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塊浸了墨的絨布,沉沉壓在官道上。林風一行人借著月光疾馳,馬蹄揚起的塵土在風中散開,又被身後的黑暗吞沒。卡爾的戰錘在鞍側顛簸,偶爾踫撞出沉悶的聲響,他時不時勒緊韁繩放緩速度,(後背的灼傷痛得像有火在燒,卻不想被同伴看出端倪,只能咬著牙硬撐)直到艾莉絲遞過一小瓶鎮痛的藥膏,才悶哼著接過去。
“還有多久能到黑風城?”艾莉絲的聲音被風吹得有些散,她扶了扶被顛簸得歪斜的兜帽,(月光下能看到遠處山脈的輪廓,卻辨不清哪處是黑風城的方向,心底那股不安像藤蔓似的瘋長)
姬雲帆勒住馬,抬頭望了望天上的星象,(北斗星的位置偏西,按這個時辰和腳程,最多還有兩個時辰就能抵達黑風城的外郭)“穿過前面那片松林,應該就能看到城牆上的火把了。”話音剛落,林突然抬手示意停下——松林深處,隱約傳來金屬踫撞的脆響。
四人立刻翻身下馬,將馬匹拴在隱蔽的灌木叢後,拔出武器屏息靠近。松針落在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踩上去幾乎沒有聲音。轉過一棵合抱粗的古松,眼前的景象讓他們心頭一沉三個穿著與清溪村刀疤臉同款勁裝的漢子,正圍著一個倒地的老者拳打腳踢,老者懷里緊緊護著個布包,嘴里斷斷續續喊著“那是給孫兒抓的藥……”
“影閣的人?”卡爾低聲咆哮,(這些人竟在城外劫掠,看來黑風城附近早已被他們滲透得如同篩子)就要沖上去,被林風按住。
林風指了指其中一個漢子腰間的令牌,(與清溪村那伙人不同,這人的令牌上刻著個“巡”字,想來是負責外圍巡邏的)又朝姬雲帆遞了個眼色。姬雲帆會意,指尖凝聚起一小團微光,猛地朝松林上空一拋——微光炸開的瞬間,三個漢子下意識抬頭,林風與卡爾已如獵豹般撲出。
不過三招,兩個漢子便被打翻在地,剩下那個想往松林深處逃,卻被艾莉絲甩出的藤蔓纏住腳踝,重重摔在地上。老者驚魂未定地爬起來,抖著嗓子道謝“多謝各位英雄……他們、他們說我包里藏了不該藏的東西,可我就只有這包藥啊……”
林風撿起掉在地上的布包,打開一看,里面果然是些尋常草藥,只是在藥草底下,壓著半塊斷裂的玉佩,玉佩上刻著的紋路,竟與黑風嶺石碑上的符文隱隱呼應。(這玉佩絕非普通物件,難道這老者與影閣的秘密有關?)
“老人家,這玉佩是您的?”林風將玉佩遞過去,注意到老者的手指在觸踫到玉佩時微微一顫。
老者眼神閃爍,嘴唇動了動才道“是……是我那早逝的兒子留下的,他、他以前是黑風城的石匠,三年前突然就沒了音訊……”說到最後,聲音哽咽起來。
姬雲帆突然開口“黑風城的石匠?三年前,城西的碑林是不是翻新過一次?”(影閣若想在黑風城布置什麼,必然要利用城中的建築,碑林靠近城主府,是絕佳的藏匿點)
老者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震驚“你怎麼知道?我兒子就是那年負責碑林刻字的……他走前說過一句怪話,說碑底下埋著‘會動的影子’……”
林風的心跳驟然加快,(會動的影子?難道影閣在碑林底下藏了什麼東西?)他將玉佩還給老者“您快些回家吧,這黑風城附近,最近不太平。”
老者揣好玉佩,深深作揖後匆匆離去。卡爾一腳踹在被綁的漢子身上“說!你們為何要搶他的玉佩?”
那漢子被打得悶哼一聲,(這玉佩是影閣密令要找的物件,據說能開啟碑林底下的機關,可若是說了,回去也是個死)咬著牙不肯開口。姬雲帆蹲下身,指尖在他手腕的脈門上輕輕一點,(這是影閣外圍成員常用的鎖脈手法,若不解開,半個時辰後便會血脈逆流)“是說,還是等經脈寸斷?”
漢子臉色瞬間煞白,掙扎著喊道“我說!那玉佩是開啟‘影窟’的鑰匙!影閣的大人說,集齊兩塊玉佩,就能打開碑林底下的密室,那里……那里藏著從黑風嶺裂隙帶出來的‘活物’!”
“活物?”艾莉絲皺眉,(難道影閣真的捕捉到了裂隙里的邪祟?)
“是、是能附在人身上的黑影,被附的人會力大無窮,卻……卻沒有自己的意識……”漢子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他曾遠遠見過被黑影附身的同伴,眼楮像兩團黑炭,連親娘都能下死手)
林風站起身,望向黑風城的方向——那里的夜空比別處更暗,連星光都像是被吞噬了。(看來影閣的真正目的,是想用那些黑影控制整個黑風城)他將劍收回鞘中“不能再等了,現在就進城。”
穿過松林,黑風城的輪廓在夜色中逐漸清晰。城牆比尋常城鎮高出數尺,城頭的火把明明滅滅,卻听不到守夜士兵的吆喝聲,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四人繞到城牆相對低矮的西北角,姬雲帆指尖凝聚出火焰,在城磚上輕輕一點——磚縫間竟滲出黑色的霧氣,(這城牆被人動了手腳,上面涂著影閣特制的迷魂散,難怪守夜的人沒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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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住呼吸。”林風低聲提醒,率先攀上城牆。城頭上的士兵果然歪歪扭扭地靠在箭垛旁,雙目緊閉,像是陷入了沉睡,脖頸處都有一道淡淡的黑影,(這些人怕是已經被影閣控制了)
跳下城牆,城中的街道空無一人,只有風卷著落葉在石板路上滾動,發出沙沙的聲響。兩旁的屋舍門窗緊閉,卻能隱約听到里面傳來壓抑的啜泣聲。卡爾剛要敲響旁邊的房門,被姬雲帆拉住“別驚動他們,影閣的眼線說不定就在暗處盯著。”
正說著,街角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十幾個穿著玄色勁裝的漢子舉著火把跑來,為首的人身形高瘦,臉上戴著銀色的面具——正是黑風嶺見過的影閣成員!
“找到他們了!”面具人聲音嘶啞,手中的彎刀在火光下泛著冷光,(沒想到這幾人竟能闖進城來,看來得讓他們嘗嘗‘影奴’的厲害)他打了個呼哨,兩旁的屋舍里突然沖出數十個村民,這些人眼神空洞,動作僵硬,手里卻握著鋤頭菜刀,直勾勾地朝林風一行人撲來。
“是被黑影附身的人!”艾莉絲驚呼,法杖頓地,地面升起冰牆擋住村民,(這些人還有救,不能下死手)
林風劍出如龍,挑飛幾個漢子的武器,卻刻意避開村民“往碑林方向走!”他知道,只有毀掉影閣的源頭,才能救這些人。
面具人冷笑一聲,追了上來“想跑?晚了!”他揮手間,那些被冰牆擋住的村民突然發出淒厲的尖叫,身體竟開始扭曲膨脹,皮膚下像是有無數蟲子在蠕動。
“不好,他們在強行催動黑影!”姬雲帆臉色劇變,(這樣下去,這些村民會被黑影吞噬而死)她雙手結印,數道火球朝面具人飛去,卻被對方用彎刀劈開。
卡爾怒吼著掄起戰錘,將沖上來的影閣成員砸得粉碎,後背的傷口裂開,鮮血浸透了衣衫也渾然不覺“林風,你們先走!老子斷後!”
林風看了眼步步緊逼的面具人,又看了眼那些正在異化的村民,咬了咬牙“艾莉絲,幫卡爾!姬雲帆,跟我去碑林!”
劍光與火光在夜色中交織,艾莉絲的冰稜與卡爾的戰錘配合默契,暫時擋住了影閣成員。林風與姬雲帆趁機沖向城西,碑林的輪廓在前方越來越清晰,那些矗立的石碑在火光下投下扭曲的影子,像是一個個張牙舞爪的鬼魅。
離碑林還有數十步遠,姬雲帆突然停下腳步,指著碑林中最大的那塊石碑“你看那碑座!”
林風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那塊丈高的石碑底座上,刻著與老者玉佩上一模一樣的符文,而在符文中央,竟有一個凹槽,形狀恰好能放下半塊玉佩。(這里果然是關鍵!)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面具人的嘶吼“攔住他們!不能讓他們踫石碑!”
林風不再猶豫,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那是他在黑風嶺裂隙旁撿到的半塊玉佩,與老者的那塊恰好能拼合。他將兩塊玉佩對準凹槽按去,只听“ 噠”一聲輕響,石碑突然劇烈震動起來,底座緩緩裂開,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洞口里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仿佛有無數黑影正要掙脫束縛,噴涌而出。
林風握緊了劍柄,(真正的硬仗,現在才開始)他與姬雲帆對視一眼,縱身躍入了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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