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抽著兒子的甦誠滿臉暴怒。
“猜到了？你猜到個屁！”
甦誠的怒吼在客廳里炸響，震得那只鸚鵡都撲稜了一下翅膀。
“還‘那是！我當然明白’？裝！接著給我裝！電話里那點小聰明，糊弄誰呢？你老子我隔著電話都聞到你那股心虛味兒了！”
他一邊罵，手腕又是一抖，皮帶帶著凌厲的風聲再次落下。
“讓你裝高深！讓你‘早就知道’！我讓你裝！”
“啪——！”
“爸！爸！別打了...”
甦東狼狽地繞著沙發躲避，哪還有半點領導的威嚴，只剩下被老父親追著抽的狼狽。
“疼？我看你是皮癢了！牛馬一樣的腦子，還學人玩權謀？差得遠了！”
甦誠追了兩步，氣息微喘，但眼神依舊銳利如鷹。
他停下腳步，用皮帶指著捂屁股齜牙咧嘴的甦東，恨鐵不成鋼地罵道︰“穩贏的局？只知道等著看對手笑話？蠢！簡直蠢到家了！既然穩贏，為什麼不加加倍？為什麼不把火燒得更旺？嗯？現在正是放籌碼的時候，你反而開始得意忘形了？蠢材！”
甦東愣了愣，有些跟不上父親的思路︰“加...加倍？怎麼加倍？汪金宇不是快回來了嗎？等他一到，真相大白，不就...”
“等個屁！”
甦誠打斷他，哼了一聲。
“你這些年，腦袋里裝的都是什麼？
輿論！輿情！懂不懂？高育良敢在常委會上胡說八道，那這次，他的話就肯定要散出去！
他們想讓髒水先潑到甦哲身上，造成既成事實！我們就該幫著他們，把這把火燒得更旺！”
他說著，不再理會一臉茫然的兒子，徑直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電話那頭。
甦哲茫然問道︰“爺爺？”
“喂？甦哲？是我！爺爺。”
甦誠的聲音瞬間變得平和沉穩，甚至帶著一絲笑意，與剛才暴怒抽人的樣子判若兩人。
甦東站在一旁，看的心中酸楚。
好好好，你們爺孫親熱，就我是外人唄？
“爺爺？您說。”
甦哲的聲音傳來。
“漢東那點事，爺爺都知道了。小丑跳梁，不用放在心上！”
甦誠語氣輕松。
“既然有人想唱戲，台子都搭好了，角兒也上了，爺爺幫你給他們添把柴，火燒的更旺一點！”
電話那頭的甦哲顯然沒料到爺爺會主動提出這個。
短暫的沉默後，聲音里透出明顯的驚喜和興奮。
“謝謝爺爺！還是您懂我！”
甦哲的聲音充滿了找到“同謀”的興奮。
甦誠更是滿臉笑容，道︰“你現在太年輕，好處怕是沒辦法直接落到你頭上！”
說著。
甦誠瞥了不遠處的甦東一眼。
搖搖頭，道︰“有些傻人倒是有傻福！這一次，便宜那個傻子了！你安心做你的事，剩下這點‘熱鬧’，爺爺幫你看著。”
甦誠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又叮囑了幾句，才掛了電話。
放下手機。
甦誠轉過身，看著一臉“我是誰，我在哪，老爹和兒子在搞什麼鬼”的甦東，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把手里的皮帶往沙發上一扔。
“看什麼看？牛馬！學著點！這才叫落子無悔，步步殺機！”
說著。
甦誠把手機往茶幾上一撂，眼皮都不抬地甩出命令。
“去，聯系小吳。告訴他，網上那些說汪金宇錄音是假的、甦哲偽造證據逼人跑路的帖子和新聞，一個都不準壓！該在哪掛著就在哪掛著。”
他頓了頓，指尖在沙發扶手上敲了兩下。
“另外，讓他找幾個信得過的筆桿子，把這事兒...再扇扇風，加點柴火！”
甦東眼楮瞪得溜圓︰“爸？您這是...要把事情徹底鬧大？這火要是燒起來，最先燎著的可是甦哲！”
“鬧大？”
甦誠從鼻子里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渾濁的老眼里精光一閃而過。
“必勝的局，籌碼押多點，贏回來的才夠本！縮手縮腳，等著人家給你發個安慰獎？”
他身子微微前傾，盯著甦東。
“怎麼，你兒子被人拿屎盆子扣頭上，你就想著洗干淨拉倒？沒想過把那扔盆子的手，連胳膊帶膀子一塊兒剁下來？”
甦東心頭猛地一凜。
他太熟悉老爺子這眼神了，那是餓狼盯上獵物，算計著從哪里下口撕咬最狠、油水最足時才有的光。
剛才那點對兒子聲譽的擔憂瞬間被一股更凜冽的寒意取代。
老爺子不是糊涂，他是嫌對方死得不夠透、不夠慘！
這是要把高育良，連同他背後遞刀子的那股力量，徹底架到輿論的火山口上烤，等汪金宇一回來，真相大白那一刻，噴發的熔岩會把他們燒得尸骨無存，連帶著他們的根基都要被這股滔天的反噬之力震塌！
甦家佔便宜要佔最大的，吃虧？
那得讓對方十倍百倍地補償才行！
自投羅網？
正好，關門，放狗，往死里打！
“明白了！”
甦東深吸一口氣，身體里只剩下血液里被老爺子點燃的冰冷戰意。
他立刻掏出手機，翻出吳春生的號碼撥了過去，順手按了免提。
電話響了幾聲才被接起，一個中年男聲傳來。
“甦哥？您指示！”
甦誠口中的小吳，是宣傳口排名第三的副部長吳春生，甦家這條線上深耕多年的老人。
“小吳。”
甦東聲音平穩，听不出情緒。
“關于漢東那邊，網上現在冒出來不少聲音，說京海市委書記汪金宇留下的關鍵證據錄音是偽造的，矛頭直指省委督導組組長甦哲同志偽造證據、構陷逼逃。”
吳春生那邊沉默了一瞬，顯然在消化這突如其來的信息，隨即語氣立刻變得嚴肅甚至有些急切。
“甦哥！這事性質太惡劣了！我這邊剛收到些風聲，正準備向您匯報。輿情發酵很快，已經有些大v在帶節奏了。您放心，我立刻組織力量，全網清理！聯系平台限流、刪帖！絕不能讓這些污蔑甦哲、干擾辦案的謠言擴散...”
“不。”
甦東打斷了他，淡淡道︰“小吳，你听清楚，不準刪，不準壓，不準限流！
就讓它們掛著，發酵！
不僅不壓，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