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錦衣衛跟大儒辯經

第149章 舌戰群儒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滄海茫茫粒米身 本章︰第149章 舌戰群儒

    世人津津樂道斬將奪旗陷陣先登四大軍功,並把歷代武將的傳奇寫入小說、話本,由說書人在酒肆茶館講得口沫飛濺,其實這些武將無非是匹夫之勇。

    別說匹夫之勇,在高層看來哪怕是開疆拓土也比不過救駕、擁立、從龍之功。因為天子是上天在人間的代言人,是天下道統的象征。天子即使是一個白痴呆子,只要他坐在龍椅上,那萬民的內心就踏實,有行得正走得端的底氣,人間就有秩序。

    所以張璁桂萼等人與朝臣為敵,于重重圍攻之中為嘉靖奪回父母,這個功勛實在與天同高。楊植沒有任何心理不平衡之感,他很有自知之明。

    “楊植,你沒有自知之明嗎?”東朝房里,前南京國子監祭酒、現吏部侍郎汪偉憑著老師的身份大喝一聲,打斷了楊植的自省。

    自喬宇辭職後,吏部尚書這個位子就成了燙手山芋,嘉靖先後任命南京的尚書楊旦、廖紀接替喬宇,都被兩人拒絕,汪偉不得已,以吏部侍郎的身份主持廷推。

    “四品以上官員和科道才能參與廷推,你的資格還不夠!”

    盡管與楊植有舊,但眾目睽睽之下楊植施施然踏入東朝房,汪偉不能不嚴明綱紀。

    楊植毫不拘束地看了一圈東朝房里的官員,一拱手道︰“汪老師,羅掌院告假,由弟子代其參加廷推!”

    這個理由听起來很充分,何況翰林對外朝人事變動的影響力幾乎為零,大家只覺得是羅欽順讓弟子來見世面旁听,便由得楊植腆著臉一個人站一隊。

    見人來得差不多了,汪偉咳嗽一聲道︰“諸君!當今三邊動蕩,有必要重設三邊總制一職,今日廷推。

    吏部經過甄選,提出三名候選人,分別是楊一清、彭澤、王陽明,請諸君暢所欲言!”

    因為三邊總制只能從尚書級別的官員中挑選軍功卓著者,範圍極其有限。所以只有這三人夠資格。

    彭澤當過兵部尚書,軍功雖然很高,但三人中身份最低而且犯過錯誤,很快出局。

    王陽明也很快出局,朝臣都是理學人士,一向討厭心學理論;打過仗的朝臣很多人認為王陽明的軍功純純的撿了個便宜,是張文錦堅守安慶,李充嗣率水師大敗偽寧軍才使王陽明在南昌城北擒獲朱宸濠。以王陽明平內賊的戰績在塞外與來去如風、搶一把就跑的韃子作戰,恐怕凶多吉少。

    楊一清十四歲時以神童秀才的身份入過翰林院,三邊總制這個差遣就是在成化年間專門為他設立的,本人有太子少傅加餃,資歷、軍功完全超配,總之也是一個喜歡在邊關打仗的翰林。

    楊一清眾望所歸地被推舉再做馮婦,只待朝廷下詔書到鎮江起復他了。

    眾人了結三邊總制人選事項,便一起看向楊植。

    汪偉見楊植一臉無辜不懂事的樣子,出言提醒說︰“楊侍講學士,下面要廷議你的功勞,你應該回避。”

    楊植詫異道︰“為什麼羅掌院要回避?就因為羅掌院是我的老師?朝臣之間哪個沒有師生、同鄉、同門、父子兄弟關系,廷推廷議時從來不用回避的!”

    眾人一時沒有明白過來,楊植見大家的神色,解釋道︰“站在諸君面前的,並不是我,而是羅掌院!我的意見就是羅掌院的意見!”

    “啊?”眾人從未听過如此清新可人的說辭,一時啞然。

    汪偉當年任南京國子監祭酒已熟知楊植的風格,想起日本土特產,楊植又是朝堂新人,便耐心勸道︰“廷議敘功之時,當事人往往會被大家用放大鏡來審視,七嘴八舌說什麼的都有,當事人恐怕受不了!何況你在場,大家拉不下臉來,不能暢所欲言!”

    楊植一拱手道︰“在下區區一個後輩,新晉侍講學士,第一次參加廷推廷議,是抱著虛心求教的態度來的!

    請各位前輩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吝賜教!在下並無所謂。”

    朝臣中有南京調過來的,譏諷道︰“當年南京朝廷廷議東征日本,你不是以南京錦衣衛的身份在廷議時听記過嗎?”

    楊植毫不臉紅︰“那根本是兩回事!前輩不要在這上面吹毛求疵!”

    汪偉沒有辦法,說道︰“行,既然你願意旁听,那我們就開始了!現在給楊植議功,請諸君發表意見!”

    也不怪嘉靖讓朝臣給楊植議功,因為嘉靖也很難辦。

    翰林的通常升遷,是考滿九年合格才能升一級。即七品編修升到從六品修撰需要熬九年,往上升到正六品侍講侍讀還需九年,這就十八年過去了。再升到從五品侍講侍讀學士,就要靠機緣了。

    當然,如果翰林有殊遇,比如說應答之間、寫詩詞上賀表中了皇帝的意,或者參加了編書,一兩年編成後,是可以提前七八年升級的。

    嘉靖幾個月前不但讓楊慎提前升為侍講學士,還讓楊慎參加武宗實錄編寫工作,可謂給足了楊慎好處,可惜楊慎不領情。

    楊植靠軍功、修訂憲宗實錄比別人提前十七年升到從五品侍講學士,但如果讓楊植升到五品翰林學士就很讓嘉靖為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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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祖定下編制,翰林的最高級別是五品翰林學士,掌院則是四品掌院學士。後面為了提升翰林學士的級別,就給翰林學士兼職,加餃。

    只要是五品翰林學士,必兼吏、戶、禮、兵任一部侍郎的虛職,級別提升至三品;一旦五品翰林學士的資歷、年限足夠,皇帝想讓他入閣,則再加殿閣大學士餃並兼吏、戶、禮、兵任一部尚書的虛職成為閣老。

    如果楊植再升就是五品翰林學士兼三品禮部侍郎虛職,達到局委級別,這太過分了。本來翰林升降由皇帝一言而決,但嘉靖不想再升楊植,干脆丟給朝臣廷議。

    一位御史說道︰“楊侍講學士年齡太小,歷練不夠,不足委以重任!”

    由楊植代言的羅欽順反駁道︰“有志不在年高,無志空活百歲!歷朝歷代,年紀輕輕即身居高位的英雄豪杰不知幾許!大家都是讀書人,不用舉例子了!”

    好,這樣玩是吧?撕破臉皮誰怕誰!你一個朝堂新人敢這樣跳梁!

    又有一位官員站出來說︰“楊植所謂的平兵亂,思之令人發笑!那大同亂兵心向朝廷,只想推舉代王出頭向聖上求一赦令,軍無斗志,隨便去一個朝廷官員,亂兵必跪舔!

    在場的官員,有幾個不是軍功赫赫?不說別人,當年老夫在湖北大敗劉六劉七,不照樣按年限考滿升級?”

    遠在翰林院的羅欽順又借楊植之口反駁道︰“那能一樣嗎?斬將奪旗先登陷陣,一向是評書、話本的四大熱門話題!先登可激勵民心鼓舞士氣,是大明王朝的標志性事件!”

    一名侍郎再也听不下去了,怒喝一聲︰“我們乃是萬里挑一的精英中的精英,站在大明的最高峰俯視芸芸眾生,為什麼要與山谷里的草民一般見識?市井之徒的街談巷議,多听一個字都是對生命的不尊重!

    在場的官員,沖鋒陷陣打爆敵手的不知道有多少,你有什麼可豪橫的?我本人就有三次帶隊陷陣直斬敵酋的記錄,我驕傲了嗎?我有公開宣揚嗎?沒有,我從來沒有!”

    羅欽順借楊植的臉冷笑一下道︰“哼!先登與陷陣截然不同!你們都是身邊二十名親軍保護著沖鋒,先登哪有這種條件?

    你們有去過大同城的,有去過宣化城的,應該知道立先登之功是最難的,所謂的護軍起不到任何作用,一切全靠個人對大明的赤膽忠心,直面生死的勇氣和千錘百煉的武力!

    站在數丈高的大同城牆下,亂軍箭如雨下,銃子橫飛,滾木擂石無窮無盡地落下,只听到身邊的將士憤怒的喊聲和受傷時的呻吟!

    懷著出不入兮往不返之決心,提三尺秋水雁翎刀,奮不顧身攀上雲梯,前面的士兵、左右兩邊的士兵被射成刺蝟一樣,慘叫著紛紛墜落下來,像樹上搖落的果實,那是何等的驚心動魄!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敢于正視淋灕的鮮血!這是怎樣的哀痛者和幸福者?然而造化又常常為庸人設計!

    今天幾個所謂精英人士的陰險的論調,尤使人覺得悲哀!

    對先登之功不以為然者,下次就讓他第一個去爬雲梯!”

    翰林院早有傳言說不要跟楊植辯論,你說他一句,他頂你十句,句句戳你肺管子。今天算是見識了。

    東朝房里冷下來,只有蹲牆角听記的錦衣衛刷刷刷記錄的聲音。

    八月丙寅日,上一科進士張璁與桂萼連同席書在左順門前與朝臣大辯經,只張璁一人舌燦蓮花,辯才無礙,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張璁把嘉靖和父母親的身份安排得明明白白,最後全體朝臣不得不認栽,在張璁執筆的數千言廷議奏疏上集體署名,承認張璁的觀點“一遵祖訓,允合聖經,追復三代數千年來未明之典禮,盡洗漢宋悖經違禮之陋習”。

    今天楊植不遑多讓!

    嘉靖強勢、張璁專橫、楊植霸道,老臣們這一輩子沒想到大明朝廷至嘉靖畫風突變!

    可一可二不可三,一定要把楊植的囂張氣焰打下去!

    一名南京調來的御史站出來喝道︰“楊樹人!你出道之日無下限跪舔太監,為之斂財跑前跑後,別以為我們不知道!如此沒有氣節之人,怎可委以重任!疾風知勁草,日久見人心,我認為朝廷尚需對你考察,才能放心使用!”

    御史有風聞奏事權,其職責就是挑毛病,這話說出來,在場眾人精神為之一振︰從來就是人身攻擊最刺激!

    那楊植好似早有準備,面不改色坦然說道︰“要忠于聖上,首先要忠于上官;要忠于朝廷,首先要忠于職守!

    難道那些被吏部分配去東廠、錦衣衛的舉人進士,應該不听上官指揮,事事與上官做對嗎?

    樹人不才,嘔心瀝血為皇明龍興之地鳳陽尋找奔小康致富之路,何錯之有?

    在場諸前輩,有不少是幾年前從南京調來的!當年見南京守備太監劉瑯莫不唯唯諾諾,點頭哈腰!只有楊樹人一眼洞悉其奸,把南京人民從懸崖邊上拉回來,使南京的諸位大人君子不曾有附逆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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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你懷恨在心,日夜思念宸逆瑯逆?今天終于找到由頭,跳將出來為宸逆瑯逆報仇?”

    正德到南京後抓了不少南北兩京官員下獄,他死後,楊廷和給其中大部分官員平反昭雪,官復原職,那名御史就是其中之一。

    在場官員有人恍恍惚惚覺得楊植的話術非常像自己家里的母老虎,听說楊植的一個妻子是川渝暴龍?

    沒有人敢再挑刺了,大家知道楊植跟戶部尚書孫交打得火熱,便一起向大司農看過去。

    孫交咳嗽一下道︰“楊樹人,實話實說,想升級是不可能的,五年內不可能的!

    大明到今天已經成熟了!你不要拿秦漢唐明的幼年期來相提並論!”

    冷冰冰的話使東朝房沉靜下來。楊植四十五度角仰望屋頂,一滴淚水從眼角緩緩流下。

    “我錯了,我不應該輕信朝廷的大人君子!

    想當年前吉安知府伍文定擒獲賊酋朱宸濠,被嫉賢妒能的官員打小報告而遭下獄拷打!

    我早應該料到我有今日的窘迫,立下先登之功卻被指責先登很容易,先登之人品行不端!

    我錯了,我不應該輕信朝廷的大人君子!”

    大宗伯席書于心不忍,喝道︰“漫天要價,就地還錢!你有什麼要求盡管說,我們斟酌一下合理性,可行性!在場都是天底下最有權勢的官員,一言一行乃萬民表率,莫要作兒女態!”

    “好!”楊植擦擦眼淚。“我想把禮部的主客司、太常寺的四夷館、鴻臚寺的司賓署調整到一起,單獨成立一個理藩院,由我提督,定為從四品!”

    禮部的主客司為五品,鴻臚寺的司賓署為九品,兩部門都是跟外藩打交道的。

    誰願意跟一身狐臭的夷狄打交道?這都是沒人願沾的部門。

    那四夷館早年是翰林院的一個附屬機構,從事漢夷文字翻譯工作,但沒有任何一個翰林願意管這事,于是甩給了管祭祀的太常寺,搞得不倫不類的。

    這個四夷館,更是連品級都沒有!

    在場很多人知道楊植出道時去過一次洋山島、雙嶼島後,便對朝鮮、琉球、日本、南洋有極大的興趣。

    去年楊植還在殿試策論中說什麼安南有兩大平原,作物一年三熟;老撾有礦可使作物飽滿。給嘉靖獻計曰北守南攻,開拓海外;最近又拉了岳丈搞寒帶水稻,揚言把水稻、大豆種到黑龍江去。

    楊植心心念念,今天來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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