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你听說了嗎?
前面那排的徐家老二，今天買了大彩電、大冰箱，還有洗衣機回家了呢。”
“啥？還有這事兒？”
“那可不，我瞅的清清楚楚的，十四寸的大彩電，嘖嘖嘖。”
“上次我去百貨大樓看人家賣的十二寸的黑白電視機，都得四百塊。
這十四寸的大彩電，那得多少錢啊?”
“那可不是？
而且啊，還不止一個彩電呢，還有冰箱和洗衣機呢。”
“這是咱們院第一台電視吧？”
“何止，還是第一台冰箱和洗衣機呢！”
“原來都說徐家老二出息了，居然是真的！”
“老天爺，這老徐家是祖上冒青煙了吧？
咋突然這麼有錢了？”
“就是，老徐家我知道啊，不是咱們廠的會計嗎？
人老實、話不多，天天悶不哈的，咋就有錢買這些了？”
“人家徐家老二如今是燕大的高材生，能給家里賺錢，咋就不行了？”
“就是，這可是咱們院里第一個大學生呢，要是俺家也能有個大學生就好了。。。”
“除了上大學，人家老二還是作家呢，發表了好多篇文章。
就那個現在還在放的電影，叫幸福什麼什麼來著，就是徐家老二寫的呢。”
“你說的是當幸福來敲門？”
“對對對，就是這個，就是人家徐家老二寫的呢。
你沒看名字都在海報上寫著呢嗎？”
“啊？我還真沒留意。”
“所以說啊，是不是徐家老二要結婚了，這才買這麼多東西。”
“沒有吧，上午去買菜的時候，我還听有人說去他家說親了來著。
他不是還沒對象呢嗎？”
一眨眼，徐家老二買了一大堆電器的消息，就在院子里到處散播開來。
沒上班的大媽們，有一個算一個，都聚在一起開始八卦了起來。
“誒，你們聊啥呢？”
這邊正聊著呢，那邊又過來一個人，看到這里圍了好幾個人在聊天，便忍不住也過來問了一嘴。
“說老徐家呢，他兒子買了大彩電、大冰箱和洗衣機。
多顯擺啊？”
“啊？有這事兒？”
“那可不，我親眼看到的。”
“別說這個了，老徐被提干了，你們知道不？”
“什麼被提了？”
“害！
還能是什麼啊？他不是干了小三十年的會計嗎？
剛才廠里突然貼了布告，說老徐要提干，做財務科副科長了。”
“啊？不是，你說的是哪個老徐？”
“還能哪個老徐？
咱院里就兩個雙人徐的，干會計的不就是那一個嗎，還能是車間里的那一個啊？”
“喲，這老徐家可了不得了啊，家里老二有了出息不說，現在老子也做了干部，這老徐家是要上天啊？！”
“就是，眼瞅著前兩年老徐家還要借錢看病，如今是翻身了啊？”
“何止是翻身，你以為提干是那麼容易的？”
“那可不，副科干部，一個月怎麼也得有個大幾十塊吧？”
“徐家老大在洛邑一拖，本就夠讓人羨慕了，現在老二也有出息，老子還做了干部，嘖嘖嘖，老徐家的風水是真的好啊。。。”
“老徐家這是祖上冒青煙了啊。。。”
“何止冒青煙，這火都三尺高了。。。”
“還真的是誒，這老徐家祖墳在哪？我得把我家的墳遷過去。。。”
“徐家老大已經結婚了，好像老二還沒結婚吧？”
“誒！家里還蒸著饅頭呢，我也得趕緊回去了。。。”
一個大媽說著說著，慌里慌張地就離開了這里。
“呀！我剛洗好的衣服，還沒曬呢，我也得回去了。”
另一個大媽若有所思，拍了一下大腿，馬上也扭頭走了。
“她倆咋了？”
“還能咋了，肯定是著急去找家里姑娘，跟徐家老二相親了唄。
徐家老二有本事了，上了大學，他爹又提了副科。
這可是擺在面前的香餑餑，誰不想往前湊啊？”
“那你咋不去呢？”
“我家沒姑娘啊。。。”
“你是不是傻，親戚家呢？
要是成了，怎麼不得給你點好處？”
“誒呦喂！
瞧我這腦子，你倒是提醒我了，剛想起來，我大舅家有個孫女來著。。。”
這兩個大媽，你一言、我一語，就這麼一拍即散。
就剩下不遠處幾只雞留在原地，在地上啄來啄去，尋找著吃食。
“你說說你，買這些東西回來干啥？
擺弄半天，啥也看不到。。。”
就在大院里還在發酵的時候，徐家。
母親看著擺弄電視的徐謹言，埋怨了起來。
“估計是今天沒節目吧。
不著急，我再調調。”
徐謹言慢慢地扭動著搜索頻道的旋鈕，眼楮盯著滿是雪花、發出沙沙聲的電視。
“這上面真的會有小人嗎？”
母親站在一旁，卻有些不相信。
“當然有了，瞧，這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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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中央電視台的ogo，就出現在了屏幕上。
不過此時還沒有節目，而是各種各樣色彩的方塊，出現在了一個圓圈里。
中間是中央電視台的幾個大字，旁邊則是顯示著現在的時間。
“這是啥啊？也沒有小人啊？”
母親看著這個畫面，更不信了。
“現在還沒到放節目的時候呢。
等有節目了，就有小人了，還會說話呢。”
現在還沒幾個電視台，即便是有，也不是全天24小時都有節目。
而是在固定的時間段，播放幾個固定的節目。
即便是新聞聯播，如今也不是固定的19點整，半個小時。
而是在18點半，十五分鐘就沒了。
至于後面的節目，那就隨緣了。
以至于後來，想看節目，還得提前在報紙上獲取信息，什麼名字的節目，幾點到幾點，都在報紙上登著呢。
看到將頻道搜出來後，徐謹言這才松開旋鈕。
開始把注意力放在了冰箱和洗衣機上。
“媽，這個是電冰箱，這個是洗衣機。
我跟你說說怎麼用的。。。”
擺弄完了電視，徐謹言抄起說明書，開始給母親說起了如何使用冰箱和洗衣機。
“啥？這個可以制冷？吃不完的菜放進去可以保鮮？
這個可以洗衣服？
買這些玩意兒干嘛？
我自己在家沒事兒就洗了，還用花錢費電買這東西？”
母親雖然一臉的不情願，嘴里也在吐槽這個那個。
可其實心里卻也美滋滋的。
如今的人啊，其實也有虛榮心，我家有，別人家沒有。
這其實也是幸福的來源。
所以看著臉上嘴上嫌棄，但心里，卻比吃了糖還甜。
看著教自己如何操作冰箱和洗衣機的二兒子，母親是打心眼里覺得幸福有了具體的形狀。
“徐家嬸子，在家不？”
不過還沒來得及學會如何操作洗衣機，往常門可羅雀的家里，就來了客人。
“誰啊？”
母親一听有人喊自己，掀開了簾子就看望門口。
“徐家嬸子，我是前面老劉家的。
這不是听說你家老二回來了嗎，我帶著我家姑娘來你家坐坐。”
一個大媽帶著一個看起來才十六七歲的姑娘，站在了大門口，一看母親應聲，就著急忙慌的開始往院子里走。
“誒呀，你們這是來給我家老二介紹對象的吧，可不巧，我家老二有對象了。
這就不用劉家嬸子你操心了。”
一眼就看出來人的意思，母親也是果斷的拒絕了。
“啊？這。。。這麼不巧的嗎？
徐家嬸子，你不會是在誆騙我們的吧？
你瞅瞅，俺家姑娘剛十七，如今可是也在廠里醫護所里做護士，吃商品糧有工資的。
要長相有長相，要工作有工作，一般人還配不上呢，這不是瞅著跟你家老二搭的很。
這不今天特意請了假，就。。。讓孩子們見見唄？”
一听到母親的拒絕，劉家嬸子臉色就有些變了， 只是似乎還有些不甘心，還想掙扎一下。連忙把自家姑娘一把扯了過來，還拍了拍姑娘的背。
“真的有對象了。
俺家老二啊，對象在京城上大學呢，是什麼京醫學院的，說畢業了就是大夫。
可真對不住了啊，姑娘。”
母親打量了一下站在一旁，原本紅撲撲的臉蛋，此時卻煞白煞白的姑娘。
既然拒絕了，干脆拒絕到底好了。
“誒呀，徐家嬸子，你在家呢。
正好今天沒事兒，來找你嘮嘮嗑。
這不，我妹妹家的姑娘今天也沒事，跟著來你家坐。。。坐。。。
這也是來？？？”
就在劉家嬸子帶著自家姑娘在門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時候。
門外又響起了一道聲音。
一個眼熟的鄰居，也帶著一個姑娘，走到了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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