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軋秣突然右手一揮,一道凌厲的氣勁破空而出!
\"噗——\"
俁俁歿被重重擊飛,撞在帳柱上噴出一口鮮血。暗紅的血沫濺在素白的帳布上,如同盛開的死亡之花。
\"統帥......\"他掙扎著支起身子,用袖子抹去嘴角的血跡,竟然低笑出聲,\"不必動怒......我這個樣子......早晚都是要死的......\"
他扶著帳柱,緩慢而艱難地站了起來。這一次,他沒有低頭,而是直視著軋秣的眼楮。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眸中,再沒有了往日的敬畏。
\"你想造反?\"軋秣眯起眼楮,手中的戰刀發出嗡鳴。他從未見過俁俁歿如此放肆,這哪是對統帥的態度?分明是在看一個仇人!
\"不敢......\"俁俁歿喘著粗氣,踉蹌幾步,竟直接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這個舉動再次觸怒了軋秣,在【虯】字營,未經允許,沒人敢在統帥面前就座。
俁俁歿染血的嘴角扯出一個詭異的弧度,干枯的左臂無力地垂在身側,右手指節卻因用力而發白。
他直視軋秣暴怒的雙眼,一字一頓道︰\"他想要第八圈層的至寶。\"
\"啪!\"
軋秣手中的青銅酒樽瞬間被捏得變形,渾濁的酒液順著指縫滴落。他額角的青筋暴起,臉上的疤痕因憤怒而扭曲︰\"呵,憑他也配?\"
俁俁歿強忍著左臂傳來的劇痛,聲音嘶啞︰\"我認為......這是個機會。\"盡管心中對軋秣充滿怨恨,但作為第八圈層的將領,他絕不能坐視家園淪陷。
\"說。\"軋秣的聲音突然平靜下來,這種反常的冷靜反而更令人毛骨悚然。
俁俁歿的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金芒,與斷魂崖上張龍眼中的光芒如出一轍︰\"我們可以借此將張龍引入內城......來個甕中捉鱉!\"
軋秣踱步到軍事沙盤前,粗糲的手指撫過代表內城的模型。的確,只要張龍敢踏入第八圈層核心區域,縱使他有三頭六臂也插翅難飛。想到這里,軋秣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不過...統帥...\"俁俁歿欲言又止,那只完好的右手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刀柄。
\"繼續。\"軋秣的語氣罕見地緩和了些許。
俁俁歿深吸一口氣︰\"我建議聯合【淵】、【罡】兩營,確保萬無一失...\"
\"轟!\"
軋秣突然一掌拍碎沙盤,木屑四濺。他暴怒的吼聲震得大帳簌簌發抖︰\"區區外界雜碎,也配讓我求援?!\"
俁俁歿暗自翻了個白眼,強壓下心中的譏諷。這個剛愎自用的蠢貨,遲早要把所有人都害死!
\"去告訴張龍,\"軋秣一把揪住俁俁歿的衣領,噴出的熱氣帶著濃重的血腥味,\"想要至寶,就親自來第八圈層取!\"
俁俁歿踉蹌著退出大帳,他回頭望了眼微微晃動的帳簾,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金光。
...........
斷魂崖。
\"來了?\"
張龍頭也不回地開口,聲音輕得仿佛隨時會被山風吹散。
俁俁歿拖著殘破的身軀從霧中走出,干枯的左臂無力地垂在身側,右手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站在三丈開外就不敢再靠近。
\"東西呢?\"
張龍終于轉過身,金色的瞳孔在晨光中如同兩盞明燈。他掃了眼俁俁歿空蕩蕩的雙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我...拿不來。\"俁俁歿的聲音機械而平板,仿佛在背誦早已準備好的台詞,\"需要你親自去取。\"
他說完這句話後,不自覺地繃緊了身體,等待著預料中的暴怒或質疑。但出乎意料的是。
\"哦,那走吧。\"
張龍話語干脆利落得就像在說\"今日天氣不錯\"。他整了整縴塵不染的衣袖,平靜得仿佛只是要去赴一場尋常的宴席。
俁俁歿的瞳孔猛地收縮。他設想過無數種可能,卻唯獨沒料到對方會答應得如此爽快。這個外界人是太過自信,還是根本不知道第八圈層內城的凶險?
\"你不帶路?\"
張龍的聲音將俁俁歿從震驚中拉回。白衣青年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金色的眼眸深處似有漩渦流轉。
俁俁歿的喉嚨發緊沒有回答,他僵硬地轉身,邁著沉重的步伐向第八圈層走去。他的背影佝僂如老人,右腿因傷勢而微微跛行。
\"張龍......\"
路上,俁俁歿終于忍不住打破沉默,聲音嘶啞得像是砂紙摩擦。他停下腳步,轉身看向那個始終從容不迫的白衣青年。
\"何事?\"
張龍抬眼,金色的瞳孔在霧氣中泛著妖異的光。他的表情平靜得可怕,就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死水。
\"你......就不怕嗎?\"
俁俁歿死死盯著張龍的臉,試圖從上面找出一絲破綻。
這一路上他越想越不對勁,今日的一切,從斷魂崖的會面到此刻的同行,都像是被精心設計好的棋局。而張龍,分明就是那個執棋之人!
這個念頭讓他渾身發冷。
\"怕什麼?\"
張龍忽然笑了,那笑容讓俁俁歿毛骨悚然。
\"沒、沒什麼......\"
俁俁歿下意識後退幾步,完好的右手不自覺地摸向腰間的刀柄。他的後背已經滲出冷汗,浸透了殘破的戰袍。
張龍饒有興趣地看著他的反應,眼中的金光更盛︰\"現在看來,倒像是你怕了。\"
俁俁歿這才驚恐地發現,不知何時起,自己的影子竟然扭曲成了詭異的形狀,而影子的\"頭部\",正連著一根幾乎不可見的金色絲線,另一端沒入張龍的袖中!
\"你......!\"
俁俁歿想要拔刀,卻發現自己的右手不听使喚。他的瞳孔劇烈收縮,終于明白從斷魂崖開始,自己就已經成了一具提線木偶!
張龍緩步上前,每一步都讓俁俁歿的靈魂為之戰栗。他輕輕拍了拍這位統領的肩膀,附耳低語︰
\"放心,你還有用......\"
聲音輕柔如情人的呢喃,卻讓俁俁歿如墜冰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