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遠打算借著這幾日雨天無事,正好在家寫請帖。
鶴留灣的侯爺府已經落成,姜遠當然不能放過這個掙禮錢的機會,他要把所能想到的文武百官都發了請帖,別管是友好的,還是敵對的,全部都請來參加喬遷宴。
關系敵對不要緊,大家都是體面人,即便人不到,禮物也肯定得送來的。
像顏其文這等人,姜遠打算親自上門送請帖,臉皮與錢比起來,啥也不是。
誰讓姜遠現在缺錢呢。
姜遠為了將禮物收得更多更重,還想出一個點子來,不怕他們送得少。
“轟”…
春雷乍響,入春後的第一道雷聲響起,震得大地都在顫動。
雨也從中雨變成了大雨,天越發的陰沉了,閃電似銀蛇火龍在天際盤旋。
正在寫請帖的小茹被雷聲嚇得一驚,慌忙捂起了耳朵,一旁磨墨的姜遠笑道︰“打雷有什麼好怕的。”
小茹神色一黯,道︰“奴婢最怕打雷了,奴婢的爹爹就是在一個雷雨之夜去逝的…”
小茹很少提起她的爹娘,以前對姜遠敘說,也只是簡單提及是重病之下餓死的,只留下十來歲孤苦伶仃的她。
隨後便與早已成家分戶的兄嫂過活,受盡了罪,還差一點被兄嫂賣給一個八十歲的老頭當小妾。
在一旁嗑瓜子的上官沅芷,連忙過來摟住小茹的肩膀,柔聲安慰︰“妹妹勿怕,天雷響,這是老天在發威,接引好人上天堂,懲治惡人下十八層地獄。你現在也有家,你爹娘在天之靈,也會為你高興的。”
“嗯,現在奴婢有公子,有上官姐姐,老爺和老夫人也對奴婢極好,爹娘知道了,定然會開心的。”
小茹滑下兩行淚來,如今的日子與往昔相比,可謂天上地下,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小茹,你身子剛好,不要太傷感,咱們一家人現在過得挺好的,你每天都要開開心心的。”姜遠也安慰道。
上官沅芷瞪了一眼姜遠,道︰“您也知道小茹妹妹身子剛好,您就讓她寫這麼多帖子?!”
姜遠尷尬一笑,道︰“這不是我寫的字丑麼?你若行,那你來。”
上官沅芷也面色微紅︰“妾身拿習慣了鐵槍,寫的字也不是很好看。”
“那不就得了!我至少還幫著磨個墨,你在邊上嗑瓜子就行了。”姜遠翻著白眼道。
上官沅芷聞言一惱,柳眉一擰︰“夫君,您出得屋來,妾身有話對您說。”
“不去!”姜遠又不傻,出得屋去就會挨揍。
鎮國公府後宅里嬉鬧歡樂,遠在數百里之外的杜青卻趴在肅南白府的屋頂上,受著風吹雨打,一身夜行衣已然濕透。
經過數日的打探,杜青發現白翰文出入白府時身邊除了有府兵護衛,還有幾個高瘦皆不同,作江湖人士裝扮之人跟隨在其左右。
這幾個江湖人士老少皆有,使的兵器也五花八門,但都有一個相同點,那便是每個人的太陽穴皆輕微隆起,可以看出這些人都是精通內家功夫的高手。
“不知這些人,能不能挨得住高璐那婆娘一拳。”杜青心中嘀咕一句,不由自主的想起健壯如牛的高璐來。
“我想那賤人做甚!”杜青連忙甩甩腦袋,將高璐的影子甩出腦海。
白翰文的生活每日都極其簡單,除非接受鄉紳富戶的宴請,或是去田間地頭查看一番,否則極少外出,更多時候是在家中欣賞舞姬跳舞喝酒淫樂,平日里可謂深居簡出。
杜青還發現,這白翰文不但低調,且在肅南府城中名聲極好,見得乞丐都會施舍一番,與田間地頭的佃戶說話,也是極為客氣,佃戶家中有困難的,還會令人接濟一番。
杜青在暗中跟了白翰文數日,皆沒有尋出破綻來,滿眼見處,那白翰文就是一個妥妥的大善人。
杜青十五歲便混跡江湖,自然不會輕易被其表象迷惑。
且姜遠又言白翰文狡詐至極,老道又與其有深仇大恨,杜青自然是相信姜遠的。
查了數日一無所獲,杜青自忖若這般下去就是蹲上十天半月也是無用,便把重心瞄準了白翰文的兒子——白錦澤。
白錦澤是典型的勛貴之後,行事竟如白翰文相差無幾,不欺男霸女,也不惹事生非,每日里搖著折扇與一幫書生文人吟詩作賦,要麼上青樓喝花酒,妥妥的一個世家青年才俊的模樣。
杜青又跟蹤了數日,不由得也有一些懷疑起來,這對父子除了在自家府中荒淫一些,並無惡端,難道是姜遠搞錯了?
杜青還發現,除了他在盯著白府,暗中還有一批人也在盯著白翰文父子。
這些人都極有耐心,且武藝十分高超,特別是隱匿探查的功夫極好,杜青有數次都差一點被這些人發現行蹤。
這麼多人盯上白府,杜青越發的覺得不簡單,即便目前沒發現任何可疑之處,杜青也沒打算就這般撤走。
這一日夜間,杜青照例潛伏在白錦澤的臥房頂上。
由于這些天陰雨下個不停,天空之中又雷鳴不斷,杜青也不敢揭瓦查看,只得使了一記倒掛金鉤,兩條腿勾住房檐倒垂而下,用口水濕了手指,在窗戶紙上捅出一個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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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小洞,杜青朝房內看去,就見得白錦澤穿著一身褻衣坐在床沿上,一個身著淺藍色絲綢衣衫,微躬著身的男子恭敬的站在房門處,正與白錦澤說著話。
“鐘武,本公子讓你辦的事,如何了?”白錦澤坐在床沿處,手里把玩著兩個玉石制成的珠子,一雙老鼠眼也如手中的玉珠一般,滴溜溜的轉動。
那叫鐘武的男子低著頭,不敢接觸白錦澤的目光,低聲道︰“公子,下官按您的吩咐辦的,只是效果…效果不盡人意…”
“哼!一點小事都辦不好,你有何用!”白錦澤的鼠目中射出森寒的光來。
鐘武顫聲道︰“下官讓人在豐邑縣、濟洲等地購買了砒霜,偷偷摻入一些百姓家中,雖有人中毒,也有中毒死的,但是,各地衙門將這事壓了下來…”
白錦澤鼻子里噴出一口氣來,哼道︰“壓了下來?你不會多毒死一些人!死得人多了,誰能壓得住!”
鐘武滿頭大汗,結結巴巴的說道︰“公子,下官也是如此想,可是…購買砒霜是要記錄在冊的,每一家藥鋪的砒霜都不多…再者,下官尋的那些敢干此事的人如今都已找不著人了,怕是…怕是出事了啊!”
白錦澤冷笑道︰“你又沒出面,那些人即便被官府抓了,也不會牽扯到你,你怕甚!砒霜之事,你不用操心了,這回本公子弄來了許多,你再次去辦!這回定要辦好!”
白錦澤說著,起身從房間角落的箱子中掏出一個份量足有兩三斤的布包來,扔給鐘武。
鐘武被嚇得往後退了數步,也不敢接那包砒霜,卻是�l囊簧 虻乖詰兀 蟺潰骸鞍墜 櫻 饈履 桓鋈巳к靄桑∠鹿偈凳遣桓伊耍 舸聳率路 臚跤敕嵋睪罹 換崛牧訟鹿俚摹! br />
“嘿嘿!”白錦澤發出一陣怪笑聲,道︰“鐘武,你現在想退出還來得及麼?你莫不是想得太天真了!”
“白公子,請您高抬貴手,放下官一馬,下官上有老下有小…”
白錦澤怪笑道︰“鐘武,你原本是源頭鄉鹽場的小吏,日子過得好不快活,卻被趕出鹽場衣食無著落,這些是誰害的?”
白錦澤緩和了一下語氣,蠱惑道︰“齊王又如何?豐邑侯又如何?他們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你這等小人物在他們眼中不過如螻蟻一般,他們都不管你死活,你又何必再懼他們!”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他們斷你生路,如殺你父母妻兒,這口氣你忍得下?”
鐘武趴在地上頭也不敢抬,仍在哀求︰“齊王與豐邑侯,實不是下官能得罪的,望白公子另尋他人吧。”
白錦澤見鐘武油鹽不進,怒道︰“鐘武!你現在想退已經來不及了!若你不辦,現在本公子就要了你的命!”
“白公子饒命啊!”鐘武跪著爬到白錦澤的身前,抱住白錦澤的腿放聲哀求。
鐘武也是心思靈瓏之人,他得了白錦澤的許諾,找了人在各縣藥鋪買了砒霜下毒,弄倒鹽業總司的名聲,事成之後,白錦澤承諾將鐘武弄成河澤鄉、源頭鄉兩座鹽場的大管事。
鐘武當日被趙祈佑與姜遠趕出了鹽場,心中憤恨之下投了白府,在白錦澤的誘惑下被豬油蒙了心,竟听從其計,在鹽業總司售出的精鹽中下毒。
可當鐘武讓人下完毒後,剛一事發,便被各縣衙門以雷霆手段壓了下去,並未產生意料之中的民怨。
且那些直接購藥下毒之人,在幾天之內全都失蹤聯系不上了,官府也沒有公布任何消息,這讓鐘武突然意識到,沒有消息就是最大的壞消息。
很有可能是齊王與豐邑侯在暗中出手了,不然為何那麼多人中毒,各縣衙門卻死命的壓制住了民怨,只有手段通天之人才能辦到。
幸好鐘武買通那些下毒之人時,自己是蒙了面,且還隔了一道簾子,並未露真容,否則早查到他頭上了。
想通了這些,鐘武哪敢再干。
白錦澤厭惡的踹翻鐘武,威脅道︰“如今你干也得干,你不干…哼哼…你那幾個小妾長得不錯…你那幾個兒女也挺乖巧的…”
鐘武哪听不出白錦澤的言外之意,頓時身軀如爛泥般癱倒在地。
“本公子也不為難你,你只需再做這一次。事成之後,以前答應你的好處少不了。”
白錦澤威脅過後,又遞過來一把甜棗︰“家父在朝中也有些人脈,不敢說保舉你為鹽鐵監侍郎,保你一個員外郎還是可行的。”
退則死,進則生,還有可能被保舉成員外郎。
鐘武還有得選嗎?
雖然不知鹽場大管事還是員外郎,有沒有可能成為事實,但鐘武知道若不答應,恐怕他今夜都出不得白府,家中老小都得死絕。
“下…下官…這就去辦…”鐘武顫抖著撿起地上那包砒霜。
房檐上的杜青目睹了白錦澤與鐘武對話的整個過程,暗忖,姜遠果然沒猜錯,鹽業總司的精鹽被下毒果然是白府所為。
為了一己私利,竟然視無辜百姓的性命為兒戲、籌碼,行如此歹毒之事。
依著杜青的性子,定然一劍殺之。
但姜遠有過交待,刺殺之事不可行,他要將整個白府弄倒。
杜青謹記姜遠的話,倒也沒有貿然出手,只靜觀其變。
但這個鐘武是重要人證,杜青只要等得鐘武出了白府大門,出手將其擒住,便可回鶴留灣交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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