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隊人馬相互警示著對方,白胡子老頭臉色不太好看,先是看了看嬴仁幾個人,然後喝斥那個女孩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洛芷雨,你這麼做有點太過分了!”
而在同一時間,嬴仁也喝斥身後的那些隨從,道:“你們怎麼回事?這是求人該有的態度嗎?!”
隨即白胡子老頭和嬴仁兩人相視一笑,兩人抱拳。
嬴仁!”
年無名!”白胡子老頭介紹道:“這是我孫女年畫!”
嬴仁立刻抱拳賠禮道:“剛才是我手下這些人無禮了,還請年姑娘不要見怪,在下現在這里替他們賠個不是,請姑娘原諒。”
話說得漂亮,不過年畫卻沒有要原諒他們的打算,她本來就認為這群人圖謀不軌,最好還是趕出去比較好。
不過她的表現讓年無名有些生氣,怒道:“年畫,我就是這麼教你以禮待人的嗎?”
年畫跺腳:“爺爺!”
還不快給人家道歉?”年無名橫眉冷豎。
年畫只得嗔聲道:“對不起!”
嬴仁也只是啞笑,算是對這種無禮的回應。
還好有年無名從中調停道:“嬴公子也不要見怪,這年畫的脾氣就是那樣,是我把她慣壞了!你也不要怪她,我那個兒子和兒媳就是死在你們大秦的人手上,所以她對你們有意見也是正常。”
嬴仁睜大眼楮看著白胡子老頭。
年無名有著幾分無奈道:“這個也怪不得你們大秦的人,兩方打仗嘛,你不殺我我總歸還是要殺你的,嬴公子說對吧!”
嬴仁點了點頭。
年無名像是打開了話匣子,繼續說道:“我也知道你們大秦的人同樣不喜歡我們北胡的人,還知道在你們大秦都不說北胡,而是叫我們胡狼,以我的理解,就是你們大秦的人認為我們北胡的人狼子野心,時刻想著要掠奪大秦的東西吧。”
嬴仁沒有回答他,只是默默的跟著這個老人走著。
我們這里你也看到了,黃沙漫漫,哪里有你們大秦那麼水肥土美,說實話,要是不是逼到沒辦法,我們又怎麼可能去大秦搶東西呢?這中寸草不生的地方,根本種不出吃的來!……”
年無名的話里更多的是無奈和訴苦。
假如說大秦劃出一塊土地讓你們北胡的人到那里生活,你們會不會答應?”嬴仁問話之後又補充道:“當然不是割讓一塊地給你們,而是讓你們也成為大秦子民!”
年無名詫異的看了一眼嬴仁,隨即苦笑道:“大秦皇帝會那麼好心嗎?當年我們北胡的人又何嘗沒有給大夏王朝稱臣,只期望求得一塊生存之地,但那一次,大夏王朝設計,差點讓我們北胡全部覆滅。從那以後,我們再不敢有半點這種想法,即便是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也總比被人一鍋端了的好!”
嬴仁心驚,他也看過這麼一段歷史,不過典籍的記載卻不一樣,書籍上記載當年胡狼趁著大夏王朝與梵帝國大戰之際常去直入到燎原,最後朝廷派兵,在燎原一役當中幾乎全殲胡狼,只有極少數胡狼逃回北方之地。
果真歷史都是勝利者寫的!嬴仁不免在心中暗道。
……
一行人走了數個時辰便看到不遠處的一個小小綠洲,那里住滿了人,來回走動。
嬴仁身後的隨從們興奮的奔跑,年無名卻警告道:“不要太過興奮,那里離得還很遠!”
嬴仁不解道:“這分明就離得很近了啊!”
年畫半帶譏諷的說道:“無知的人,在這個沙漠有一種現象叫海市蜃樓,看起來很近的地方很可能遠隔千里,就你們這麼跑下去,就算累不死也要渴死你們,而且還極易造成你們的心里崩潰,那麼等待你們的恐怕就只有死亡一途了!”
嬴仁有些尷尬的笑道:“謝謝年畫姑娘指點。”同時他也有些不太好意思,分明來之前已經做過很多工作,但真到了這個地方還是被迷惑了,還好有年無名他們一群人在,否則他和他的隨從們怕是真的要葬身這片沙漠了,他看著年無名暗暗在心頭說道,我欠了你一條命!
就這麼一行人又走了一陣,直到天黑才看到遠處有幾堆篝火,還有人們歡唱的聲音,這個時候年無名才說到了,嬴仁終于松了口氣。
北胡的人們都是群居,便是說只要找到這里就能見到北胡最高的領導人了。
一心人進入綠洲,年無名受到許多人的擁戴,知道此時嬴仁才知曉這個面慈心善的白胡子老頭在北胡的地位很高,便是與北胡的首領比起來也不遑多讓,他的級別相當于大秦的丞相還要多一點。
年無名剛回來就有一個中年人匆匆迎了上來,中年人對年無名十分尊敬,同樣的年無名也十分尊敬這個中年人。
年無名為嬴仁介紹道:“這位是我們北胡的首領,陳泰!”陳泰上下打量了一下嬴仁,露出一個友善的笑容。
而年無名又繼續為陳泰介紹道:“這位是大秦六皇子,嬴仁!”
此話一出,頓時周圍所有人都圍了上來,殺意滿滿,現在的北胡和大秦之間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幾乎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一個大秦的皇子到北胡來,應該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大秦已經準備對北胡動手了!
說,到這里來做什麼?!”立刻就有人質問。嬴仁身邊的護衛已經拿出自己防身的兵刃,準備隨時突圍。
嬴仁現在才是一陣頭大,本來以為年無名是一片好意帶他們來這里,沒想到給自己下了這麼大一個套,他現在有些後悔在沙漠的時候為什麼就不直接動手殺了這些人,至少還有一線生機。
他其實最想不到的就是年無名竟然知道他的身份,而且這麼長一段時間都保持這冷靜,若是其他人看到仇人的話,早就雙眼噴火了,他不得不承認姜還是老的辣。
陳泰壓了壓手,眾人立刻安靜下來,但那要吃人的眼神卻始終沒有半點變化,陳泰問道:“你到北胡來做什麼?”
當然不是為了挑起戰爭!”嬴仁保持冷靜,年無名說道:“現在挑起北胡之間的戰爭對你們大秦不利,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你這次來是為了求和的吧!”
嬴仁又被驚訝了,他再一次對這個老人刮目相看,他老實回答道:“誠如前輩所講。”
你們大秦和鮮卑現在戰事正緊,我們北胡本來打算趁此機會南下攻打你們大秦的,不過既然你已經能夠來了,我們就看看你能不能拿出讓我們心動的誠意吧。”年無名從頭至尾說話都是不咸不淡,不帶任何感情,讓嬴仁猜不到他究竟在想什麼。
你放心好了,如果我要殺你們的話早在沙漠的時候就能結果了你們,你們也別仗著修為高深就覺得自己了不起,在這個黃沙漫天的地方,除非你是天下前十人,否則在這個難纏的沙漠,就算你是凡塵地仙也很難活著離開,要知道這一路走來,無數流沙暗河,我不給你們提點,你們陷進去肯定沒有半點活路。”
經年無名這麼一說,嬴仁和他的護衛這才想起這一路上年無名曾經無數次的提醒他們跟進腳步,不要走這里,不要走那里,當時他們都以為這時年無名宣誓地位的行為,心頭還少許有些不滿,現在听年無名這麼一說,背後皆驚出一身冷汗,暗自慶幸幸好在沙漠里面沒有沖動。
我這次來本來只是想許以重金與北胡修好,不過現在看來這似乎有些不太現實了,晚輩以為,大秦會劃出一塊地方供北胡生活,但依舊是那個條件,北胡從此納入我大秦麾下!”嬴仁說話時顯露出皇子的威嚴。
陳泰輕聲嘲諷道:“你覺得我們還會上當年的當嗎?”
嬴仁自然知道陳泰會這麼說,便道:“這個我不能保證現在父皇能答應這個要求,不過我可以肯定,只要我坐上皇帝的位置,我肯定是能做到的!”
你們大秦皇子那麼多,天知道你能不能坐上那個位置,要是是別人坐上那個位置了呢?”
所以你們就要盡力讓我坐上那個位置!”嬴仁竟然有些得寸進尺了。
你坐不坐得上皇帝的位置與我們有什麼關系?再說這時你們的家事,你不去和你們那些臣子說,反倒跑到我們北胡這個毫不相干的地方來講,有意義嗎?!”有人質疑。
當然有意義,因為這次我出使北胡就決定了太子的人選,要是我做得比嬴祀好,那我就會是大秦的太子,反之,嬴祀就是大秦的太子!”
嬴祀?!”陳泰皺起眉頭,那個曾經在朝廷多次進言派兵攻打北胡的嬴祀?他當然不會想要這個人坐上皇帝的位置,如果他坐上皇帝的位置,第一個要攻打的怕就是他們北胡了!
而其他人也了解這個情況,頓時不再說話,所有人的目光不是看向作為首領的陳泰,反而是朝那個站在陳泰身邊的白胡子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