王鐵蛋側了側身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覺。
他是真困。
迷楞間，王鐵蛋突然被一陣嘈雜聲鬧醒。
醒來一看，沒想到前院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不是下半年嗎，怎麼現在就發通知，小張，是不是搞錯了？”
“就是，這也太突然了，孩子都還沒畢業呢！”
王鐵蛋坐了起來，就見一群大媽，有這個院子的，還有附近院子的，都圍著街道辦的干事在說話。
“怎麼了，這是？”王鐵蛋問道。
“說是下鄉的名單下來了，提前了！不知道怎麼回事。”
“提前了？”
王鐵蛋剛問，街道辦的小張和住戶們又吵了起來。
“大家安靜，安靜，听我說。
這個通知是街道辦領導昨天一起擬定的名單，三天後就得出發，很急很急，大家趕緊準備吧。”
“有什麼著急的，為什麼提前啊？”
“對啊，小張，你得說清楚啊。”
“小張，能不能推遲一兩天，我就要給孩子辦入職，明後天就能辦好的，真的，能不能商量商量。”
“大家听我說，正常來說，北方的農忙是五月份開始，但是，在東北那邊，三月份就開始開荒了，從這個月開始，就要進行春耕，非常忙，極度缺人。”小張解釋道。
“沒辦法，所以只能臨時招人。”
“缺人也得等孩子畢業吧？孩子那麼小！”
“能不能緩緩，給孩子一些時間，也給我們一些時間？”
街道辦干事再次壓手。
“大家听我說，這次機會真得很難得，大家都知道，東北什麼地方，棒打 子瓢舀魚，曾經的北大荒，現在快要成為了北大倉。
去那里的知青，你們放心，只要勤勤懇懇勞動，肯定餓不到，那可是好地方，以前想去都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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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這麼說，不少人心里好受不少。
孩子下鄉，家長們一怕孩子回不來，二怕孩子去的地方不好。
既然事情改變不了，去個好地方也不失一種選擇。
“那也不行！”
就在這時，一聲咆哮從中院傳了過來。
大家聞聲看去，只見賈張氏提著鞋，正往這邊跑。
“我不同意，我們家棒梗的工作還沒定下呢，再好的地方，我們家棒梗也不去。”
頓時，現場變得安靜下來。
上山下鄉運動是國家的基本政策，不說積極參與，但你不能明面上對抗。
大家雖然心里著急，但話說得都很委婉。
拖一拖，緩一緩，通融通融。
結果，你賈張氏上來就明確反對，簡直無知者無畏。
街道辦小張臉色也變得不好。
“賈張氏，你剛才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我……”
賈張氏看周圍人戲謔的眼神，也知道自己可能說錯話了，趕忙改口。
“小張，是這樣的，我們家都弄好了，我們家棒梗現在已經是工人了，不應該在名單上。”
“有工作了，那怎麼沒去街道辦報備？”小張問道。
“這不馬上就要去報備嘛，還沒來得及。”
“還沒來得及，那好，賈梗工作單位是什麼，工作證明沒有，入職表總有吧，拿給我看看。”
“紅星軋鋼廠，車間做一名學徒工，現在還沒有，過兩天拿給你成嗎？”
賈張氏胡謅道。
她正說著，陸續有人從門外走了進來，正是下班的職工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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