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注視本身就帶著一股強大的精神壓力，仿佛能穿透厚重的潛水服和裝甲，直接侵入人的意識深處，帶來一種被無數亡魂審判的寒意。
【二號動員兵︰已抵達新的邊界區段。確認能量場和魚群特征與之前探測結果一致。重復驗證︰派遣一名沙漠步兵緩慢靠近邊界十米處】
一名沙漠步兵得到指令，手持盾牌和單手劍，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動。
他每前進一米都極其謹慎。
當他距離魚牆大約還有十米遠時，魚牆中一條靠近他方向的、體型中等的鯽魚，突然毫無征兆地彈射而出！
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殘影。它沒有攻擊步兵，而是徑直撞向前方空無一物的水體。
“咚！”一聲被水體極大削弱但依舊清晰可聞的悶響傳來。
撞擊點水波劇烈震蕩，一道布滿蛛網裂紋的透明屏障一閃而逝。
那條鯽魚頭部碎裂，白色物質混合著血液瞬間染紅了一小片水域，但很快又被周圍極低的水溫凝固，魚尸抽搐了幾下，便再次恢復了那種僵硬的、懸浮的死寂狀態。
而那碎裂的屏障則在出現後的下一秒就完全復原，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覺。
【二號動員兵︰邊界屏障觸發機制確認。觸發距離約為十米。屏障具有物理反彈及自愈特性。重復測試無意義。記錄坐標，轉向下一區域。】
士兵們再次後退，脫離了魚群的“注視”範圍。然後轉向，繼續他們枯燥而壓抑的邊界測繪工作。
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就在這種不斷的移動、探測、遭遇邊界魚牆、記錄坐標、轉向的過程中度過。
隊伍幾乎繞著這片地下水域的邊緣完整地走了一圈。
最終，穿透者的感知網絡結合所有士兵記錄的邊界觸發點坐標，在秦漢的意識中，將這片地下水域的完整輪廓勾勒了出來。
它確實是一個封閉的區域，整體形狀接近一個不規則的橢圓，南北方向稍長，東西方向略窄。
其面積經過系統初步估算，大致相當于末世前的西湖大小。
一個被整體搬運到地下的、巨大的淡水湖泊。
【二號動員兵︰指揮官，邊界形態及大致範圍已確認。水域內部除水體和黑色湖底外，未發現任何有價值目標。所有區域均已初步探查完畢。請求返航。】
“批準返航。”秦漢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但更多的是思維高速運轉後的清晰。
返航的過程同樣順利。士兵們沿著來時的路徑，準確地找到了那個位于水渠底部的破口。
當他們依次鑽出破口，重新回到地表，站在水渠邊濕漉漉的泥地上時，不少人都下意識地大口呼吸著地面上雖然冰冷但至少含有氧氣的空氣，仿佛剛剛經歷了一場漫長的窒息。
脫離那片絕對黑暗、極致空曠、邊界又充滿死寂凝視的水下世界，讓他們緊繃的神經終于得到了一絲緩解。
看著士兵們帶著水汽和寒意返回，秦漢開始全面復盤這次探索行動。
地下水域的基本情況已經明了。
它廣闊，水質異常純淨但冰冷，內部除了水和光滑的黑色湖底外幾乎一無所有，呈現出極端的空曠。
邊界由一道堅固且能自愈的無形屏障構成，屏障後方則是規模龐大到恐怖的、處于死寂狀態的魚群，以及更深處潛藏的、體型難以想象的巨大陰影。
攻擊那道屏障？秦漢迅速否定了這個想法。
且不說水下作戰對己方戰力的削弱，單是那屏障本身的堅固程度，以及一旦打破屏障可能引發的災難性後果——那無窮無盡的詭異魚群的反撲，甚至驚動那些巨型陰影——都是他目前絕對無法承受的。
貿然行動，很可能導致全軍覆沒。
這個地下西湖，正如他之前的判斷，呈現出一種詭異的二元性。
屏障之內的區域，極度安全，因為幾乎什麼都沒有，只有取之不盡的純淨水源。
但屏障本身以及屏障之後，則隱藏著足以毀滅一切的巨大危險。
這是一個不能輕易觸踫的領域。
至少在沒有絕對把握之前，只能將其視為一個巨大的、近乎無限的儲水池來利用。
引水渠的修建是正確的，可以安全地獲取水源，同時避免直接與水下世界的危險因素接觸。
不過，這次行動最大的亮點，並非確認了湖泊的大小或危險程度，而是讓他真正意識到了軍士級穿透者的戰略價值。
在水下那種視覺和信號都受到極大限制的環境中，穿透者的表現堪稱驚艷。
他不需要依賴光線，能夠直接感知能量場、壓力、溫度等多種信息。
他彌散的霧狀形態使其擁有遠超其他單位的偵察範圍。
最關鍵的是，他能將這些多元、復雜、非視覺的偵察信息，實時地、整合為秦漢可以理解的態勢圖和報告！
這就等于給了秦漢一個全天候、全地形、多頻譜的移動偵察衛星，而且是絕對忠誠、無懼危險的衛星。
在水下如此，在濃霧彌漫的陸地上，在結構復雜的建築內部，甚至在某些能量干擾強烈的特殊區域，穿透者的這種能力都將發揮無與倫比的作用。
情報！
視野！
在這個危機四伏、步步驚心的末世里，精準及時的情報往往比單純的火力更能決定生死存亡。
秦漢回想自己之前對穿透者的運用，大多是利用其附身加成，或是需要穿牆時才臨時調用，這簡直是暴殄天物！
他的核心價值，在于其無與倫比的偵察、感知和信息傳遞能力！
自己對其潛力的開發，還遠遠不夠！
“必須重新評估穿透者的戰術定位，最大化地發揮他的偵察優勢。”
秦漢在心中做下決定。
“甚至可以考慮，是否有必要優先提升他的等階，或者為他配置專門的輔助單位，以進一步強化他的信息處理和傳輸能力……”
一系列新的想法在秦漢腦中涌現。
對地下水域的探索暫時告一段落，但這次探索帶來的信息和啟示，卻為他未來的戰略規劃打開了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