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一夜沒睡,第二天特意換了一身稍顯正式的穿著,臨出門前,還跟陸雨時借了車。
陸雨時送她到門口,等她走了,掏出手機給張燃打電話。
電話是關機的。
陸雨時又給羅鵬打了個電話︰“你幫我查一下,張燃是不是回上海了?”
過了會兒,羅鵬給他回了電話︰“他過了除夕就回上海了。三月份有個公開比賽,可能在訓練吧。”
陸雨時收拾一番,驅車來到張燃在上海經常去的射擊訓練場地。
春節還未過完,射擊館內根本就沒有什麼人,但槍聲卻一直沒有停。
陸雨時跟著槍聲找到了張燃,偌大的射擊館只有他一個人在射擊,身邊也不見助教和教練。
听見身後的腳步聲,張燃還愣了一下,這個時候教練和助教都還沒到上海。
知道他在這里的人並不多,林薇是其中一個。
他心口一跳,取下耳機,慢慢轉過頭去,看見是陸雨時的時候,臉上一瞬而過的失落。
陸雨時捕捉到他細微的神情變化,語氣關切地問︰“手機怎麼關機了?”
張燃放下手里訓練用的氣手槍,喝了口水︰“之前太高調了,朋友們都以為我要結婚了,過年問候的人太多。還有人不知道從哪里知道林薇跟你結婚了,跑來問我。我沒辦法解釋我的未婚妻為什麼突然變成了我的……長輩,干脆就關了。”
陸雨時垂了垂眸。
張燃想起什麼,問他︰“你把她姐姐的手機還給她了?”
陸雨時回過神來︰“還了。”
張燃放心了些,突然又笑了一下︰“你確實挺厲害的,我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就有種直覺,你不會這麼輕易地放棄。我甚至都做好了,我們結婚時你要去搶親的準備。只是我沒想到,你這麼不要臉。這就是我小時候,你說的‘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意思吧。行,我受教了。”
陸雨時苦笑了一聲︰“說正事吧,我想請你幫個忙。”
張燃很意外︰“什麼忙?”
陸雨時︰“林薇去找姜悅了,就是王敏芝之前的助理,你也見過的。姜悅和她姐姐的死可能有關系。但姜悅有不在場證據,而且龐鑫宇死了,從法律上來說,是沒有辦法給姜悅定罪。我不放心,你去幫我看著林薇,我怕她出事。”
張燃無語了幾秒,才說︰“她沒有那麼你想的那麼沖動。”
陸雨時︰“她踫到她姐姐的事情都不太理智。”
張燃︰“那是以前!!!她現在不會了。”
陸雨時一下啞口,但還是不放心,語氣軟下來︰“算我求你。你去幫我看著她。”
張燃幾乎要瘋︰“陸雨時,她是你的妻子!你為什麼自己不去?你是她丈夫,名正言順。你還是華希的執行董事,神通廣大,有你站在她身後,誰敢欺負她?”
四周安安靜靜,越發襯得張燃的聲音諷刺。
陸雨時︰“我怕我去了,她一時激動,要跟我同歸于盡。你知道的,她姐姐的死,歸根結底也繞不開我。”
他低了低頭,說︰“可是,我還不想死。”
張燃用很陌生的眼神看著他︰“你瘋了。”
他很快就冷靜下來︰“我不去。我相信她,她不是那麼沖動的人。”
說著,繼續回去訓練。
陸雨時原本是很擔心林薇的,可看見張燃這麼冷靜,便又放心了不少,林薇這次回去,他也發現林薇和從前不太一樣了。
現在,張燃才是最了解她的人。
“張燃。”
張燃很不耐煩地停下腳步。
“要是林薇報了她姐姐的仇,之後去找你,讓你帶她走。你會帶她走嗎?”
張燃慢慢轉過身來︰“在你心里,我是這樣的人?”
陸雨時淡道︰“你不是,她是。我一直都知道,婚姻是困不住她的,她道德感沒有那麼強。”
張燃恍然大悟︰“所以你逼著她跟你結婚,不是為了困住她,是為了讓我死心?好了,我現在死心了,你還來干什麼?”
陸雨時︰“正常情況來說,她跟我結婚了,你的教養和善良不允許你做出違背你良知的事情,所以你當時選擇了放手。可如果是她主動來找你,來求你,我就不確定了。畢竟你不是我,你會心軟。”
張燃認真地想了想,如果林薇真的來求他帶她走,他可能真的沒有招架之力。
“所以,你特意趁著她不在家的時候,來解決我這個後顧之憂?你管不了她,你現在來管我。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我們之間還是從前的關系嗎?”
陸雨時靜了靜,看著他不遠處的槍︰“老規矩,我們來比賽吧。比你最擅長的射擊。”
四周靜了靜。
張燃以為自己听錯了︰“你要跟我比射擊?”
“是。你都可以跟我比圍棋,我為什麼不敢跟你比射擊。”
張燃這時看明白了。
“你有備而來。”
陸雨時輕輕扶了扶眼鏡︰“當然,我不像你,擅長長線作戰,我喜歡一擊必勝。”
張燃還是覺得匪夷所思︰“你如果這麼擔心她會跑,為什麼不試著去跟她溝通。”
陸雨時靜了靜,抬眸︰“我這個人欺軟怕硬,不怕你笑話,我這段時間天天被她打,完全不是她對手。在這件事上,我只能從你身上想辦法。”
他沒有給張燃思考的余地,脫了大衣和西裝外套,將襯衫的袖子慢條斯理地卷起。
“我記得,你小時候學射擊還是我教你的,不過後來你很快就超過我了。老規矩,我們比圈數,五發子彈。要是我贏了,以後你們每次見面,請你願賭服輸,尊稱她一聲,張太太。剩下的,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張燃很不忿︰“我要是贏了呢?”
陸雨時挽袖子的動作頓了一頓,抬眸看他︰“要是你贏了,我跟她離婚,放她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