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瀛京都，一處坐落于城市喧囂之外的古樸宅邸。
這里是稻川會的真正核心，其戒備森嚴的程度，遠超任何軍事設施。
宅邸深處，一間寬敞的和室之內，空氣仿佛凝固成了鉛塊，壓得人無法呼吸。
沒有點燈，唯有月光透過障子門，在地板上投下淡漠的清輝。
稻川會會長，渡邊雄，一身黑色和服，端坐于主位。
他面容枯槁，雙目閉合，仿佛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
然而，整個房間內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卻全部源自于他。
一名身著西裝的核心骨干，以最標準的土下座姿勢跪伏于地，額頭緊貼著冰涼的榻榻米，身體因無法抑制的恐懼而輕微顫抖。
他不敢抬頭，甚至不敢調整一下自己早已麻木的膝蓋。
“說。”
一個字，從渡邊雄的口中吐出，聲音沙啞，不帶任何情緒，卻讓那名骨干的身體猛地一僵。
“哈依！”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無法掩飾的顫音，
“會長……馬丁集團……完了。”
“股市在收盤前，已經徹底崩盤。對方的攻擊……不止于股市。在股價暴跌的同時，我們所有的上游供應商集體撕毀合同，下游渠道商宣布終止合作，合作銀行……在剛剛發來了催債函，要求我們立刻償還所有貸款。”
“整個集團的資金鏈被一刀斬斷，市值蒸發殆盡，已經……沒有任何挽救的價值。馬丁集團，這棵我們經營了二十年的搖錢樹，在一天之內，變成了一具尸體。”
匯報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近于無。
這不僅僅是金錢的損失。馬丁集團是稻川會在華夏，乃至在整個亞洲最重要的白道斂財工具，它的倒下，如同被斬斷了一條臂膀，傷筋動骨。
和室內，死一般的寂靜。
跪伏在地的骨干能听到自己心髒狂跳的聲音，冷汗已經浸透了他的襯衣。
許久，他才鼓起全部勇氣，用蚊蚋般的聲音補充道︰
“山口文雄……在集團崩盤後，接到了一個無法追蹤來源的加密電話。”
渡邊雄那如同鷹隼般的眼楮，緩緩睜開了一條縫。
骨干的頭埋得更低了︰
“對方……對方只說了兩句話。”
“第一句是︰‘有些人，不是你們能動的’。”
“第二句是︰‘記住，這，只是開始’。”
話音落下的瞬間，跪伏在地的骨干感覺周圍的溫度驟然下降，仿佛墜入了冰窟。
渡邊雄放在膝上，一直輕輕把玩著的一塊色澤溫潤的古玉，在他的指間，無聲無息地化作了一蓬細膩的白色粉末，從指縫間簌簌滑落。
輕蔑。
這是赤裸裸的，不加任何掩飾的輕蔑與挑釁。
對方不僅一刀捅穿了稻川會的錢袋子，還要在傷口上撒一把鹽，然後宣告，這僅僅是一個開始。
“京城的伊賀流據點，也是他們做的？”
渡邊雄的聲音依舊平穩，但那平穩之下，是即將噴發的火山。
“是……根據時間線判斷，伊賀大島失聯的時間，就在馬丁集團被攻擊的前夜。兩者……必然存在關聯。”
渡邊雄的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忌憚。
一夜之間，夷平一個由超忍坐鎮的精銳據點，展現的是毀天滅地的個人武力。
緊接著，彈指之間，調動無法估量的恐怖資本，在全球金融市場發動一場教科書級別的狙擊戰，將一個千億市值的商業帝國打入地獄。
暴力與資本。
當這兩種位于人類社會頂點，足以顛覆一切的力量，同時集中在同一個對手身上時，那會是怎樣一個怪物？
渡邊雄活了七十年，第一次感覺到一種發自心底的棘手。
這絕非一介武夫能辦到的事。
“馬丁集團和山口文雄，已經成了廢棋，沒有價值了。”
他冷冷地做出決斷，
“組織不會再為一具尸體投入任何資源，任其自生自滅。”
他的話語，宣判了山口文雄和他背後家族的死刑。
“但是……”
渡邊雄緩緩站起身，月光照在他枯槁的臉上，映出一片森然的殺機，
“組織的錢袋子可以再造，但稻川會的尊嚴，不容許任何人踐踏。”
“這筆賬，必須用血來清算。”
……
與此同時，華夏。
一處環境清幽的頂層公寓內，李凡盤膝坐在落地窗前的蒲團上，剛剛結束了一輪吐納。
周身繚繞的淡淡白氣緩緩收入體內，他睜開雙眼，眸光平和，如同一汪深不見底的古潭。
房間內沒有開燈，窗外是城市的萬家燈火，璀璨如星河。
放在一旁的加密電話，在此刻響起。
李凡拿起電話，接通。
“李少，你這下手可真夠黑的，我這邊剛收網，東瀛那邊的頭條新聞就跟炸了一樣，標題一個比一個驚悚，什麼‘商業帝國的末日’，‘史上最慘烈崩盤’，嘖嘖，我看著都替他們心疼。”
電話那頭傳來“財神”那標志性的，帶著幾分玩世不恭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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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干脆利落的活兒，這次狙擊戰，從資金調動到多點引爆，再到輿論配合，干淨漂亮，堪稱藝術品。馬丁集團已經從這個世界上被抹去了，金融根基被我連根拔起，神仙來了也救不活。”
“嗯。”
李凡的回應，只有一個簡單的音節。
“財神”似乎早就習慣了他這種風格，笑了一聲，繼續道︰
“不過，這次行動，有個小小的‘意外’。”
“我本來以為，要干掉這麼大一個盤子，咱們得燒掉不少錢。結果沒想到，對方的抵抗意志太薄弱，加上市場恐慌情緒被完美利用，咱們在做空操作上……”
“財神”故意停頓了一下，才用一種夸張的語氣報出一個數字︰
“……卷走了他們大概三百億美金的利潤。”
“按照老規矩，扣除掉渠道和運營成本，你個人賬戶上，能分到一百三十億。李少，恭喜發財啊，一晚上賺的錢，比好多國家一年的軍費都多了。”
這個數字，足以讓世界上任何一個富豪都為之瘋狂。
然而，電話這頭的李凡，臉上卻沒有半點波瀾。
他甚至連眼皮都沒動一下，目光依舊平靜地注視著窗外的夜景。
“錢你繼續打理運作。”
他的聲音，平淡得像是在說“明天天氣不錯”。
“財神”在電話那頭愣了一下，隨即發出一聲由衷的輕笑，那笑聲里，是全然的理解與一絲敬佩︰
“得，我就知道會是這個回答。也對，對你來說，這些東西確實只是個數字。”
“金錢是資源，但不是根本。”
李凡端起旁邊早已泡好的清茶，抿了一口。
“自身的力量，才是立足于世間的一切。錢，買不來境界的提升。”
“但足夠的力量，可以換來這世上的一切。”
說完，他便掛斷了電話，沒再多說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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