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遠總想著任何事都要自己干,天下能人那麼多,分給別人去做就行,自己站在簾子後面不好麼。
姜守業微笑著看著姜遠︰“懂了?”
姜遠點頭道︰“懂了。”
姜守業笑道︰“就像何書晏之事,其實無需馬上讓小茹寫什麼話本出來請民意,芷兒在金殿之上那官司也是輸不了的。
事後你再寫再編,別人也不會懷疑是你干的,現在也就不會落得被人利用。
當日小茹寫這東西時,為父便想到了這一點,之所以沒有阻止她,也是想讓你們有個親身經歷。”
“那今日之事如何應對?”姜遠不恥下問,反正是問自己的老子不丟人。
“無需應對,明日上殿自請處罰就是。”姜守業淡聲道︰
“你種出土豆是一大功,成功出使黨西又是一大功,你才二十不到,這麼多功勞加身,不好啊。”
姜遠問道︰“陛下又給我升官了?”
姜守業點點頭︰“封你為紫金光大夫,明日早朝就會宣布了。”
姜遠懂了,他現在已是從三品的侯爵,那紫金光大夫是正三品,一個虛職,除了顯得受了恩寵以外,屁用沒有,還會招來他人嫉妒。
他還如此年輕,說不得將來還會立功,別弄得到時封無可封,甚至功高震主,那就不是恩寵了,那是禍患。
如今朝局不穩,鴻帝的四個兒子中,除了趙弘安與趙祈佑成年了,另兩個兒子還年幼。
而姜遠卻又是極為特殊的存在。
不僅自己的爹是宰相,岳父也是第一武將,大舅哥是定邊侯,他自己又是侯爺,媳婦是鄉主,說得難听一點,這些都是權臣。
且,定邊侯上官重之手里還有兵。
如若鴻帝廢了趙弘安,是否真的會立趙祈佑還未可知。
鴻帝已年邁,若是將皇位傳于另外兩個幼子中的一個,他又豈能不怕自己的兒子被權臣把持住?
誰又知道鴻帝死前,會不會洗上一波,以清除隱患?
姜遠暗嘆一口氣︰“當年藍星的和大人就是這麼玩完的,我怎麼將這事給忘了。”
姜遠被姜守業點醒,瞬間想到了許多,伴君如伴虎,還真是一點沒錯。
姜守業道︰“今日之事正好給了你機會,不過那何允謙夫妻睚眥必報,你鶴留灣要多加防備,以往為父怕你惹事,但如今嘛,若有人欺到你頭上,無需忍他!我與你岳父也不是輕與的!”
“孩兒知道了。”姜遠點頭應了。
若是那何允謙若再敢去鶴留灣鬧事抓人,都水監衙門都給他拆了,紈褲就得有紈褲的樣子。
就在此時,趙管事慌忙來報︰“老爺、少爺,門外聚集了上千百姓,嚷著要見老爺!”
姜守業笑臉一收︰“你且出去告知這些百姓,讓他們相信京兆府,相信朝廷,公道自在大周律,老夫不會橫加干涉。”
那些說書先生純是為了賺錢胡編亂造,誰給錢就听誰的,如今被官府抓了,這也是應得的下場。
姜守業根本不願搭理,再者今日京兆府抓了那麼多人,不可能關在大牢中關太久,關得幾日就會放了。
大周不以言獲罪,裴石還沒老糊涂,自不會將讀書人得罪的太狠,說書先生也算是讀書人嘛。
再者,此時姜守業與姜遠若是露面,就會被這些百姓架住,反而會讓事情更不利。
“老文,回去告訴夫人,若有百姓去侯府找她,讓她不要出面。另,讓兄弟們加緊巡視,若有人鬧事,便將其捉拿!我明日上完朝再回去。”
姜遠有些擔心上官沅芷那嫉惡如仇的性子,若是被這些百姓一求,又跑來皇宮就麻煩了。
“是!小的這就回去!”文益收領了命,從國公府後門出去了。
“少爺,那些百姓見不到老爺,不會像沖擊何府那般,沖擊咱家?”胖四有些擔心。
姜遠笑道︰“不會,那些百姓雖然受了人挑唆,又不是不分黑白,他們是來請命的,又不是來鬧事的,咱們不出去,那背後主使之人,便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激不起大浪花。”
話雖這麼說,到得明日上朝,估計又得掰扯一番。
與何允謙的仇反正結得這般大了,掰扯一番也無所謂了。
時近午時,門外聚集的百姓久等都不見姜守業,只有一個說話都顫抖的老管家在門前安撫,僵持了一番也便散了去。
而京兆府衙門就熱鬧了,一些百姓受了唆使,竟然沖擊衙門,被衙差們抓了幾十人,頓時偃旗息鼓,也各自散了。
這場鬧劇就此熄了火。
姜鄭氏命人做了一大桌子菜,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在一起吃飯飲酒,全然不去想明天上朝時,言官們要如何參他挑唆百姓之事。
這事不是姜遠干的,他又不理虧,有什麼好怕的。
席間,姜鄭氏不停的給姜遠夾菜,姜遠來者不拒,給夾什麼吃什麼。
如今梁國公府的廚子做菜的水平極高,做出的飯菜已極合姜遠的胃口。
為了吃飯這事,梁國公府的廚子的屁股差點被姜遠踹爛,不過這廚子挨了踹,卻將姜遠的手藝學了去,也算是燒了高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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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天不在梁國公府干了,開家酒樓的話,這些手藝能傳三代,廚子反倒希望姜遠多踹他。
姜遠搬去了鶴留灣後,廚子失落無比,還有好多菜式沒學會呢。
姜守業看著大口喝酒吃肉的姜遠,揮了揮手,讓侍候一旁的下人退下,飯廳再無旁人時,這才對姜遠說道︰
“遠兒,茹兒跟了你近兩年了,算算年歲,虛歲也有十八了,換作普通人家,早就嫁人了。”
姜遠沒想到姜守業突然說這事,忙道︰“才虛歲十八,那還小呢。”
一旁的姜鄭氏卻道︰“不小了,女子十五及笈便可婚配,茹丫頭都十八了,該收房了。”
姜遠一口酒噴了出來︰“爹、娘,為何突然說這事。”
姜守業目光灼灼的看著姜遠︰“你師父沒與你說?”
姜遠一臉茫然︰“他給我說什麼?”
姜守業見得姜遠這表情,就知道老道沒告訴姜遠,氣道︰“這老黎頭,年輕時不靠譜,老了更不靠譜,他到是在高原上快活去了!”
姜遠更是不解︰“爹,您什麼意思?我師父該對我說什麼?”
姜守業與姜鄭氏對視一眼,問道︰“你師父有沒有告訴你,他之所以被滿門抄斬是誰害的?”
姜遠答道︰“說了,說是他將何皇後的幼女給抱走了…”
“等等…爹,這事與小茹有什麼關系?”姜遠心中一驚,喃聲道︰
“我師父那日說,那女嬰被他一個姓程的手下抱走…難…難道…”
姜遠突然想到,小茹也姓程!
而且老道自見得小茹後,便將她像女兒一樣對待,這其中莫不是…
姜遠一個激靈,連忙喝了杯酒壓壓驚。
姜守業直接道︰“沒錯,程茹就是那個孩子!”
“噗…”
姜遠一口老酒噴出老遠,眼淚都被嗆了出來。
“爹…您莫不是弄錯了?”姜遠邊咳邊問。
姜鄭氏連忙撫著姜遠的背︰“沒有錯,你爹與老黎頭將事情查得清清楚楚,那茹丫頭就是流落在外的公主!”
“那…小茹豈不是靖軒的妹妹?”姜遠實是被震得不輕︰“那為何不與靖軒說?”
姜守業搖搖頭︰“前何皇後被冤致死,小茹被污為妖邪,當初齊王自身都難保,何以敢讓他知道?
也就是最近,齊王愈發的有份量了,才敢給他透露一點,但若他無法給何皇後翻案,即便是告訴他,他也不敢認小茹。”
姜遠又問道︰“那…那為何急著讓我娶小茹過門?”
姜鄭氏嘆道︰“傻孩子,你要知道大周的駙馬不可納妾,更別說讓公主做妾了,現在趁沒有相認,你將小茹娶了,生米做成熟飯,誰能反對?”
姜守業也道︰“我與你娘,還有你師父,都考慮妥當了,若是趙弘安被廢,齊王被立為太子的可能性極大,你娶小茹自有好處。
待得將來新帝即位前,為父便會告老致仕了。”
姜遠听明白了,恐是姜守業嗅出了什麼味道了,他這是怕落得藍星和大人的那般下場。
雖然姜守業不知和大人是何許人也,但朝堂智慧卻是相通。
如今的姜家可謂如日中天,福禍相倚,誰知道哪天這福就會變成禍?
激流勇退,從不過時。
“咱們家一門三爵,你岳父家一門兩爵,且他們還手握重兵,大周開國百余年,從未有過此等事。”
姜守業嘆道︰“為父知你有本事,將來建功立業不在話下,但凡事要有後路,老黎頭留在高原,應該也是這麼想的。”
“將來若是齊王得登大寶,小茹至少還能維持著一點親情,即便將來齊王與你有隙,至少還有一點余地,雖然若是真到那一步,那點余地很渺茫,卻總好過一點希望沒有。”
如若不是今日姜守業把話說破,他怎麼也不會知道,自己這爹與那便宜師父算計的這麼長遠。
“爹,您也覺得將來我與靖軒會…”姜遠欲言又止。
姜守業嘆道︰“兄弟都可能鬩牆,莫說你與他還不是親兄弟,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
再者,小茹也傾心于你,不管將來,就看眼前,娶她也是一件喜事。”
姜遠知道姜守業這是在勸他,當下也便應了,必竟父母不會害他︰“孩兒知道了。”
“那何時才能將此事告知靖軒?”姜遠想了想又問道。
姜守業笑道︰“無需你與他說,那日小茹上金殿,齊王應該懷疑小茹的身份了,他想問為父,為父沒有回應。
想來,這時候他應該在加緊查訪了,能不能為何皇後翻案全憑他自己,若連這個能力都沒有,又何談其他。”
姜遠點點頭,暗想趙祈佑找姜守業詢問沒得到回應,估計就會來找他了,不知道他哪天會找上門來。
說完了正事,又聊了聊出行黨西之事,當姜守業與姜鄭氏,听得老道不但將黎秋梧許了姜遠,姜遠還差一點將土渾浴小公主給拐回來,驚得合不攏嘴。
“兒啊,為父這一輩子就你娘一妻,你倒好…”姜守業也不知該喜還是該愁。
姜鄭氏卻是歡喜︰“吾兒招人喜歡,只要眼沒瞎的女子,誰不願嫁與吾兒!”
一家人歡歡喜喜的吃完飯,姜遠正欲回房,趙管事卻是來報︰“少爺,侯衛長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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