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姬元來到監獄後,地面已是一片血跡,血淋淋的場面映射在眼前。
魔邪就縮在黑暗的角落,坐在地上,低著頭抱著一動不動閉著眸子橫躺在懷里的江子淮,因為身穿白袍,所以與鮮紅的血跡成鮮明對比,讓人驚心動魄,但他彷佛在熟睡,好似發生的這些所有事情都與他無關。
姬元看到這一幕愣怔半晌,空氣彌漫著一股腥味,瞳孔驟然收縮,神情怒然,聲音發顫道︰“你對他做了什麼?!”
听到聲音,魔邪這才緩緩抬起頭看著眼前的人。
他的眼楮已經恢復黑白狀態,只是在深邃的眼眸之中,流露出無盡的自責和深深的絕望。
顯然,剛哭過不久,至于眼眶周圍的紅血絲尚未完全消退。
姬元站在一旁,靜靜地凝視著眼前一幕,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陣顫動,神情跟著緊張,秉著試探的腳步靠近,輕聲問一句︰“你恢復了?”
對于姬元的詢問,他恍若未聞,目光移至地落懷中人,緩緩伸出一只手,輕柔撫摸著江子淮的臉龐,動作溫柔至極,似乎生怕會弄疼對方。
一滴滴晶瑩的淚珠順著魔邪的臉頰滑落至江子淮臉上,似乎每一滴淚水都蘊含著他對懷里人那份愧疚之感,深重而窒息,大概也有重新估量的成分,顯得悲鳴而深沉,仿佛述說著無盡的悲傷與不甘。
“姬將軍,請幫我個忙。”
.......
江子淮再次醒來,是在一個清晨的早上,全身輕盈,這地方空氣新鮮,房間的裝置不算有多奢華,卻讓他心情很放松,還能聞到一股淡雅的茉莉香,這使得心情也變得開朗起來。
“喲,我們的小小江醒了。”進來的人是姬元,他剛好開門端著碗進來,就看到江子淮剛好起身靠在床邊發呆,也不知在想什麼,一臉投入。
“姬大哥,我已經是大人了,而且我都已經.....他摸著自己的腹部,意有所指,你再這樣稱呼,我很沒面子的。”江子淮看向來人,滿臉無奈的說。
一個月前,當姬元把身體的情況告訴他的時候,還一直不肯相信,半個月後倒是爽快的接受了,也不再胡鬧。
聞言,姬元輕笑一聲︰“好好~,不叫了不叫了,你是大人你是江大美人,這樣總行了吧,喏,把湯喝了吧。”
“嘻嘻,美人不敢當,就是美的一丟丟,還未及姬大哥分毫呢。”江子淮一邊撇嘴的說,一邊喝著姬元給他送來的雞湯。
“就你嘴甜,行了吧。”姬元坐在床邊一臉的寵溺,搖頭無奈撫摸他的頭發道。
在牢獄那天,長公子告訴他的話,仍歷歷在目,尤其是那句,“子頤很怕孤獨,他沒有安全感,很害怕高處與黑夜,休息時一定要點著燭火,除非有人陪在身邊。”
原本已經過斬首的日子,但因為炎世蕭的父皇醒過來,這才把十天的斬首期,延續一個月,但所有人都不得探監。
“對了,姬大哥,你說我夫君上戰場一年了,可他怎麼都沒來信件?”江子淮郁悶的說。
“放心吧,這不還在打仗嗎?等他空了,一定會給你寫信。”
“哼,他要是再不回信,我都忘他的長相了。”江子淮揶揄道。
“是,是,等他有空了,一定讓你蕭哥說他幾句。”
“這還差不多...”江子淮心中暗喜道。
為了讓江子淮盡快適應這樣的生活,讓他活在一個沒有傷害的世界,只能用善意的謊言,竭盡全力的把他當成孩子一樣的寵溺,如此,還能讓他快樂些。
姬元對江子淮說,他們是親戚關系,他是他表哥,而且小時候就已經許配他人,如今兩人已經完婚,而他的另一半在戰沙場為國抗爭,再過幾年將會凱旋歸來。
“在想什麼?這麼開心?”姬元看他似非似笑,便問了句。
“我在想,等夫君回來看到我這樣,會是什麼表情。”
姬元眸光蒙上一層霧,盡量克制自己情緒︰“你想看到他什麼表情?”
江子淮抱著膝蓋,臉上側靠,輕笑說道︰“大概就是....進屋後,對我說的一句話就是“我回來了”然後,抱起孩子對他說一句︰“兒子,我回來了....”他的眸子呈現亮光,滿心期待。
最後一句話,姬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迅速別開臉,生怕被對方看到自己的淚痕,他慌亂地抬起手,用衣袖匆匆擦拭,同時竭盡全力去壓制那幾欲脫口而出的哽咽聲,撫摸他的頭發,他深吸一口氣,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帶著滿心的疑惑與悲傷,緩緩開口問道︰“為什麼?”
“姬大哥,你知道嗎?我常常會陷入同一個夢境之中,在那個夢里,我有著一個可愛的妹妹,還有疼愛我的父親母親,我們一家人其樂融融,過著無比幸福快樂的日子。
可是…不知為何,突然有一天,他們就這樣毫無征兆地離開,只留下我獨自一人在家中徘徊,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離開,也不知該去什麼地方找,但讓我更難過的是,他們的長相已經在我腦海模糊不成樣子了。
後來,每次當我邁著疲憊的步伐回到家中時,迎接我的不再是那一句親切而又溫暖的“我回來了”。而且整個房間里空蕩蕩的,沒有一絲生氣,我覺得這樣的自己很孤獨。
所以每次想起這個夢,心里就特別難受,因此,我希望他回來後,就能對我說這句話了,因為有人在家里等他。”江子淮說到這,不禁眉開眼笑,臉上洋溢著幸福的憧憬。
听到這番話後的姬元卻是久久都未能回過神來,他的內心充滿了自責與愧疚,但還是強作鎮定的說︰“明天你可願意跟姬大哥到集市走走?”
聞言,江子淮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眸瞬間變得明亮起來,難以置信地問︰“真的嗎?我真的可以出去嗎?這段時間,我吃飽就睡,醒了就吃,感覺自己都胖了一圈了,再不出去,大概就要變成一頭豬了。”
看著江子淮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的模樣,姬元重重地點了點頭,微笑著回答道︰“嗯,當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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