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肅江縣暗查,人馬不宜過多。”杜青道。
姜遠點點頭︰“那讓三喜隨同即可,其他人在侯府待命。”
二人商議一番後,準備妥當,便讓三喜去侯府牽出三匹馬來。
姜遠等人也不騎馬,只牽了馬往鶴留灣牌坊走去。
鶴留灣牌坊是進出莊子的大門,緊挨著鶴留灣市場,進進出出的人不少,既有干活的民夫,也有市場的商販與進出市場買東西的村民百姓,日漸繁鬧。
姜遠與杜青、三喜牽著馬到了牌坊底下,見得一個布衣老頭挎著一個竹籃正在牌坊下賣竹筍。
鶴留灣市場內有專門供附近村民賣農貨的露天攤位,知道規矩的村民都會自覺前往市場擺攤,而不在像以前那般,隨便找個空地就擺攤賣東西。
三喜見得這賣竹筍的老頭不守規矩,便上前勸道︰“老人家,這里不讓擺攤,您得上市場里邊去,那兒有專門擺攤的地方。”
“什麼?”那老頭側過頭來,用耳朵對著三喜,大聲道。
三喜一瞧這架式,暗道,敢情這老頭是個耳背之人,便扯著嗓子大聲道︰“去市場里擺攤!”
“什麼?您要買筍子?”老頭拿起一根還帶著泥土的新鮮竹筍,遞向三喜。
“我不買竹筍!這里不讓擺攤!”三喜很無奈,只得再次加大了聲音。
老頭面露喜色︰“一文錢一根!”
三喜滿頭黑線,和這老頭說話,如同雞對鴨講,難受至極。
姜遠見三喜與那老頭說不明白,便道︰“三喜,別為難老人家了,他听不清你說的是啥。咱們還有要事,得緊快趕去肅江縣,遲則生變。”
三喜聞言,嘆了口氣,翻身上了馬,道︰“這老頭,耳聾了還出來賣東西,能賣得掉麼?”
一旁的杜青也上得馬去,看了一眼那老頭,笑道︰“三喜,你這話說得不對,可能這老頭無後,他不出來賣,總不能餓死吧?”
三喜聞言,摸著後腦勺道︰“杜爺,我覺得你這話怎麼怪怪的?”
那賣竹筍的老頭,依然舉著竹筍,全然听不見眼前這幾人在說什麼,只是拿著竹筍一個勁的往前遞來。
杜青哈哈笑道︰“我說話一向如此!走!辦正事要緊!”
杜青手中的馬鞭一抽馬屁股,當先沖向官道疾馳而去,姜遠與三喜也不再多言,策馬跟上,不多時便消失在官道上。
“姜兄弟,那老頭就是暗夜使?”
三人騎出一段距離後,杜青放慢馬速,對姜遠問道。
姜遠摸了摸下巴,道︰“應該錯不了。”
“如果那老頭就是那晚與我交手的黑衣人之一,那這個老家伙倒是挺能裝,我竟然沒察覺出來。”杜青道。
姜遠笑道︰“據說暗夜使精通偽裝、探查、隱匿之術,很是了不得。”
杜青不以為然︰“我看也不盡然,今早那女子可是差得一塌糊涂。”
姜遠哈哈笑道︰“每個組織都有新手嘛,今早那丫頭不過十七八,江湖閱歷淺也是正常。”
三人讓馬慢下來,不急不徐的往前走著,以讓後邊的尾巴跟上來。
燕安皇宮御花園,鴻帝與錢皇後正在桃花林中散步,落英繽紛,如緋色雪片簌簌而落,灑在他們肩頭。
錢皇後儀態萬千,蓮步輕移,柔聲道︰“陛下,您看這桃林勝景,當真是賞心悅目。”
鴻帝微微一笑,道︰“皇後所言極是,這春日桃林,確實美不勝收,叫人心情暢快。”
“臣妾听聞民間有言,桃花盛開,主祥瑞之兆,這是上蒼庇佑我大周百姓安居樂業,庇佑陛下龍體安康,國運昌隆。”
錢皇後見鴻帝今日心情不錯,言語間盡是吉祥之語。
鴻帝聞言感嘆一聲,道︰“倘若民間處處如這桃花美景,倒也不負朕治理這江山之苦,只是這大周沉疾繁多,朕憂心難眠啊。”
錢皇後柔柔的安慰道︰“陛下何必如此憂心,當今天下百姓得承陛下鴻福,安居樂業,邊關又無戰事,朝中又多有才俊倍出,陛下可寬心矣。”
錢皇後又道︰“如今太子苦學治國理政之道,齊王開辦鹽業總司穩鹽價,就是那以往名聲不好的豐邑侯,听聞也有安民之能,臣妾還听聞他在封地上建房分給百姓呢,得了一片民心。”
鴻帝眉頭一皺,臣子收買人心可不是什麼好事。
“豐邑侯倒是挺有心的。”鴻帝面無表情的說道。
錢皇後心中一喜,鴻帝什麼性子她比誰都清楚,只要在鴻帝心中埋下一顆種子,日後就會結出果子來。
話說到此處,錢皇後也不再言姜遠,言多了就顯得刻意了,于是話頭一轉,道︰
“陛下,齊王也是能干之人,他與豐邑侯開辦的鹽業總司如今已初見成效,不僅解了百姓無鹽可食之苦,又增了國庫稅收,為陛下解了憂愁,實是我皇家之幸。”
鴻帝聞言,微皺的眉頭松了開來,點頭道︰“佑兒確實有些才能,以前朕覺著他也如那姜遠一般,只會胡作非為花天酒地,性子陰柔脾氣乖張,隨了他那死去的娘。現在看來,他還是像朕多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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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皇後笑道︰“齊王如此有才能,陛下應該重用才是,鹽業總司如今已穩,陛下不如多委齊王重任,以示恩寵。”
“想不到皇後也如此看重齊王。”鴻帝滿意的點點頭,道︰“你雖非齊王親母,卻能如此為他著想,朕心甚悅。”
錢皇後聞言,做心疼之狀︰“臣妾也知因齊王之生母一事,齊王對臣妾有恨意。但當年齊王年幼,不知其中緣由,臣妾從不怨他,且視齊王如己出,如今齊王有才,臣妾甚喜之,自要為齊王向陛下多討些好處。”
錢皇後這般掏心掏肺的言說,令鴻帝有些感動,道︰“皇後有心了,佑兒這孩子被朕冷落過多,這些年讓你管教于他,如今又處處為他著想,實是難為你了。”
“這是臣妾該做的,畢竟臣妾也是佑兒的娘親。”錢皇後情真意切的說道。
鴻帝牽過錢皇後的柔夷,寬慰道︰“佑兒定會知你心意的。”
錢皇後見時機成熟,便道︰“陛下,鹽業總司雖然獲利頗多,但齊王堂堂一個王爺,卻只從商賈之道,這不僅有失他的身份,也無法展現齊王的才能,這不是長久之計啊!”
“哦?皇後為何如此說?”
鴻帝剛展開的眉頭又皺了皺,鹽業總司其實是鴻帝的產業,趙祈佑與其說是鴻帝的兒子,倒不如說是鴻帝的打工仔。
錢皇後道︰“齊王有恤民之心,又有才能,只讓他屈在燕安經營鹽業總司,實是浪費了才能。陛下即已將江南兩浙之地與齊王做封地,何不令他前去就藩?
江南兩浙乃大周糧倉之地尤為重要,齊王正好去坐鎮,即能為陛下守住糧產重地,又可讓齊王一展才能,兩全其美啊。”
鴻帝心神一動,不動聲色的問道︰“那齊王若是去江南就藩,那他的鹽業總司就無人打理了。”
錢皇後道︰“陛下,鹽業畢竟是大周命脈之物,齊王與豐邑侯開辦鹽業總司,雖旨在利民,但從根本上來說,還是私鹽,朝中定然會有許多朝臣不滿,只是礙于齊王身份不敢明言。”
“臣妾認為,讓佑兒去江南就藩,陛下不如將這鹽業總司收歸鹽鐵監。這樣一來,私鹽也就成了官鹽,依然按照鹽業總司現在的模式運作,這與大周有利。再者,太子在京中,也可幫助鹽鐵監照看一二。”
鴻帝點頭道︰“皇後倒也說得在理。只不過,鹽鐵監是齊王與豐邑侯創辦的,可並非齊王一人的,將其收歸鹽鐵監,就算齊王同意,豐邑侯也不會同意的。”
錢皇後笑道︰“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大周都是陛下的,陛下要收回鹽業總司,豐邑侯豈敢他言?”
鴻帝沉默不語,收回鹽業總司歸鹽鐵監,這等事鴻帝豈肯願意,這是從他口袋里搶錢。
再者鹽鐵監乃貪墨重地,大內暗夜使盡出,查的就是這事。
而今錢皇後卻提議將鹽業總司收歸鹽鐵監,這就不得不讓鴻帝起了一絲疑心了。
“這事,朕會考慮。”鴻帝淡聲道。
錢皇後見沒有說動鴻帝立即下旨意,以為是鴻帝擔心姜遠不同意,畢竟姜遠的爹與岳父是從龍重臣,搶臣子的財路有些難看。
“陛下。妾身听聞,豐邑侯足計多謀,那商路開通一事,也是他進的諫。”錢皇後道︰
“如今周邊各國,都有派出使者,唯有出使黨西與北突的使者人選未定,不如讓豐邑侯出使,定能完成通商之重任。”
鴻帝側頭看向錢皇後,神色一變,道︰“皇後,你倒是耳目甚靈。”
錢皇後大驚失色,慌忙跪下,顫聲道︰“臣妾不敢!臣妾也只是听得一些傳聞,想為陛下分憂。”
鴻帝冷哼一聲︰“朝堂之事,朕自會在朝堂之上與眾臣商議!你乃皇後之身,只需管好後宮便好。”
鴻帝有些生氣,倒不是因為錢皇後提議讓姜遠做使者而氣,姜遠還沒那麼重要。
鴻帝是氣錢皇後話里話外,有想干預朝政的意圖,無論是讓齊王就藩,還是收鹽業總司歸鹽鐵監,又或讓誰做使者出使等等,這些都是在朝堂上討論的,而不是在此吹耳邊風。
自古,後宮與外戚不得干政,鴻帝人雖老,但卻並不糊涂。
“行了!你起來吧。”鴻帝收了怒氣,道︰“以後這些事不得再言,朕自有考量!皇後若空閑之時多,不妨多去教導一下太子!”
鴻帝這話可謂說得極重了,錢皇後趴在地上連聲說是,低垂的頭下,眼中閃過一絲陰怒之色。
“陛下!”
小太監江有匆匆而來,稟道︰“暗夜使于都尉求見。”
“讓他在御書房等著。”鴻帝一甩袍袖,對錢皇後道︰“皇後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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