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凌見到自己的親姐姐，面上不敢有半點逾越，恭恭敬敬得行禮︰“太後娘娘。”
“衛家主，許久不見。”衛凜面對來者的語氣算不上多親近，更像是面對的賓客。
“不知太後娘娘進來可好。”衛凌听出了衛凜的冷淡，試圖說些什麼拉近兩人的關系。
衛凜品了一口茶，方才悠悠得回答道︰“先帝走後，自是一切安好。”
面對衛凜可以說是大逆不道的話，衛凌不敢有半點不滿的意思。
當初衛凜被先帝一眼相中，逼迫其入宮的時候，面對衛凜的求助視而不見的確實是他與父親，此後二十余年衛凜便未再求過衛家任何事情。
想到自己此次進宮的目的，衛凌更加緊張了，咽了一口口水。
斟酌片刻後，試探性得開口道︰“陛下即將弱冠，這後宮之中尚且只有墨貴君一人，實在冷清，不如等到來年開春，為陛下的後宮添點人氣兒。”
自己之前意圖殺了楚筠好讓衛凜將手里的權力握得更緊一些，可惜失敗了。
藺家到現在都沒有抓住衛家的小辮子，說明他姐姐有在背後幫自己掩飾。
無論衛凜為何幫助自己，衛凌心里幻想著他的姐姐心里大抵還是有他們衛家的，所以他這次進宮，也是在賭衛凜會不會再拉衛家一把。
衛凜可不管他弟弟心里的那些彎彎繞繞，當年衛家不顧她的意願讓她坐上了皇後的位子，現在又妄想利用他的兒子鞏固家族權勢，哪里有這麼好的事情。
況且，她還沒有和衛凌算安排刺客刺殺她兒子的事情呢。
若非為了給墨衡的路上多添點絆腳石，衛凜早就忍不住自己出手大義滅親了。
“後宮之事自是皇帝做主，我退居後宮之中已久，怎有權干涉皇帝家事。”衛凜面色平靜地看著面前的衛家主，客客氣氣道。
“然陛下無意選妃，也該為皇嗣考慮，墨貴君再得盛寵也終究為男子，怎能延續我楚國百年社稷。”
提及皇嗣，算是踩在衛凜的雷區了，想到先帝那些只會加害楚筠的“好兒子”，衛凜後槽牙都快咬碎了︰“後宮之事就不勞衛家主費心了，至于皇嗣，皇帝尚未弱冠，何必急于一時。”
衛凌不死心，想要再次開口，被衛凜駁了回去︰“瑤姝，送客。”
被趕出了壽康宮，衛凌明白了，自己之前做的事情到底還是遭到了衛凜的厭惡。
看來只能從皇帝那邊下手了。
“太後，這般會不會給墨貴君帶來麻煩，畢竟衛凌再無能，也是衛家的家主，能夠添上不少亂子。”瑤姝想到衛凌的為人，不由擔心。
衛凜要的就是衛凌多給墨衡添點亂子，毫不在意道︰“墨衡要是連這點小麻煩都處理不好，我怎麼放心把皇帝交給他。”
“太後說的是。”瑤姝的心也隨自家主子偏得徹底，若墨衡有能力處理好衛家和祁王的事情，確實是個可以托付之人。
瑤姝為衛凜添了一杯茶，接著說道︰“翠竹近日來報，太後之前吩咐的，在江南的那處宅子已經備好了，可隨時前往。”
“江南啊~”，衛凜不由露出笑容，面露期待，“待京城一切安定下來之後，咱們便去江南開個茶莊。屆時每日還能听著民間的八卦，品一品江南的好茶，多自在。”
衛凜抬眼看著遠處深紅色的宮牆，想著自己被困在這皇宮的二十余年，神色悵然。
“太後在衛家的時候可就念著呢，要開個自己的茶莊子，體驗一把做江南富商的樂趣。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皇帝也能獨當一面了，太後的心願終于能夠實現了。”看著衛凜高興，瑤姝也替她開心，跟著笑了起來。
在這宮里的日子算是終于看到了頭，衛凜覺著有些事情可以加快進程了︰“楚 那邊最近有什麼動靜嗎？”
“不曾，祁王最近安分了下來，估摸著是在等人出頭好渾水摸魚呢。”
“皇帝那些兄弟里，就剩下他這麼一個心思不純的，過段日子找機會把他推到明面上來，省得楚 一直在後面當縮頭烏龜。”
“是。”
春節來臨，京城上下洋溢著節日的氣氛，城內外更是一片喜慶。
皇家的慶典莊重而盛大，宮牆內燈火通明，如同白晝。
與宮宴的熱鬧相比，皇宮角落處就顯得格外冷清了。
此地就是連巡邏的侍從都少見，更別提其他人影了。
“陛下，我們真的要逃出去嗎？”墨衡在楚筠的慫恿下，換上了與之一樣的黑色衣裳，在黑夜里一點兒也瞧不見。
楚筠對自己這身行頭很滿意，點點頭興奮道︰“嗯嗯，這樣才更有氛圍感。”
墨衡有些不解︰“可是•••李公公已經知曉了此事，甚至給陛下準備了碎銀子，咱們可以直接從側門走•••”沒必要翻牆吧•••
“你別管！我就要翻牆。”任性小皇帝哪兒會那麼听話呢，他好不容易能體驗一下話本里私奔的場景，自然要體驗全套的。
“是。”墨衡還能有什麼辦法呢，自然只能縱著楚筠來了。
在春節這天裝病，曠了晚上的宮宴，晾著滿朝文武不管，偷偷溜出宮去。
楚國百年來，應當只有楚筠這一個皇帝會這般任性了。
為了給楚筠打掩護，墨衡甚至讓小九裝作自己的模樣在永安宮走動，裝作在侍奉生病的楚筠。
小九有這樣的主子當真是他的福氣。
“這里這里！”楚筠壓低了聲音在前面呼喚墨衡。
他找到了一處稍矮的宮牆，牆上要有幾處沒有修繕的豁口，恰好可以當作落腳的地方。
楚筠一腳踩著牆上的豁口，手扒拉著牆壁，作勢就要爬上去。
墨衡擔心小皇帝傷到自己，連忙上前幫忙扶住對方的腰，托了一把。
楚筠身體素質沒得說，區區矮牆自然不在話下，三兩下就爬上去了。
坐在牆頭，確定了一下宮牆另一頭是可以落腳的，楚筠微微俯身來向著墨衡的方向伸手︰“快上來，我拉你！”
墨衡看著楚筠坐在牆頭，笑容燦爛，看來著實玩得很開心。
他無奈笑了笑，將手伸過去，被楚筠一把抓住。
宮牆確實不高，甚至只比墨家偏遠的牆頭要矮上一些。
墨衡被楚筠拉著，翻過了這座宮牆，就好像翻過了他年幼無力時怎麼也逃不出去的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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