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思見這里的氣氛不對，心中不知哪里出了問題，只覺得不能這樣僵持，便開口說道，“我看一盤花生，兩個涼拌菜，再來些清粥也就夠了。”
陸景听見了具體的菜名，急忙躬身行了個禮。
“別忙，”應淵見陸景要出殿去，急忙開口說道，“再來一道參雞湯，一份東坡肉。”
陸景一愣，將帝君的囑咐在心里重復了一遍，又行了個禮，急急忙忙的去傳膳。
“參雞湯？”白九思朝著應淵挪了一步過去，揚起臉來，滿眼的笑意，“東坡肉？”
“參雞湯，是給你補氣的，東坡肉，”應淵眨了眨眼楮，“給你解饞。”
白九思歪頭看著應淵，眉眼彎彎的露出個笑來。
應淵見這笑十分可愛，便抬手去摸白九思的鬢邊，柔聲問道，“你想在這里喝酒 ，還是想去別的、風景好些的地方？”
“就在這里吧。”
對于去哪里這件事，白九思並不介意，于他而言，在哪里都一樣。
朝著應淵眨了眨眼楮，白九思抬手便拉住了應淵的手。
他用力握了握，又將這手拉至眼前，垂眸認真看了起來。
直到空氣安靜的有些不尋常了，白九思才想起去看應淵。
一抬眸，他見應淵也在看他，不由心間一滯。
可應淵沒有出聲，白九思便將心里的那絲悸動壓在了喉底，只含糊問道，“那幾百年，你一直跟在我身邊麼？”
應淵一愣，他不知道白九思為什麼會突然問到這個問題。
那時，他為了弄清白九思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確實是用了轉息輪回到了千年前。
不僅用了轉息輪，他還隱去了所有氣息，像個旁觀者一樣，千年里一直陪在白九思身邊，將那些一點一滴的看了個清楚明白。
轉息輪，本就是逆天的所在。
他不顧天規戒律，還幾次三番的出手撈回了白九思的這條小命。
這樣的事情，本不應該發生在他身上，也不應該被別人知道。
可看著白九思的這雙眼楮，應淵知道此事是瞞不了白九思的。
于是，含含糊糊的，應淵輕輕點了點頭。
白九思抿唇笑了笑，輕聲嘆了一句，“怪不得你會知道東坡肉。”
應淵微微愣怔，他覺得白九思這笑容里含了幾分傷心，想要說話，卻不知該說什麼，不由又皺起眉來。
見應淵蹙起眉來，白九思輕輕搖了搖頭，輕聲說道，“無事。”
白九思確實沒有說謊，在他心中，那些事情確實已經都是往事了。
只是那道東坡肉，他一直記憶頗深。
他被困在幻境中的那六年中，每日里都會去那小飯館點上幾道小菜，其中一個便是這東坡肉。
這道菜，不僅是他喜歡，他的那個凡人朋友，也很喜歡。
他喜歡，是因為他除了這道菜別的都不想嘗試，而林凡喜歡，現在想想，應是因為他喜歡。
林凡，是阿月為他量身打造出來的朋友，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好到能理解所有人的苦衷，好到會為了朋友舍出命去，好到看上去是與他截然相反的一個人。
也是唯一一個會和他喝酒聊天卻不會嫌棄他冰冷態度的人，只是可惜，那人是假的。
那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些都是阿月造出來騙他的……
應淵皺起眉來，沒再多說什麼。
只是，當陸景帶著菜肴回來時，應淵將那道東坡肉忘在了食盒的最深處。
酒很好，菜也不錯，白九思卻沒有多吃多喝。
他其實也並不是想要喝酒，他只是想和應淵待在一起。
吃了飯，喝了酒，天色也暗了下來，白九思被應淵拉著進了內室。
小麒麟不知去哪兒玩了，內室里雖然沒了這只麒麟可還是冷絲絲的。
這冷讓白九思十分舒服，不由的打了個哈欠出來。
只是這哈欠剛剛打了一半，便被應淵按住了肩膀。
直到自己又要被按著躺在床上了，白九思方才反應上來，接著便露出些不滿來，“為什麼一定要睡著了才能下界？醒著被你送走不行嗎？”
應淵見白九思睜圓了眼楮瞪著自己，他便輕笑著搖了搖頭。
“不是？”
應淵點了點頭，手上動作不停，仍然將白九思按在床上，等他躺好了，一邊為他蓋上錦被，一邊說道，“讓你睡覺，和送你的元神下界去，這是兩件事。”
“兩件事兒？”白九思挪了挪身體，用手掌拍了拍旁邊的空位，朝著應淵挑了挑眉。
應淵勾唇，淺笑著搖了搖頭，“不行。”
“你陪我躺一會不行麼。”白九思見應淵不為所動，他眉頭一皺，便掙扎著要坐起來。
“躺好！”應淵手勁兒不松，“睡著了你的元神能少受些苦楚。”
說了話，應淵見白九思還在倔強的與他對峙，只好側身坐在了床沿兒上，“讓你的肉身睡在這里，是為了能讓衍墟天宮里的靈氣滋養你的心竅，修補你的護體命珠。”
白九思點了點頭，示意他心中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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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並不放棄，回手拉住了應淵胳膊，身體用力想要將應淵拉躺下來。
應淵卻用了力氣，挺直了腰板，端端正正的坐在床沿兒上，笑看著白九思白白用力。
白九思的算盤落了空，可他卻不依不饒的說道，“你陪我躺一會兒，這又費不了你多少時間……”
應淵撇了撇唇角，一伸手去被子里掏出了一枚麒麟蛋，單手托著這蛋在白九思面前晃了晃。
白九思立刻反應上來，這里的溫度對自己來說是剛剛好，可對于應淵來說，這整張床都被這麒麟蛋弄的冷呼呼硬邦邦的，應是十分不適。
他無奈的松了力氣，放了應淵胳膊自由，見應淵還坐在原處，不由輕輕推了應淵一把，示意他不要待在這里了。
應淵笑了笑，將那枚麒麟蛋放回了被窩里，還是虛虛坐在床沿兒上。
見白九思還強撐著睜著一雙眼楮，應淵俯身刮了刮白九思的鼻尖，“這次你要堅持住，盡量在凡間多待待，等你再回來，護體命珠長好了，肉身也修復的差不多了，便不用時時借助這些麒麟蛋。”
白九思露出個笑來，卻不肯閉上眼楮。
“閉眼~”應淵抬手點了點白九思的額心，見躺好了的人終于肯听些話的緩緩閉上眼楮了，他便坐直了身體，雙手握住了白九思的手，輕手輕腳的哄他睡覺。
又等了片刻，直到應淵听見白九思呼吸聲平緩下來，他方才吐出一口氣來。
接著，應淵緩緩彎下腰去，用拇指輕輕摩挲著白九思的眉眼鼻梁，直到過了子時，這才帶著白九思的元神下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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