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教授對我們很了解？”秦浩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她身上。
季教授神色淡然︰“談不上了解，畢竟我並非你們業內人士。但我認為，有必要在常識的基礎上，對您的觀點做些補充。”
話音甫落，坐席上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私語聲，眾人交頭接耳，現場氣氛瞬間熱鬧起來。
這位季教授是華清大學傳媒學院的客座教授，平日里授課次數不多，在場眾人對她所知甚少。
<sn傳媒，到娛樂圈炙手可熱的藝人經紀公司；從頂尖的4a策劃公司，再到文娛領域的出品制作公司，無一不有她的身影，是不折不扣的商業派學者。
秦浩語氣帶著幾分咄咄逼人︰“既然了解有限，我建議您不妨先深入考察，再發表高見。我們節目進行宣傳，本就是行業常規操作。放眼當下，哪檔節目不做宣傳？可又有幾檔節目能達到超現象級，甚至連現象級都寥寥無幾。您身為教授，應該比誰都清楚，宣傳不過是輔助手段，真正決定節目成敗的，永遠是內容質量。”
季天華不以為然，笑了一聲道︰“靠質量取勝？”
秦浩從容笑道︰“我不敢保證所有人都喜歡，所以只用收視率和觀眾留存率這種客觀的數據做參考，我所做的節目，觀眾留存率，平均留存率都保持在85以上，這項數據都體現在收視率報告上面，除去正在播映的三檔節目，其他節目的收視率報告都已經公開，大家感興趣的可以看一下。”
季天華正要開口反駁，後排學生席間突然炸開一道尖銳的嘲諷︰“當的什麼教授，一點體面都沒有。”
她眉峰微蹙，猛地回頭循聲望去，只見後排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垂眸作听課狀，根本尋不到聲源。待她轉回身，竊竊私語又像潮水般涌來。
“老女人就是來惡意找茬的，淨說些沒影兒的話。”
“這也配叫教授？半點學者風度都沒有。”
“指不定收了誰的好處，連調查都不做就來砸場子。”
“這麼蠢的做法，也不怕砸了自己招牌。”
此起彼伏的議論聲浪幾乎要掀翻屋頂，季天華闔目深吸一口氣，將這些刺耳話語拋諸腦後，轉而將鋒芒對準台上的秦浩。
“《脫口秀大會》第二季在青市一地就投放了三百多個廣告點位，線上宣傳更是持續四十余天。這種飽和式轟炸早已脫離市場常規，從行業健康發展角度看，分明是惡意競爭。普通觀眾或許不懂，但在場各位業內同仁心里都跟明鏡似的。”
她字字如刀，空氣中的火藥味愈發濃烈。
台下議論聲浪更甚，絕大多數人都認定這位季教授是在吹毛求疵。
而受邀前來的各大出品、制作公司高管，此刻卻暗自竊喜。
平日里被秦浩壓制得太久，難得見他陷入唇槍舌劍的困局。
眾人眼巴巴盼著事態升級，恨不得季天華能再拋出些尖銳質問，最好激得秦浩當場失態。屆時，他們定會第一時間聯絡媒體，將這場交鋒添油加醋地公之于眾。
林瑾校長眉心擰成川字，目光在台上激烈交鋒的兩人間游移。
他實在捉摸不透，這位季教授為何言辭如此尖銳，非要與來客針鋒相對。
但華清大學向來秉持開放包容的學術理念，鼓勵思想踫撞、觀點爭鳴，在思辨中探尋真理。
只是——這位季教授難道不清楚，秦浩是盛部長親自推薦來校講學的？這突如其來的對峙，背後藏著什麼盤算？
思忖再三，林瑾決定按兵不動，靜觀事態發展。
秦浩神色自若，侃侃而談︰“《脫口秀大會》第二季首期開播，收視率便達到2.9，遠超同期節目。我們前期宣傳不過是幾張海報、幾篇推文，配合官方賬號預熱。至于您提及的大規模宣傳攻勢，那都是第二期才啟動的。既然節目開局已然領先，又何必追加巨額投入？”
季教授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沉默不語的凝視中，似藏著千鈞力道。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調侃聲再度劃破會場︰“當然是想乘勝追擊，沖擊現象級爆款，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嘛！”
秦浩循聲望去，瞬間了然。
後排座位上，宋南北正擠眉弄眼地做著鬼臉，身旁的肖蕾也掩著嘴忍俊不禁。
這兩人雖非傳媒學院學生，卻憑借博士生身份，早早鎖定了入場名額。
與此同時，崇楠指尖在小型隨身電腦上飛速敲擊。
片刻後，季教授的關鍵履歷信息已精準傳入秦浩的耳麥。
秦浩听了一會兒，繼續說︰“季教授，您在行業內也算是老資格，身為洛克集團的首席顧問，但這兩年洛克制作公司提供給各大電視台的綜藝節目並不出彩，大概有六七個節目，僅僅只有一個普通爆款，我想，你大概沒有接觸過超級爆款，也沒有接觸過現象級節目，想來，應該也沒什麼機會了解超現象級的制作流程，每個人都想好好打磨自己的作品。”
秦浩言語稍頓，微笑道︰“如果你的作品有機會晉升現象級，只需要付出一點宣傳的費用就能做到，你願不願意付出這個代價？”
季教授臉色愈發冷漠，眼底泛起陰鷲之色，她淡淡的說道︰“大家覺得我在無理取鬧對麼。”
“對！”華清大學的學生向來實話實說。
季教授微微頷首，繼續道︰“那我便給大家算筆賬。一個現象級節目的誕生，意味著要從同時段市場中掠奪近六成觀眾。
當觀眾的目光被盡數吸引，同期播出的其他綜藝節目，就只能淪為陪跑。你們可曾想過，那背後是多少團隊日夜兼程的心血？是多少策劃殫精竭慮的創意？
這些努力最終都成了他人登頂的墊腳石。長此以往，行業內的創作熱情將被徹底澆滅，策劃人才或是心灰意冷選擇躺平，或是黯然離場另謀出路。這樣的局面，難道真的正常嗎？”
“各位將來畢業，進入這個編導行業，如果恰好也成為一名總策劃，你殫精竭慮制作的節目踫上了大名鼎鼎又多金的小秦總，最後被碾壓的骨渣都不剩，各位又會怎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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