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呆了一瞬。
“沈姨自殺後，我收拾過她的遺物，里頭有很多我和大哥小時候的照片，包括我小時候踢過的足球，用過的文具。我知道她一直因為黃阿姨和大哥的車禍，對我有所埋怨。她有時候發起病來，腦子不清醒，也會對我惡語相向。可是我真的不相信，她會恨我恨到想要在我結婚那天，害死我最愛的人。而且她明明知道，我結那個婚結得不情不願的。”
他說著，從抽屜里拿出一個文件袋，遞給林薇。
林薇打開來，里面是姜悅詳細的資料，不僅有翔實的學歷，還有畢業後進入社會後的情感經歷，以及進入子初藥業之後的履歷。
“我覺得問題還是出在龐鑫宇那邊，所以一直順著這條線索在查。也是那時候，龐鑫宇忽然自殺了。”
“我當時覺得突然，加上你懷了孕，注意力都在你身上，就沒有深想。他死後，我也就收手，沒有再查了。其實仔細想想，我要是那時候再查一下，也許就能發現，其實姜悅和龐鑫宇是高中校友。再聯系到，沈姨前一天，姜悅也去過療養院，應該很快就能發現真相。”
“我查過療養院的記錄，姜悅所謂的去探視病人，其實是去探望自己的一個嬸嬸，她那個嬸嬸就住在沈姨對門的病房，姜悅每個月的最後一個周末都會去看她。”
姜悅的資料里，有姜悅和龐鑫宇高中時期分屬兩個不同班級的畢業合影。
看起來是完全沒有交集的二人。
“你怎麼知道他們是男女朋友？”
陸雨時︰“並不確定是不是男女朋友，也許是龐鑫宇單相思。不過……你知道龐鑫宇上大學的費用其實是申請的天海集團的教育慈善基金，那個基因是嘉玲管理的。但其實沈姨並不是供不起龐鑫宇上學，雖然是養子，但也對他很好，每年的學費都是按時打到他的銀行賬戶。”
林薇問︰“那為什麼還要申請教育基金？”
陸雨時︰“他把自己的學費和生活費給了姜悅。有銀行轉賬記錄。”
“姜悅家里情況比較特殊，她父親很小時候就因為殺人坐牢了，後來還死在了監獄里。她自幼是被叔叔嬸嬸收養的。因為成績好，才一路念到了高中。學校里沒有人跟她做朋友，她總是獨來獨往的。她當時考大學考上了海州最好的理工科大學，也就是陳彥珍工作的大學。”
“因為龐鑫宇的資助，她才能安心念書，而且成績一直很好，大學的時候還出國做過交換生。那時候王敏芝雖然把陳彥珍踢出了管理層，但子初藥業和他們大學的制藥系還是有很多合作。姜悅就是那時候認識的王敏芝。她研究生畢業後就進了子初藥業，不過那時候不是做科研，而是給王敏芝做助理。”
“那時候，王敏芝和老二斗得你死我活的。我懷疑，王敏芝會找華希借錢，利用張家內部天然的家族矛盾夾縫求生，就是姜悅給她出的主意。”
林薇腦子里信息太多，一時還很難理清。
陸雨時︰“我其實並不確定，姜悅在你姐姐的墜樓事件里扮演什麼角色。只是，我不太相信龐鑫宇會殺人。無論如何，她知道的真相肯定比我們多。”
林薇想了想，轉過身去︰“我去找她。”
陸雨時︰“你不會覺得你們還是朋友吧？”
林薇停下腳步。
陸雨時︰“她這三年在上海的分廠做得很好，現在已經是這邊分公司的負責人。最近還有了一個很不錯的男朋友叫蔣丞，是上海本地人，家里是開連鎖藥房的，已經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了。”
“你直接去問她，她什麼都不會承認的。而且，龐鑫宇死了，你姐的案子就徹底結束了。案發時，她一直都在婚禮上陪著王敏芝。她有很完美的不在場證據。”
“她的資料和蔣丞的資料，都在這里了，你現在已經是子初藥業的第一股東了，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林薇定了定︰“我再想一想。”
陸雨時知道這是林薇自己的事，自己不該插手太多，可還是忍不住提醒她︰“她最引以為傲的是她的事業，婚姻只是錦上添花，而且並不是她主動接觸蔣丞。如果你想毀了她的事業，可能需要通過子初藥業的那邊。她畢竟跟王敏芝很久了，來了上海也做出了成績，以陳彥珍的個性，不會無緣無故開除她的。像她這樣級別的高層管理人員的罷免，是需要經過董事會同意的。你如果有需要……可以找張燃。他也是子初藥業的股東。”
林薇冷笑了一聲︰“我哪還有臉找他幫忙。”
她走到書房門口，忽然又停了一下，沒有回頭︰“還是要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可能就真的……”
可能就真的了無心事地跟張燃結婚了。
一往無前地奔向前方。
哪里還會往回想，林薔的死還有別的未知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