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紛紛點頭，附和墨灕的提議，單靈靈也乖乖照做了。
只是每個人的心思並不相同。
單靈靈一邊應著，一邊在心里暗暗盤算。
保護眼前這群人，她義不容辭，但進入十沉獄後，她第一個要找的，仍然是玄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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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去不久，單靈靈低頭看著手中的刻，指針恰好滑過了“蛇行草木醒”幾個字。
就在這時，愽愽低聲汪了一嗓子，猛地剎住車。
單靈靈毫無防備，身體一個趔趄，差點從座位上摔出去。
“到了。”墨灕簡短地吐出兩個字。
她小心地從車窗探出半個身子，環顧四周，確認情況後，轉頭朝車內幾人點了點頭。
“我們現在的位置……應該是熔焰工坊的廢料區。”
“先下車。”
幾人依次跳下車，單靈靈落在最後。
她探出頭，順著車門望去，眼前的景象讓她不由愣了片刻。
這哪里像是廢料區？
簡直是一個被遺忘的寶藏山。
巨大的石槽橫七豎八地堆在角落，裂開的陶罐里滾落出暗沉的玉珠。
一地金屬碎屑在燈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竟全是純金熔塊的殘片，或是鑄制失敗的紋飾殘件。
更遠處，有些斷裂的玉石像被遺棄的棋子般灑落一地，有的裂痕蜿蜒如蛇，有的碎成了細小的齏粉。
空氣中彌漫著金屬與礦石混合的氣味，帶著淡淡的灼燒感。
地面上則混雜著被火煉焦的煤渣和掉落的金屑，一腳踩下去，發出“ 啦 啦”的脆響。
四周靜悄悄的。
只有偶爾有風穿過廢料堆，吹得某些還未冷卻徹底的金片“嘩啦啦”作響，像是某種金屬生命在低聲喘息。
單靈靈不由得目瞪口呆。
這種極盡奢華、隨便拿出去都能引發人間界瘋狂爭奪的地方，居然只是幽冥國的廢料存放區？
她忍不住輕聲問道︰“……這些，都是廢棄的？”
墨灕點了點頭，神色平靜，仿佛早已習以為常︰“是啊，這就是熔焰工坊的廢料。”
“在煉金制玉、鍛造兵器的過程中，總會有許多殘次品或廢料，他們會將這些沒用的東西堆放在這里，每隔一段時間再統一處理。”
“……咋處理啊？”單靈靈皺眉。
“部分黃金會回爐重煉，重新灌模，鑄成新的金器。”
墨灕一邊說，一邊彎腰撿起一把小巧的金匕首，那做工粗糙、線條呆板，顯然是未完成或失敗的品次。
她在手中把玩了兩下，輕輕一拋，又丟回地上。
“像這個，熔掉後還能重新鑄成其他模樣，利用率很高。”
“而廢棄的玉石，大多會被打磨成粉，用作幽冥國的能源。”
“靈靈姑娘你看。”
順著她的手指望去，單靈靈注意到，在不遠處的石牆上，銘刻著一個復雜精巧的法陣，比她在下北城的商鋪外見到的法陣更加精致。
不知是哪位技師以魂魄力量點亮了它，陣紋微微泛著光芒，正是這片區域唯一的照明源頭。
“為了節約體力，這類照明法陣會使用玉石粉末作為引燃媒介，只需極少的魂魄力量，就能維持十二時辰的穩定亮度。”
“倒也是物盡其用啊……”單靈靈由衷地感嘆了一句。
“幽冥國的黃金和玉石，因為四極金山的存在，礦產十分豐富，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墨灕皺眉說道，“我倒是听說，這兩樣東西在人間界很搶手？”
搶手？那根本是瘋搶。
“其實這些廢料也沒人認真處理，反正用不完……”離昆小聲補充了一句，“比起金玉，還是木材更稀罕。”
“嗯，在幽冥國，除了那些真正的貴族，再就是國主大人與三玄大人，才配擁有完整的木制品。”
“普通人家……簡直是一木難求。”
听到這兒，單靈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下北城那張木制長桌。
那是她在改革派大本營中見到的，整個屋子里最顯眼、也最珍貴的物件。
“你看到的那張，是首領送給墨灕姐的。”離昆似乎猜到了單靈靈在想什麼，悄悄湊到她耳邊低聲說。
沒想到這話被墨灕听了個正著。
“那可不是送給我的，是首領送給離統領的。”
墨灕臉色微紅，語氣卻凶巴巴地糾正，一腳踹開腳邊一只被丟棄的廢金壺，惱羞成怒似的快步朝不遠處那扇唯一的銅門走去。
“她咋突然生氣了？”單靈靈低聲問離昆。
“墨灕姐喜歡首領呀。”
離昆滿臉八卦神色，聲音壓得低低的，“大家都知道，只是她自己死活不承認。”
“以前她可是首領的副手，為了避嫌，後來主動請調去了下北城……就是怕再讓人嚼舌根。”
話音剛落，墨灕猛地回頭，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眼神犀利得像把刀。
離昆一個激靈，脖子一縮，趕緊閉了嘴，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蹭地躲到單靈靈身後。
“……”
單靈靈好笑的側頭看著離昆，果然，不管在哪，人的本質就是八卦。
幽冥國的空氣，八卦味也挺重的。
“別再廢話了！”
墨灕提高了嗓門，語氣中透著明顯的不耐︰“愽愽是靠尋味找到這里的，接應我們的人應該就在附近。”
“別再扯那些有的沒的，再多說一句，你就從今天起跟著猴子學手語去！”
離昆立刻點頭如搗蒜，腦袋點得飛快，絲毫不敢忤逆墨灕的命令。
他態度實在太過誠懇，墨灕本還想再訓他幾句，結果話到嘴邊，又找不到發泄的出口，只好硬生生把氣憋了回去，轉頭把火撒向了那幾匹拉車的愽愽。
“你們也趕緊消失，別在這兒杵著，目標太大，要是被發現怎麼辦？”
為首的愽愽無奈地看了墨灕一眼，輕哼一聲，踢了踢蹄子，似乎在表達抗議。
然後，它們在單靈靈驚訝的注視下，悄然化作一道道淡淡的煙霧，倏然散去，仿佛從未存在過。
“愽愽擅長隱匿，不必擔心。”墨灕補充了一句，“等我們撤退時，只要呼喚一聲，它們自然會現身。”
單靈靈這才恍然大悟，輕輕點了點頭。
這一趟幽冥之行，她還真是開了不少的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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