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木頭人……”
計數聲再次響起,秦漢等人緊繃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些許。
但這轉瞬即逝,他們清楚,這只是短暫的喘息。
一旦計數停止,那東西就會再度回頭。
這致命的循環,仿佛永無止境。
秦漢大腦飛速運轉,思考著對策。
這無疑是一種基于規則的詭異存在,其攻擊方式顯然與“123,木頭人”的游戲規則緊密相連。
若在它回頭時被發現移動,後果……不堪設想。
直接攻擊?
秦漢下意識瞥向黑影所在的位置。
能攻擊嗎?
二號的狙擊是否有效?
然而直覺卻發出警告︰貿然行動,恐怕會招致更恐怖的災禍。
面對這種依規則行事的詭異之物,打破規則往往意味著更嚴酷的懲罰,甚至物理攻擊都可能完全無效。
難道只能永遠這樣僵持?
永遠靜止不動?
這根本不現實!人非草木,總會疲憊、松懈,甚至發生意外。
即便是訓練有素的士兵,長時間的絕對靜止也是種酷刑。
更何況,這“游戲”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僅僅是困住他們嗎?
冰冷的恐懼如潮水般涌來,漸漸吞噬著秦漢的理智。
就在此時,“噠噠噠…噠噠…”
一陣急促慌亂的腳步聲劃破死寂,從高速公路遠處傳來。
有東西在移動!
秦漢心中一緊︰是誰?
沒听見警告的幸存者?還是不知死活的怪物?他竭力用余光瞟向聲源。
借著牧師散發的微光邊緣,一個熟悉而令人厭惡的身影映入眼簾——是條笑狗!
中等體型,皮毛髒污,套著件破爛t恤。
它那標志性咧到耳根的大嘴因恐懼微收,扁鼻子不停聳動,眼神慌亂。
它顯然是從遠處慌不擇路地跑來,一頭闖入了這片被木頭人游戲禁錮的區域,似乎並未听見之前的警告,或根本無法理解。
它只想盡快穿過這片令它極度不安的地帶。
笑狗出現的時機極為不巧——恰在瘦長黑影轉過身去,開始新一輪計數之時!
“……不許說話不許動!”
計數聲戛然而止!
瘦長黑影猛地轉回頭,空洞的臉龐瞬間鎖定正在公路上高速奔跑的笑狗!
秦漢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盯著笑狗和黑影。
時間仿佛凝固。黑影空洞的臉龐只是注視著奔跑的笑狗,沒有任何動作或聲音。
但下一瞬——
“噗嗤——!”
一聲悶響傳來,恐怖至極,如同熟透的西瓜被重錘猛擊!
奔跑中的笑狗,其身體毫無征兆地…炸開了!
仿佛一個被瞬間灌注無窮壓力的氣球,皮毛、血肉、骨骼、內髒……頃刻間化作漫天猩紅血霧與碎末,連一聲慘嚎都未發出。
血霧彌漫開來,濃烈的腥臭撲鼻,幾滴溫熱的液體甚至濺落在近處一名沙漠騎手的盾牌上。
然而,無論是秦漢還是他的士兵,都如同雕塑般,保持著絕對的靜止,紋絲不動。
恐懼與震驚令他們瞳孔驟縮,身體卻不敢有絲毫顫抖——他們親眼目睹了違反規則的下場。
瞬間爆成血霧,尸骨無存!
沒有反抗,沒有逃跑,甚至不知攻擊來自何方。
僅僅因為在黑影回頭時移動了,就遭瞬間抹殺。
這便是此類詭異存在的恐怖︰無視防御,無視實力,觸犯規則即是死亡!
瘦長黑影對那團血霧視若無睹,目光再次掃過靜立的秦漢一行,確認再無違規者後,又一次緩緩地、詭異地轉過身去。
“一……二……三……木頭人……”
稚嫩的計數聲,如同催命符咒,再度回蕩在死寂且彌漫著血腥的高速公路上。
它的游戲,仍在繼續。
而秦漢和他麾下的士兵、牧師們,則像被判了死緩的囚徒,困死在這恐怖的游戲規則里,動彈不得。
黑影每一次回頭,都是一場生死考驗;每一次成功的靜止,不過是將死亡判決延後幾秒。
冷汗無聲地浸透了秦漢的背脊,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向上蔓延,並非僅僅源于這無處不在、粘稠濕冷的濃霧。
更深層的冰冷,來自于一種攫住靈魂的、無聲的恐懼。
每一次,當那個帶著詭異稚嫩腔調的計數聲響起——“一……二……三……木頭人……”
秦漢都能感到自己的心髒猛烈收縮一下,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
那聲音不高,卻穿透力極強,在空曠死寂的高速公路上反復回蕩,敲打著每一個幸存者的神經。
計數的間隙,是溺水者短暫浮出水面的喘息。
神經緊繃到極致後,得到片刻微不足道的松弛。
然而,這瞬間反而被更沉重的焦慮感迅速填滿。
秦漢能感覺到額頭滲出的冷汗,細密、冰涼,順著太陽穴滑落,濡濕了鬢角的短發。
汗珠最終滴落在他緊攥著戰術匕首的手背上,帶來一絲突兀的涼意。
他身體僵硬,肌肉因為長時間維持同一個姿勢而發出細微的、瀕臨極限的抗議,但他用意志強行壓制著,紋絲不動。
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
這個判斷,銳利得不容置疑,在他的腦海中成形。
保持絕對靜止,對抗那個瘦長黑影的規則,這本質上是一種緩慢的自殺。
人類的身體不是鋼鐵鑄造的機械,生理的極限是客觀存在的。
疲勞會累積,注意力會渙散,肌肉會不由自主地抽搐,甚至一個壓抑不住的噴嚏、一聲無意識的咳嗽,都可能在那個關鍵的回頭瞬間,成為招致毀滅的導火索。
後果……秦漢的眼角無法控制地掃向不遠處地面上那片正在被迷霧慢慢稀釋、浸染的暗紅痕跡。
笑狗爆散的景象,深刻烙印在他的視網膜上。
那種超越理解範疇、完全不遵循物理規律的瞬間湮滅,是他進入這個面目全非的世界後,所遭遇的最為蠻橫、最不講道理的死亡方式。
必須行動。
必須打破這個被動的、任人宰割的局面。
必須奪回一絲主動權,哪怕只有微乎其微的一絲。
但是,如何行動?如何打破?
正面攻擊?
秦漢的思維觸及這個選項,心髒便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