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聖泰拉 • 帝國醫學院
病房的空氣冷冽而無菌，牆壁瓖嵌著古舊的聖徽與帝國雙頭鷹的徽章，冰冷的光從天花板上的燈管瀉下，照得房間內一切都如同被釘死在光芒下的標本。
李峰身上只穿著一件雪白的病號服，像是被獻祭到某種莊嚴儀式上的供品。他躺在核磁共振機器的金屬床板上，隨著機器的嗡鳴聲漸漸啟動，身體一點點滑入那冰冷、環狀的艙體之中。
“嗚——嗚——”
低沉而有規律的磁震聲在室內回蕩，像是某種遠古巨獸的心跳，又仿佛是星艦核心引擎的律動。
與此相對的另一邊，隔著厚重的單面玻璃，是一個布滿聖徽與靈能探測器的觀察室。那里面站著法比烏斯•拜爾與數十名帝國醫師、醫療修女、藥劑師以及身著紅袍的機械教醫學神甫。
他們全都屏息凝神地盯著緩緩顯現的大屏幕，眼中帶著近乎狂熱的光。
隨著李峰身體的斷層影像逐幀顯現，一幅幅清晰到近乎不真實的人體內部構造被投射出來。那是一個如此完美、純粹的人類機體，連任何一絲微小的畸變、突變、或者後天的基因改造痕跡都沒有。
法比烏斯•拜爾的瞳孔猛地收縮，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拐杖，像是一個多年來久病纏身的老醫師突然看見了傳說中“黃帝內經”的原稿。
“……天啊，這就是傳說中純種人類。”
他喉嚨里擠出一聲嘶啞低語。
在第41千年的此刻，人類的基因庫早已不再純淨。經過無數次黃金時代的基因工程、黑暗時代的突變、以及大遠征時期無休止的基因拼接，幾乎所有人類的身體都帶有或多或少的缺陷與殘影︰有人體內器官被不明的“副功能”所替代，有人天生帶著突觸增強，卻同時壽命極短；甚至那些號稱健康的普通人類，骨骼和內髒里也或多或少潛藏了變異的痕跡。
而眼前這個青年，卻仿佛是從人類史前被直接取走的一枚種子。
血肉純淨得不可思議，基因鏈條像被無形之手打磨過一樣，整齊、順滑，幾乎沒有任何破綻。
“不可思議……”一位白袍修女喃喃道，“他的基因度比常規帝國人口高出48，卻沒有任何‘純潔手術’的跡象……這簡直像是……”
“像是帝皇親手捏出來的神聖肉體。”一個年輕的醫療修女忍不住低聲補充，眼神中甚至浮現出近乎虔信的敬畏。
拜爾沒有說話，他的眼神里閃爍著一種危險的光。
作為帝國最資深、最“非正統”的醫學專家，他比在場任何人都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純粹基因”在今日幾乎只存在于理論與聖典的記載中。它曾是黃金時代的標志，代表人類尚未被戰爭、混沌、與輻射徹底撕裂的最初形態。
“法比烏斯大人，這樣的身體……是否意味著，我們可以將李峰閣下逆向基因.........”一位藥劑師屏息問道。
拜爾緩緩抬手，制止了所有人進一步的議論。
他沒有回答，而是走到觀察窗前，死死盯著李峰在機器中安靜閉目的臉龐。
李峰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引發了怎樣的震動。
他只是覺得機器內部冰冷而壓抑，嗡嗡作響的磁場聲像是催眠一般，讓他陷入一種半夢半醒的恍惚........
“嗯……”他輕輕哼了一聲，眉頭微微蹙起。
拜爾盯著那細微的表情，喃喃自語道︰
“若是能把這副身體的秘密解析出來，或許我就能重現……那失落的完美……”
他的話語低沉，卻讓所有听見的人心頭一震。醫療修女們互相對視，眼神中既有敬畏，也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恐懼。
因為他們知道，拜爾口中“重現的完美”，很可能意味著一場遠超帝國掌控的巨大風暴。
機器依舊轟鳴，李峰的身體一點點被掃描，而此時觀察室內的空氣，已經像刀鋒一樣緊繃。
仿佛每個人都在等待著，某個將改變一切的結論。
“真是令人震驚。”
法比烏斯•拜爾雙手交叉在身前，面色陰郁而冷靜，目光卻緊盯著大屏幕上不斷變化的核磁影像。那些灰白色的斷層切面里，李峰的骨骼、肌肉、神經與血管一覽無余。拜爾的聲音帶著一種醫師特有的冷峻，卻又裹挾著掩不住的興趣。
“在亞空間……在那色孽的宮殿中被親手俘獲，居然沒有留下任何腐化的痕跡。”
這句話一出，房間內的帝國軍醫與醫療修女們面面相覷。拜爾作為「帝皇之子」的昔日藥劑師，對此比任何人更清楚。在萬年前的大叛亂中，多少忠誠的戰士、多少堅毅的靈魂，最終還是在色孽的淫欲與幻象之下潰散。連原體都無法完全免疫，更何況凡人？而眼前這具年輕的身體，既沒有腐蝕的斑駁痕跡，也沒有墮落的亞空間能量，甚至靈魂的邊界都依舊清澈。
這本不可能。
拜爾心中那一絲冷峻的好奇轉化成灼熱的渴望——作為一名醫師，也作為曾經的人類科學巔峰的見證者，他幾乎要迫不及待想要將李峰的秘密剖析殆盡。
然而就在此時，厚重的房門被緩緩推開。
腳步聲輕盈，卻帶著無聲的威嚴。一個寂靜修女走了進來，黑色修女袍在走動間帶起細微的布料摩擦聲。她的臉龐被面紗半掩，只露出那雙冷靜而堅毅的雙眸，仿佛能一眼刺破所有人的思緒。
拜爾轉過身去，微微挑起眉頭︰“修女，請問有什麼需要協助的嗎？”
修女沒有開口，只是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張折疊整齊的紙條，遞了過來。隨後，她抬起雙手，用簡潔而有力的手語打出幾個字。
“這是來自女皇的親自指令。若有問題，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治好。”
空氣驟然凝固。
拜爾接過紙條，緩緩展開。字跡工整而冷峻，卻帶著一絲幾乎讓人窒息的莊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試圖從拜爾的表情中讀出些什麼。
只見拜爾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那雙慣常冷峻的眼眸罕見地流露出一絲尷尬與無言。
——紙條上只寫著寥寥數語︰
「做個完全的男科檢查，有無被色孽那個碧池玩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