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哲能听出爺爺話里的潛台詞，你小子哪來的情報網？比秦家手里的力量還精準迅速？
電話那頭。
甦誠很快反應過來，轉移了話題。
孫兒有他的想法。
自己不該追問。
“不提你從何得知的！我先告訴你，我這邊得到的信息，也大致指向趙瑞龍。只是...可惜了啊！”
甦哲眉頭一皺︰“可惜什麼？”
甦誠的聲音里帶著濃重的懊惱和一絲無力感。
“可惜這條瘋狗已經跑了！就在事發後不久，他用化名坐飛機溜了！現在人估計都快到米國了！哼，秦家那邊...唉，為了一個趙瑞龍，還不值得動用最高級別的力量去跨境追捕，程序太復雜，變數太多。讓他逍遙法外了，真是...該死！”
甦哲能感覺到爺爺的不甘和憤怒，但也听出了其中的無奈。
到了他們這個層級，很多事情牽扯太廣，反而不能隨心所欲。
但他關心的不止是這個。
“爺爺。”
甦哲打斷了他的話，語氣凝重，“趙家沒道理這麼瘋。就為了京海那點利益？為了一個注定要倒台的趙立春？他們應該清楚動我的後果。這背後，是不是還有別人？”
電話那頭的甦誠忽然輕笑了一聲，那笑聲里帶著毫不掩飾的贊賞。
“好小子，腦子轉得很快！沒錯，光憑一個日薄西山的趙家，還沒這個膽量和能量搞出這麼大陣仗。他們背後，當然還有人！”
“是誰？”
甦哲追問，心跳微微加速。
“鐘家。還有...曲家。”
甦誠的聲音冷了下來，吐出這兩個名字。
鐘家？曲家？
甦哲的眉頭瞬間鎖緊。
鐘家他還能理解幾分。侯亮平是他親手送進去的，雖然那是侯亮平咎由自取，但梁子算是結下了。
還有那個巴斯普項目，鐘曉春志在必得，卻被他半路殺出，攪了好局。這兩件事加起來，足夠鐘家記恨了。
可是曲家？
“曲家？”
甦哲的聲音里充滿了疑惑和不解，“我們甦家跟曲家，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吧？他們圖什麼？”
“圖什麼？”
甦誠在電話那頭冷哼一聲，那聲音像是冰碴子摩擦。
“說起來也可笑！一來，是你小子這兩年風頭太盛了！年紀輕輕，做事卻雷厲風行，功勞一件接著一件。有些人啊，看著眼紅，心里害怕！怕你再這麼躥上去，把他們家那些不成器的兒孫的路全給堵死了！怕以後幾十年都要被我們甦家壓著一頭！”
甦哲默然。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這個道理他懂，只是沒想到會以這種極端的方式表現出來。
甦誠的聲音繼續傳來，帶著更深的譏諷和怒意。
“這二來嘛，就是曲家那個老不死的東西，曲青山！他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或者說就是純粹的迂腐、頑固！他看不上你這種海外留學回來的背景！覺得你們這些喝過洋墨水的，心思活絡，根子不穩！這老王八蛋，已經私下里給上面寫過好幾次信了，反復強調，要警惕、要慎重使用海外留學歸來人員，尤其是擔任重要職務！哼！其心可誅！”
甦誠越說越氣，聲音都提高了幾分︰“要不是我上次豁出老臉，親自去了一趟...那里，據理力爭，恐怕你這小子早就被貼上標簽，冷藏起來了！還能有今天的風光？”
原來如此！
甦哲只覺得一股邪火“噌”地一下從心底竄起，瞬間燒遍了全身！
原來自己在京海舉步維艱，處處受制，背後一直有這麼一尊大佛在暗中作梗！
原來自己遭遇的這一切無妄之災，根源竟然如此荒唐可笑！
就因為自己能力強、升得快？就因為自己是從國外留學回來的？
曲青山！
好一個曲青山！
甦哲的拳頭不由自主地攥緊，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胸腔里翻涌著難以遏制的怒火和一種被深深羞辱的感覺。
這一刻，他下定了決心。
不管用什麼方法，付出什麼代價，這個仇，一定要報！曲家，鐘家，有一個算一個，他絕不會輕易放過！
電話那頭的甦誠似乎感受到了孫子情緒的劇烈波動，語氣反而緩和了一些，但依舊冰冷︰“好了，你也先別急著上火。這件事，上面已經有了決斷。”
甦哲強壓著怒火，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什麼決斷？”
甦誠嘆了口氣，那嘆息里帶著一絲不甘和妥協︰“該我們拿的好處，已經拿到了。你父親的事情，基本定了。上面的意思是，曲青山年紀大了，輩分也高，還是要給老同志留些體面。更何況，這次的事情，確實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他參與了刺殺。所以，中樞的意見是，到此為止。”
“到此為止？”
甦哲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難以置信。“我差點被人一槍打死！就這麼算了？”
“急什麼？我話還沒說完！”
甦誠低聲呵斥了一句，隨即冷冷道。
“明面上的追究是到此為止了。但是，曲家敢在背後搞這種小動作，真當我甦誠是泥捏的？上面保他曲青山安度晚年，可沒說要保他曲家子孫的前程！他那個孫子曲連杰，哼，他的登天路，爺爺非給他砸了不可！這算是一點利息！”
甦哲听到這話，心里的怒火才稍稍平息了一點，但依舊意難平。
甦誠繼續說道。
“至于鐘家，上面的處理意見是，鐘正國負主要領導責任，給個嚴厲批評處分，冷處理。
鐘正國畢竟也是退休的老同志了，同樣是因為沒有證據，到此為止！
鐘曉春...調查結果顯示，他沒有直接參與這些事情，所以，不能搞株連，不動他。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鐘家畢竟也不是無根之萍，盤根錯節，總有人要保他們一下。”
“不過。”
甦誠話鋒一轉，帶著一絲冷意。
“趙家是徹底完了，必須嚴辦，以儆效尤！另外，鐘曉春眼看著就要到手的申省書記的位置，飛了！這是我逼著上面做出的讓步！他想順利接任？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