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素衣的花如月,抬眸去看白九思,她有一肚子話想問,可此時卻半點也問不出口,只得將收回了目光,沉聲答道,“不知,本尊無罪。”
白九思用力捏了捏花如月的手,輕輕搖了搖頭,正想開口勸她兩句,便見念塵面無表情的揮了揮衣袖,念塵和容辰身前便出現了一個五歲的小女孩。
“你是?”花如月從白九思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向著小女孩的方向走了兩步,眯著眼楮打量了一番,輕聲問道,“你是誰?”
小女孩呆愣著一張臉,她臉色煞白的看了看四周,又害怕又驚慌。
卻見左後方發出一抹柔和的光,她不敢細看卻心下稍安。
剛定了神兒,又見一黑一白兩個身影站在自己身後。
她猛地又慌了起來,這一黑一白兩個身影,好生眼熟,似是她身死那年來拘人的鬼使。
這將她嚇壞了,本能的,她朝著那柔和的光跑了過去,只躲在了寶座之人腳下,仰著一張可憐又蒼白的臉去看閉目坐在寶座上的神仙。
“不可!”念塵低喝了一聲,正要出手將那女孩兒拖出來,便見寶座上的應淵帝君微微抬了抬手。
念塵立刻站在了原地,換了目標,板著一張臉,沉聲對花如月說道,“你仔細看看,這是何人?!”
花如月想要過去,可她剛剛抬起一只腳,卻被身側的白九思牢牢抓住了胳膊,她滿面驚訝,卻也只能站在原地,輕聲去問那女孩兒,“你到底是誰呀?”
小女孩哆哆嗦嗦的,卻說不出話來,她只好伸手抓住了寶座之上這神仙的衣擺,見這神仙不出聲,便可憐巴巴的晃了兩晃手臂。
應淵微微睜開眼楮,他彎腰展臂,將這可憐的魂魄抱進懷中,輕輕點了點懷中女孩兒的額心,口中說了“不怕”二字,便又閉上了眼楮。
女孩兒只覺一股暖流順著額心注入了自己體內,四肢百骸里常年累月積攢的寒氣也消了不少,她轉頭去看問自己話的女人,忽的晃了神兒。
她只是微微動了動,抱著自己的神仙便松了手,她還沒站穩,便急步跑到了廳堂中央,仰著頭去看問自己話的人,口中囁嚅著問道,“我,是誰?”
花如月愣了愣,她心念一動,轉眼去看白九思,半張著口說道,“她,是誰?”
白九思還未說話,便听見那小女孩的聲音又在響起。
“你的臉,好眼熟,好像我……”
“她是你這副身軀的真正主人。”念塵板著一張臉,沉聲說道,“她叫做李青月!”
花如月倏地睜大了眼楮,呆愣愣的看著面前的小女孩兒,只搖頭說道,“不可能……”
“我叫做李青月嗎?”小女孩兒眼楮亮了亮,舉高了手去夠眼前這女人的臉龐,“原來,我長大了就是這副模樣,真好看……”
白九思心中不忍,他微微向前一步,正想將這小女孩子摟進懷中,又見這小女孩將目光投向了自己。
“大哥哥,我是叫李青月嗎?”
白九思看著女孩兒的這雙眼楮,不知要如何回答,便偏過頭去。
一偏頭,又見花如月這雙和小女孩兒八分像的眼楮也看向了自己。
他便不知所措起來,只好胡亂點了點頭。
“李青月,李青月……”小女孩兒將這名字重復了幾遍,她輕聲說道,“太好了,我有名字了,再也不會被人從酆都城內趕出來了。太好了,我原來叫做李青月。真是太好了,生死簿上終于也有了我的名字,我叫、李青月……”
听著這既悲傷又喜悅的話,白九思心中難受至極。
電光火石間,那小女孩朝花如月踉踉蹌蹌的撲了過去。
“你是壞人!你是壞人!”五歲的李青月使出了渾身力氣喊了起來。
她滿面是淚,身體止不住的哆嗦,口中哭喊道,“你將我的身體還給我,這是我的身體。
大水沖走了我的家,全村人都死了。
我也死了,可我沒了身體,也沒了名字。
好幾百年了,爹娘不認識我。
鬼差抓了我,又將我趕出來。
孟婆奶奶不願給我一口湯喝,因為生死簿上沒有我的名字呀!
奈河橋,我爬呀爬呀,可怎麼也爬不過去……”
小女孩兒喊得沒了力氣,她想要撲上去將自己的身體奪回來。
可這女人周身不知道有什麼東西,阻隔著她,讓她近不了這女人的身。
無法,她只好低泣著質問,“你是誰呀?你到底是誰呀?咱們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佔我的身體,用我的名字?為什麼,為什麼?”
花如月偏過頭去,耳邊是這小女孩的哭喊。
她不願相信,她只想等著小小的魂魄安靜下來再去說話,過了半晌,這女孩兒的哭聲也不停歇,反而一聲一聲的扎在她的心上。
應淵不忍再听,微微睜眼,他輕嘆了一句,“過來。”
听見了神座上的神仙叫她,小女孩兒便停了哭泣,轉頭去看。
眼淚雖然止了,呼吸卻仍然不暢,抽噎著,不情不願,她一步三回頭的看著自己的身體,有些無奈,也只得朝神座上的神仙走去。
應淵用更輕柔的聲音說了聲“來”,隨著這聲,他微微晃了晃手,指間里便多了顆扒好了皮的棒棒糖。
他等那小女孩跌跌撞撞的走過來,將那糖塞進了小孩口中,朝著念塵點了點頭,閉起了眼楮,輕聲說道,“下一個。”
念塵心中了然,一揮衣袖,小女孩兒便消失在了大殿中。
隨著小女孩兒消失,殿中又出現了一位穿著黑袍的中年男人。
花如月瞟了一眼寶座上的神仙,心中驚詫,萬年的光陰,她並未見過這神仙寶相。
此時不好糾結,她便將目光放在了這個黑袍中年男人身上。
這人她也不認識,她只好去看白九思,輕聲質問,“白九思,剛才那女孩兒,她是誰?”
白九思眉心微蹙,雙手托住了花如月的手臂,輕聲答道,“她便是真正的李青月。”
“她,她為什麼?”花如月眼楮盯在那女孩兒消失的地方,顫顫巍巍的問道,“百年了,她為何不去投胎?”
白九思緊緊抿著唇,正要說話,又听見念塵那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她沒有名字,也沒有尸體,凡間沒有她的家,酆都城里她的祖先認不得她。你說,她無名無分,不死不活,如何能夠投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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