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帝都水脈標注,秦正平他們。。要在汛期投毒。”秦毅臉上滿是掙扎與憤恨的模樣。
一面是養育他的親族與父親。一面是從小受到教育,是他應該拼盡全力保護的帝國。
這種撕裂與對立,讓他這些日子無時無刻不受到內心的煎熬。
听了秦毅的話,金熠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地圖上圈出的不僅僅是帝都水井,還有貫穿東大陸東方的幾條大河,皆是千萬百姓賴以生存的水源!
東方明瑜瞥了一眼那地圖上標注的位置,結合秦毅說的話,她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東方明瑜手中劍尖微顫,聲音冷厲“我不明白,秦家已是帝國柱石,為何要叛?”
秦毅冷笑一聲,猛的扯開胸甲,露出古銅色胸膛上縱橫交錯的傷疤。
“柱石?”他咬牙道“五年前北境之戰,我率三萬將士死守寒谷關,帝都送來的糧草摻了沙子,冬裝只有薄薄的一層棉渣,箭矢十支當中有一半是次品!就因為家父當時反對金帥的意見。。執意率軍北上征討北風國!”
他拳頭砸在牆上,指節泛白。
“三萬將士,活下來的不足三千!他們是誰的父親,又是誰的兒子?!當我率領殘軍回到帝都,那些簇擁在道路旁,滿含期待看著隊伍的那些人,他們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一樣,一下一下刺在我的心里!”
“長公主!你說!若我秦家是帝國柱石,那帝國為何要這樣對我秦家?!”
月光偏移,照出他眼角閃爍的水光。
東方明瑜緩緩收劍,從腰間取下一枚龍紋玉佩,放在案上。
玉佩缺了一角,正是東方明瑜隨身攜帶的玉佩。
“你可知,當年是誰截下那批劣質軍需?”她聲音極輕“正是金家,我們讓金熠從其他地方調集大量物資補充進原有的批次,這才讓你還能有一半軍需可用。可即便是這樣,仍然有大量物資已經離開帝都範圍,進入北境。即便是我們也難以調換。”
東方明瑜垂眸“如果不是這樣,你當初能收到的物資將十不存一,而且這口鍋還要像現在一樣,一直扣在帝國,扣在金家頭上!”
“你知道金帥為何不想揮軍北上嗎,就是害怕岳衡從中作梗。而你父執意要北上,代價就是那批資源。”
她指尖撫過玉佩缺口“這缺角,就是當初扣押那批殘次物資時的金家軍官,挨了岳衡門生一箭的見證。”
秦毅渾身一震,抓起玉佩細看,瞳孔驟縮。
五年前寒谷關雪夜,有一隊小兵冒死送來三十車精良裝備,那小兵虎口處,確實有一道像這個玉佩一樣的龍紋刺青!
“末將。。不知此事。。”這位鐵塔般的將軍聲音哽咽,他轉頭看向金熠“你。。你怎的不早說。。”
金熠沒好氣的哼了一聲“我爹沒跟你說過嗎,這都是岳衡做的,為的就是讓我們軍部實力最強的兩家針鋒相對。。”
“可你們家呢?!”金熠撇撇嘴“你在你家都算好的了,起碼還有點為帝國為百姓為士兵們的念頭。你看看你家其他人,還有幾個正經人,天天就是跟我家作對。。”
秦毅尷尬的嘴角抽動兩下“我。。是我的問題。”
接著秦毅轉過身,表情嚴肅的看著東方明瑜,雙手抱拳深深的躬下身子“但水源投毒之事,末將以性命擔保,我絕不知情!”
東方明瑜伸手扶起他,觸手之處鐵甲冰涼。
“秦將軍,本宮信你。”她目光堅定“但接下來,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秦毅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殿下請吩咐。”
“回到秦正平身邊。”東方明瑜沉聲道。
秦毅沉默片刻,終于點頭“末將。。遵命。”
…
夜色如墨,秦毅站在秦府側門外,鎧甲上的血跡已經干涸,在月光下呈現出暗褐色。
他深吸一口氣,抬手抹去臉上的血痕,將破損的護腕緊了緊,確保自己看起來像是經歷了一場惡戰。
守衛見他歸來,連忙開門,低聲道“少將軍,家主在書房等您。”
秦毅沒有回應,大步穿過庭院,沿途的私兵紛紛低頭行禮,卻無人敢直視他冰冷的眼神。
推開書房的門,秦正平背對著他站在窗前,手中把玩著一枚青銅念珠。
“父親。”秦毅單膝跪地,聲音沙啞“任務失敗了。”
秦正平緩緩轉身,燭光映照下,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失敗了?”他緩步走近,突然抬手狠狠扇在秦毅臉上“廢物!我們布局了這麼久的計劃!”
秦毅的臉被打偏,嘴角滲出血絲,但他紋絲不動,只是低聲道“金熠的人埋伏在松林,我們的人死傷大半。西大陸密使的副手被截殺,我拼死才逃回來。”
“金熠?”秦正平眯起眼楮,突然冷笑“岳衡這個老王八蛋,嘴上說合作,背地里卻想借刀殺人!”
他猛地一拍桌案“明日午時,西大陸會派密使直接進城,你帶人去接應。”
按照情報上說的,那應該就是西大陸給秦正平提供毒藥的人了。
秦毅心中一沉,但面上不顯,只是沉聲應道“是。”
秦正平盯著他,忽然問道“你確定沒被金熠的人跟蹤?”
“沒有。”秦毅搖頭“我繞了三圈才回來。”
秦正平這才稍稍放心,揮了揮手“去休息吧,養足精神,明日還有大事。”
秦毅退出書房,轉身的瞬間,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他快步走向自己的院落,卻在拐角處被一只手臂攔住。
一個長相和秦毅有七八分相似的青年正倚在牆邊,臉上帶著玩味的笑容“哥,秦毅將軍,你這戲演得不錯啊。”
秦毅瞳孔微縮,手已經按在了刀柄上“秦銳?你什麼意思?”
秦銳,秦毅的親弟弟,同樣在軍中任職,只是資歷不如秦毅。
秦銳听到秦毅的話卻笑著搖頭,從懷中掏出一枚令牌,正是昨夜金熠交給他的聯絡信物。
“別緊張嘛大哥,我是來幫你的。”他壓低聲音“父親已經對你起疑了,明日接應密使是陷阱,他們想試探你。”
秦毅盯著弟弟的眼楮,忽然明白了什麼“你早就。。。”
“嘿嘿嘿。比你早幾天。”秦銳咧嘴一笑,露出兩顆虎牙“金熠找我的時候,我還當他在挑撥離間呢。”
兩人沉默片刻,秦毅終于開口“明天,你跟我一起去。”
秦銳眉毛一揚“不怕我壞事?”
“哼。你若是想壞事,現在就可以去告發我。”秦毅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明天自有分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