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老人那樸素的話說出,元兒卻突然卡殼了。元兒梗了半天,竟一個字也沒能吐出。
老人笑了笑,接著講述道︰
“魏芊栩想帶蘊道石回宗門,可半路截殺的人太多。但好在,都被那青年給截殺了。
但誰知,還有一個陸地神仙境的老東西,從棺材里爬了出來。
那青年以落日余暉的第七刀日隕,雖然斬殺了對方,但也傷了自身。
青年把魏芊栩送回藏雲閣後,自己也回了宗門閉關療傷。
十個月後,魏芊栩誕下一個男孩。當她抱著這個孩子來到青年的宗門時,卻再也找不到那青年的身影了。
自那一刻起,魏芊栩便瘋了。她在青年的宗門大鬧了一通,還向天下公布了,那青年宗門的心法。”
听到這里,元兒又忍不住打斷了老者的話。
“那…?魏芊栩是如何得知的青年的宗門心法?”
“自然是那青年傳她的唄。”老者理所當然的笑了笑。
“那她公布出來,豈不是置這青年于不義嗎?”
老者听到元兒的話,沉默片刻,才幽幽開口道︰“這青年曾說過,如果魏芊栩若敢把他宗門的心法外傳,必會親自來殺她。”
元兒听到這里也沉默了,他待心情平復了些許,才小心翼翼的問道︰“那青年……是回到宗門就死了嗎?”
老者點了點頭,哀嘆了一聲︰“這青年仙逝之前,曾哀求過自己的師父,不要把自己身死的消息,告訴魏芊栩。卻哪想,會因此逼瘋了魏芊栩。”
老者說到這里,悲涼情緒難以驅散,人便一直沉默了下去。
元兒心情復雜的跟著老者沉寂了片刻,然後又抬頭問道︰“這青年的……名諱呢?”
老者聞言,木然的轉過了頭,卻像是剛睡醒般的眨了眨眼楮。“哦,他呀……他叫張道生,我和他的名字……只有一個字不同。”
“老爺爺,那您的名諱是…?”元兒好奇的詢問著老者。
“我叫…張念生。”老者幽幽說道。
“念生…?”元兒跟著念了一下。然後,他就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一樣,一臉激動的看著佝僂老者,想說什麼,卻又被自己死死的壓制住了。
“您……您的名字,是魏芊栩祖奶奶給你取的?”元兒撲扇著兩個大眼楮,炯炯有神的看著老者。
老者的哀思褪去,再次微笑著看著元兒。“你很聰明。我娘她回到宗門後,就一直郁郁寡歡,在我六歲那年,也就是你這麼大的時候,就去了。”
“那你一個人,還怎麼生活啊?”元兒心疼的看著張念生。
張念生笑了笑,沒有回答,而是又接著說道︰“我娘在臨終前,把蘊道石塞到了我的手里。並告誡我說,這蘊道石,是我爹留下的,除了我自己能用之外,誰也不能給。”
“那您為什麼不用?”元兒奇怪的問道。
“我不是沒想過,可最後關頭卻猶豫了。這是我爹娘唯一留給我的東西,我不太舍得用,可想用時,又錯過了時機。”張念生苦笑著搖了搖頭。
“我听姑姑說過,蘊道石越早使用越好。”元兒嘆了口氣,趴在桌子上,仔細打量著這顆招災惹禍的蘊道石。
張念生看著元兒那失神的模樣,就愛惜的在他額頭上揉了揉。“昨夜,我與你三爹爹促膝長談,他沒向我討要蘊道石,這點我很意外。”
“我三爹爹跟您聊了一夜?”元兒眨巴著大眼楮,他還以為張洋是一大早出去的,卻沒想到張洋是一夜未歸呀。
老者點了點頭。“他從我那離去前,說是可以邀請你去我那里坐坐,或許會有不一樣的收獲。”
“這是啥意思?”元兒疑惑道。
不止元兒不明白,張念生也是不知其意,所以他才選擇過來看看。
“他貌似很有自信,我一定會把蘊道石傳給你。可我來了,卻沒有什麼太大的收獲。除了……你與我小時候長的有些相像而已。”
“真的嗎?”元兒驚奇的打量著老者的模樣,想著自己老了,會不會也是這個樣子?
張念生看著元兒那天真爛漫的模樣,又忍不住失笑的搖了搖頭。
“唉,也罷!我都要走了,這蘊道石留著還無用了。小家伙,這蘊道石就真的送你吧!”
元兒聞言,卻有一種如臨大敵的感覺。他堅決的搖了搖頭說道︰“蘊道石里有大造化,我又不修行,拿了蘊道石,豈不是浪費了?”
張念生有些意外。他驚疑的看著元兒說道︰“你雖五行齊開,但經脈受損,確實是無法修行了。
但這蘊道石……能幫你重塑經脈,為你再塑根基。你確定,真的不要嗎?”
元兒苦笑了一下,再次搖了搖頭。“老爺爺,也不瞞您。其實是我娘親不想讓我修行,我听我娘親的,所以我也真的不打算修行了。”
“天下娘親,哪有不愛自己孩子的。她怎麼會不讓你修行?”張道生困惑的說道。
“我也說不清楚,只是听我娘親說……是我自己不願修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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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兒見張念生面露不解之色,就接著解釋道︰“是……上一世的我不想修行,我娘尊重我的…額……尊重他的意見,所以就不讓我修行了。”
張念生听著元兒言簡意賅的話,驚詫的問道︰“你娘是何許人?她怎麼能接觸到你的前世?”
“我娘就是一個普通人,或許是我前世來找她的吧?”
張念生心情復雜的打量了元兒良久,才慢慢開口說道︰“就算你的前世不想修行,那和現在的你,又有什麼關系?
你若真的想修行,何不去問問自己的娘親,看她如何說。畢竟,你才是她那個真實的孩子。”
“那如果…我和我前世選的不一樣,我娘親她…?”元兒心有余慮的看著老者張念生。
“她肯定會站在你的這邊。”張念生斬釘截鐵的道。
“當真?”元兒驚喜的問道。
“你身上不是有張千里傳音符嗎?你若不信,現在就可以問她。”
元兒並未去深思,張念生是如何得知自己有傳音符的。他聞言後,反而是有些失落的說道︰“可……可這里離清泉鎮太遠了,我聯系不到我的娘親。”
“沒關系,我有辦法。”張念生說著,用手在空中畫出了一個圓形光暈。
待這個圓形光暈散開,又化作了一個豎立的水紋光幕。
張念生看著元兒瞪的溜圓的大眼楮,就微笑著解釋道︰“此乃映月之術。你把千里傳音符放到上面,不僅能與你娘親說話,還能從中看到你娘親的身影。”
“真的?”元兒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倒映著自己身影的光幕。
“你試試看,不就知道了。”
元兒聞言,將信將疑的掏出了懷里的千里傳音符,然後又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光幕之中。
而此時,遠在千里之外的錦鈺,也才剛用過早飯,還在清掃房間。
錦鈺突然感覺胸口又什麼東西溫熱了一下,她疑惑的從衣襟中,摸出了還在隱隱發燙的千里傳音符。
她看著這千里傳音符,似是出了什麼問題,發燙也就算了,竟還有一陣陣的光暈散出。
在錦鈺正困惑之際,以千里傳音符為中心,豎著就立起了一道水紋光幕,嚇的錦鈺趕忙後退了半步。
而光幕映現後,她卻看到了元兒的身影。而且還伴隨著一道道談話之音,從千里傳音符中流出。
“這是一面鏡子吧,只能看到我自己,卻看不到我娘親呀。”
“你娘親,需要觸踫一下鏡面,你才能看到她的身影。”
“那我娘親不知道,又如何會觸踫鏡面?”
“她知道的。”老者張念生,耐心解答著。
“為什麼?”
“因為…她就在看著你呀。”
“啊?”
錦鈺看著元兒轉了一圈,像是在尋找著自己的身影,就忍不住掩嘴笑了笑。
元兒轉了一圈後,卻什麼也沒有看到,就有些生氣了。“我就說嘛,世間哪有這般厲害的仙術?我就知道你在騙……”
錦鈺看著元兒那失落的模樣,又怕他失言,得罪了世外高人,就急忙依老者之言,輕輕觸踫了一下水紋光幕。
但之後,錦鈺只是看到光幕出現了水紋波動之外,並沒有發覺有其它事情的發生。
與此同時的元兒這邊,他面前的光幕也跟著出現了水紋波動。而錦鈺那困惑不解的身影,也在水紋中,緩緩顯現。
“娘!”元兒看著光幕中終于出現了錦鈺的身影,激動的大叫了一聲。
錦鈺聞聲,知道元兒能看到了自己這邊。她看著元兒那激動的模樣,鼻子瞬間就酸了。“臭小子,這些日子,你有沒有受苦啊?”
在元兒向錦鈺訴說著這些時日的見聞時,並沒人發現,張道生的眼角,竟也有渾濁的淚水滴滴而落。
張道生痴痴的看著錦鈺,嘴口開合間,像是在呢喃著什麼。
若是仔細听去,便能探听到,那令人心痛的言語。
“娘親,好久不見啊,您現在……過得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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