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感受到死亡的威脅從身後退去,羽衣籬渾身倒豎的汗毛也變得軟塌。
他卻不敢停下腳步,繼續朝著與南賀川下游宇智波營地相反的南岸方向悶頭狂奔,只是心中仍舊帶著恐懼的余韻,和一絲淡淡的復雜。
“這種奇怪的刀術……究竟是哪個大族族長級別的忍者特意半道截殺我們甘藍小隊?關鍵是……他又怎麼知道我們會從這里過河?還是說是踫巧遇到……”
“還有……甘藍的遺體……”
正思索著,羽衣籬神色忽然一凜,邁出的前腳陡然收回,身體頓在一根懸在半空的粗大樹干上,目光死死盯著下方的一棵大樹。
“誰!”
“反應不錯。”
林間安靜片刻,他看向的樹後緩緩走出一道身影,見到只有羽衣籬一人,那人神色卻有些變了,忙問道。
“甘藍他們呢?”
羽衣籬沒有說話,警惕的目光在那人身上打量著。
只見這人大概三十歲上下,身材瘦瘦高高,一身烏色疊甲,頭戴勾玉護額,俊朗的五官之上,此時眉峰微微皺了起來。
“羽衣籬,你最後吃的那枚特效丸是淺藍色的,是我讓你對外宣稱只有淡藍色,而在小隊四人之中,你的實力才是最強的那個。”
此話一出,羽衣籬神色猛地一松,面色有些欣喜地從樹干上方一躍而下,嘴里則是解釋道。
“抱歉長老,剛才有人對我出手,我擔心是變身術……”
“理解。”
羽衣山下擺擺手。
“長老,你怎麼會在這里?”
“我听到消息說對岸的千手營地調動了大批忍者,最後卻又不知去向,便立馬猜到是去追殺你們去了,便趕緊過來支援。”
看著這個中年男人落在自己身前,他不由沉聲追問道。
“先不說這個了,甘藍他們三個呢?你們的任務完成了嗎?剛才又是誰這麼大膽,竟然想要在我們的營地後方殺你?”
這一連三問,卻讓羽衣籬臉上的神色數變,痛苦中夾雜著悲傷,他緩了好一陣,方才理清頭緒,快速地匯報起任務經過。
“任務基本完成,只有極少量的醫療物資被運走。甘藍隊長獨自抵擋千手戶川那家伙,最後不敵被殺,我們三人在燒毀那些醫療物資之後立馬回援,成功殺掉了千手戶川,最後選擇了後撤……”
羽衣山下自然明白他口中的後撤是什麼意思,臉上卻不見任何異樣。
只是他目光望著羽衣籬,擰著的眉頭始終不曾放下。
“那松畔和井里呢?”
“他們…被一個戴著兔臉面具的神秘忍者殺了,戰斗的時間不超過半分鐘!”
說起這個,羽衣籬眼底便閃過一抹後怕,他那兩名隊友死的太過干脆,直到現在都讓他心中留有恐懼陰影。
“死了!”
羽衣山下臉上的神色立馬難看下來,還帶著一絲絲的不可置信,尖聲追問道。
“能通過術猜出那人的身份嗎?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殺死松畔和井里,絕對不會是一般的忍者,說不定就是某個大族的族長!施展的忍術也應該很好認才對!”
羽衣籬搖搖頭,語氣有些艱澀。
“不,我認不出來,那是一種很奇怪的刀術,攻擊速度極快,且發出的刀氣似乎能夠自動追蹤,極難防御,不像是忍界中常見的刀術種類,更像是……秘術!”
“該死!”
聞言,羽衣山下拳頭狠狠捶在身旁的大樹上,在樹干表面留下一道淺淺的拳印。
他神色憤怒無比,似乎想到了什麼。
“好大的膽子!”
羽衣籬神色一怔,旋即臉上也浮現出憤然之色,狠聲追問道。
“長老猜到是誰了?”
“嗯!”
羽衣山下臉色難看地點頭,又擺擺手,快速說道。
“現在沒時間細說,你上前帶路,我今天一定要殺了那個家伙!”
“是!”
羽衣籬重重點頭,臉上也是殺意升騰,轉身邁動步伐,心中惡狠狠地道。
“竟敢在南賀川殺我羽衣兩名精英忍者,有山下長老在,無論你是誰,今天都一定不會讓你逃掉!”
“只是,長老口中這人究竟是誰……”
正思索著,毫無防備的他忽然感覺心髒猛然地刺痛,像針扎一般,接著心口一涼,緊接著渾身都失去了力氣,眼前發黑。
“呃……”
他腳下一軟,身子在前沖的慣性下栽倒,額頭狠狠摔在冰涼的地面上,痛的他差點當場昏死過去,但還是死死咬著牙堅持著保持頭腦清明。
他雙手掙扎著按在地上,身體不斷顫抖著,努力將腦袋撐了起來,嘴角含血,緩緩回頭望去。
視線里近在咫尺的,卻只有一截染血的刀尖。
可他似乎明白了過來。
瞳孔驟然放大,下一秒眼眶又無力地合上,身體再次倒在了地面上,嘴唇輕顫,發出來微不可聞的虛弱聲音。
“為…為什麼……”
沒人回答他,林間的空氣安靜的可怕。
這時,一道身影從南賀川的方向緩緩走來,戴著兔臉面具,雙手吃力地拖著三具尸體,最後將手里的尸體丟在羽衣籬的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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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狠狠吐了口氣,目光這才看向那個提刀站立不動的沉默青年。
頓了頓,他語氣復雜地道。“大人要的東西……都在這里了。”
說完,他轉身就要離開。
只是身子轉到一半,動作又忽然頓住,他側著頭,沉默了兩秒鐘,低聲說道。
“看你的樣子,也是第一次做這種殘害族人的事吧?既然不願……以你的實力,就算打不過也可以逃掉的吧?為什麼……”
羽衣山下沒有說話。
他提著帶血的忍刀,眼神有些悲傷,悲傷中又透著冷漠,他慢慢伸出來左手,將眉心的護額推了上去。
余光看到這一幕,兔臉面具忍者渾身一震,半晌說不出話。
良久。
他轉過身去,緩緩邁動腳步,低著腦袋,嘴里吃吃發笑,身子一顫一顫。
“好一個大族……”
……
宇智波營地外。
羽衣山下快走兩步,邁過周圍那一片木樁,來到林間深處。
只見樹下站著一人,黑衣黑褲,棕發如瀑,身材修長,正負手而立,目光淡淡地看著他。
羽衣山下咽了口口水,膝蓋不自覺便跪了下去,結結巴巴道。
“大……大人!”
無憂不說話,就這樣看著他,直到羽衣山下渾身都開始發顫,他才輕輕一笑。
“藍色的特效丸……你吃了幾枚了?”
羽衣山下心中一喜,下意識就要謊報信息,但緊接著,以他的智慧,立馬就猜到無憂又是在試探自己。
他將頭又低了低,老老實實道。
“七枚……”
無憂聞言,嘴角微微一掀,從背後伸出右手。
“接著。”
羽衣山下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一只白皙的手掌心在他面前攤開,上面,兩枚深藍色的特效丸緊緊挨著。
“還好我沒有說謊……”
羽衣山下雙手顫抖,捧著接過。
兩枚丸子滴溜溜地滾到了他的掌心,甚至還是熱的。
羽衣山下腦子里面霎時間冒出羽衣籬那張痛苦而哀傷的面龐,雙手不由一抖,兩枚特效丸便要滾落,又被他慌忙捂在手心,一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變成這樣一枚小小的丸子,心頭霎時間被恐懼填滿,跪著的雙腿和伸在半空的雙手又僵又硬,身體動彈不得。
無憂眯了眯眼楮,竟破天荒地出聲安慰起來。
“放心,我不殺你。”
羽衣山下豁然抬頭,瞳孔劇烈震動,激動的眼神和無憂交匯了一瞬,便立馬挪開,呼吸急促地說不出話。
他低下頭,哪怕明知希望渺茫,但還是忍不住開始思考無憂這句話的真實性。
他真的不想死!
無憂搖搖頭,這家伙對他的恐懼已經深入骨髓了。
“我說到做到。”
他頓了頓,又道。“這次做的不錯,過幾個月,我再送幾個巡邏組的人過來,你知道該怎麼做。”
羽衣山下心頭一滯,張了張嘴,卻根本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只能澀聲應道。
“明白,山下不會留下痕跡,讓族人生疑……”
無憂輕輕一笑,轉身負手離開,林間只留下一道語氣莫名的嘆息。
“世界真是有趣……越有錢的人越小氣,越有實力的忍者,就越是惜命……”
……
離開宇智波營地。
听說千手死了一名長老,無憂便抽空去了一趟千手境內。
“能夠以一敵三,對付三名精英上忍,那家伙實力應該接近影級了……”
但讓他感覺有些可惜的是,他並沒有在那林間漫長的余燼之中,搜尋到千手戶川的尸體。
“應該是被千手的人發現並帶回去了……”
無憂只能選擇打道回府。
返回自家後院之後,便將手中剩下的一枚深藍、一枚天藍色總共兩枚血丹丟給了門口的羽衣真秀。
無憂揮揮手,示意他退下。
目光望著青年逐漸遠去的背影,他伸手摸了摸下巴。
沒記錯的話。
他給過羽衣真秀的藍色血丹不會超過三枚。
“也就是說……如果我舍得下本錢,他的上限要比羽衣山下要高?”無憂收回目光,嘴里自言自語地喃喃道。
接著,又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那麼……最後讓誰吃掉誰比較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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